周泽玉的眼神在听到越扶桑的话时,明显黯淡下来。
老者看了看孙子,又看了看背对他们,站在男人身旁的少女,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穿的,是明华学校的制服,眼底划过了然。
他轻叹一声,遗憾地最后看了眼孟冬的方向,招招手,示意孙子跟自己离开。
出门之前,周泽玉回头,少女与男人挨得极近,时不时能听到一声愉悦的轻笑,两人站一块气氛融洽,仿佛有无形的罩子将他们笼在一起,旁人很难接近。
等他们走了,孟冬才后知后觉一拍脑门。
“我说怎么看那老伯伯有点儿眼熟!这不是经常上财经新闻的c市商会会长周翰生吗?!”
许庆严闻言大笑,“是啊,所以你亏大了。人家可有的是钱,是不是后悔了?”
“我才不后悔呢!我又不缺钱。”孟冬撇撇嘴,看向越扶桑的眼神亮晶晶的,见两人背对着他,他好奇的跑过去看。
“这么多呀?”
君爻快把许庆严拿出来的那叠黄纸都给裁了,越扶桑手边已经放了好几沓,每耷都很有厚度。
“多多益善。”越扶桑垂头,指尖划过玻璃台面儿,里头放了几支上好的狼毫。
她随手点了支出来,叫许庆严帮她取。
孟冬趴在柜台跟她一起看,啧啧道:“你是真把我们先生当劳力使用啊,说是多多益善,可这也太多了,你要用到猴年马月去?”
“哦?”越扶桑接过狼毫,示意许庆严帮她研些朱砂墨出来,“不用猴年马月,也许一个月就没了呢?”
“噗——”
孟冬无语,“你这起码几百张了!寻常道长一个月能画三张符出来就不错了,你是真没b……”
“嗯?”越扶桑勾唇,笑眯眯的侧眸,“你说什么?”
语调阴恻恻的,让孟冬立马识趣地咽下后面的吐槽,只觉得后脖颈凉嗖嗖的。
他嘿嘿傻笑,“我没说什么,没说什么。”
看在乾坤珠的面子上,他决定以后都不怼越扶桑了,这女人虽然有时候气人了点,但大致还是个好人的!
越扶桑丢给他个要笑不笑的眼神,随口问,“那你家先生呢?一个月能画几张?”
刚好裁完最后一叠的君爻眉心微动,唇角有些笑意,“没试过,我很少画符。”他放下刀片,把黄符归整起来,盘在手腕上的檀色佛珠在烛火中轻轻晃动,衬着那截玉色肌肤,格外动人心魄。
作为一名极致的颜值控,越扶桑发现,自从醒来后遇到君爻,她被吸引出神的次数日日剧增。
出神的片刻,许庆严也已经调好了越扶桑要的朱砂。
色泽呈暗红色,质地粘稠均匀。
的确是好东西。
越扶桑取过几张符,用狼毫吸了朱砂墨,三两笔就在黄符上勾勒出笔画。
孟冬看着看着就张大了嘴,许庆严更是连声惊叹。
别人画符,都是赶在旭日初升的那一刻,借助天地灵气,且焚香沐浴,再汇聚全身灵力于一身,方可下笔。
就这,也并非百分百几率成符。
但就在这间小店里,少女随意地靠着柜台,一手摁着黄符,一手提笔,就那么唰唰唰,像画着玩儿似得,把一张张符篆给画了出来。
朱砂未干,许庆严不敢碰,只是扶着眼睛努力凑近了去看。在暗红色的笔画中,好似有金色的液体在缓慢流动。
一出手便是金符,还是在如此随意轻松的状态下——
许庆严惊惧莫名,玄门何时出了这样一位天才?!
“君先生,这位究竟是——”
“嘘。”
男人食指抵唇,示意他不要打扰。
他垂首,静静地看着少女画符。从他的角度看去,烛光在少女卷翘鸦黑地睫毛上跳舞,饱满丰润的唇永远噙着轻松愉悦地笑,好像世界上没什么事情是能难住她的。
越扶桑连着画了一沓,这才随手放下笔,吐出一口气。
转头就冲男人撒娇,“哥哥,手腕好酸喔——”
“咳咳咳……”许庆严眼皮猛跳,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这位跟君先生,是那种关系!
好家伙,两名妖孽凑一块儿了,以后的玄门,怕是要热闹起来了!
君爻自然的接过她的手,给她轻轻按揉。
越扶桑笑眯眯,“哥哥觉得我画的怎么样?”
“特别好,”君爻夸得很走心,“真厉害。”
男人声音又低又轻,在这种朦胧的光线里,神情叫人看不清晰。可就是这种雾里看花的感觉,才更让人觉得耳朵发热。
至少孟冬觉得,他要是个女人,怕都要被先生撩跪。
而越扶桑却只是笑容更浓烈几分,娇滴滴的撒娇,“哎呀,我也觉得我超厉害呢——”
孟冬:“……”行吧,是在下输了。
想想也是,能跟先生凑一对儿的,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许庆严纠结又纠结,直到越扶桑收起符篆,准备付钱走人时,他才犹犹豫豫开口,“越小姐,请问,这符篆,您卖吗?”
这么快就来生意了?
越扶桑当然不会拒绝,“卖。”
许庆严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兴奋地苍蝇搓手,“那、那这价格,您看多少合适?”
越扶桑没回答,去看君爻。
君爻了然,微一思索,道:“护身符100万,辟邪符与平安符50万,镇宅符30万。”
他刚才看了下,越扶桑画的符大致是这些。
饶是许庆严心里有准备,也被这价格吓了一跳。
“君先生,这是不是有点儿……”
“一口价。”君爻声音淡漠,不容置喙,“她的护身符可为主人挡一次致命伤害,一百万换一条命,贵么?”
孟冬从君爻开口时,就已经是一副‘这么厉害吗我去’的表情,听到后半句话,更是目光灼灼的盯着那些符看了。
也不知道他如果开口问越扶桑买两张,她愿不愿意给他打个折。
许庆严说不心动是假的,虽然君爻说是不再接风水单,但资历与眼界摆在那里,他说的话许庆严还是信的。
一百万——
“行!”他一咬牙,“越小姐,我要两张护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