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县城这边发生的事儿,远在泰安县的顾琬并不知情。新婚燕尔的顾琬,自打成亲第一天,这日子就过得相当有规律。
基本每天日上三竿了才悠悠醒来,简单梳洗后便是用膳。而这时的程仕远早已在衙门处理各种公务,要不就是带着县丞跟衙役们下乡,巡查堤坝。
一个县令,看着官阶不高,每天需要处理的民生琐事真心不少。若是哪天管辖区域里发生大事,亦或者朝廷下发公文,只怕更忙碌。
顾琬用过膳后,少不了春乏秋困,便靠在贵妃塌上,翻看一下游记杂文之类的闲书,看着看着就打个小盹儿睡了过去。
等到一觉醒来,再吃点小茶点,看着时辰示意厨娘黄芪可以张罗晚膳,偶尔来了兴趣亲自下个厨。准备完晚膳,基本已是夕阳西下,忙碌了一天的程仕远也差不多下了衙回到后衙了。
小两口一道用过晚膳,稍作休息,哪怕顾琬想做点旁的事儿,食髓知味的程仕远也会想法子将顾琬往床上碾……
周而复始,如此这般几天下来,顾琬哪怕每天睡够四五个时辰,整个人依旧是恹恹的,眼下都有淡淡的淤青了,可隐隐好像还胖了一圈。
意识到自己胖了的顾琬当即怒了。
“这是怎么了?”陪顾琬一道用晚膳的程仕远很快意识到自家小媳妇气鼓鼓的,便长臂一伸,将人抱到了自己腿上,“又是哪个不开眼的,惹了我们的县君娘娘不开心了?”
“除了你,还有谁?!”被迫坐在程仕远腿上的顾琬,伸手捏着程仕远的腮帮子。
“嗯?为夫?为夫可舍不得。”程仕远一愣,将顾琬紧紧搂在怀里,随后将脑袋凑近了一些。那香甜的幽香萦绕在程仕远鼻尖,直叫人心醉。
“就是你!我这几天除了吃便是睡,都胖了!”顾琬气鼓鼓的,想将程仕远推开些,“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我就跟小猪猪似的。”
难道现在就不是了?程仕远不禁想笑,好在最后强忍住了:“胖些好,抱起来舒服。”
程仕远话才说完,嘴里便被顾琬塞了一块牛乳糕:“喏,多吃点。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胖些好,免得硌得慌!”
“嗯,为夫一定多吃些,争取早日长胖。”程仕远很是配合地应声道。
就在小两口腻歪之际,门外传来了观言的声音:“大人,有紧急公文!”
“进来!”程仕远将顾琬抱到一边的圆凳上,这才示意观言进来。观言低着头,进了屋子,随后将一封密封好的文书双手呈现给了程仕远。
程仕远接过后,拆开了封条,一目十行很快看完了手中的文书。虽然不清楚文书里究竟写着什么,顾琬却发现程仕远的脸上难得有些凝重。
“可是出什么事儿了?”顾琬不禁开口问道。
“没什么,你早些安歇吧。”说罢,程仕远合上了手中的公文,抬脚往外走。
顾琬并没多想,目送程仕远离开后,便让紫叶将桌上的饭菜收拾了,休息片刻后便简单地梳洗了一番,上床安歇。
这一夜顾琬睡得并不安稳,许是习惯了这几天身边多个人,直到后半夜有个滚烫的身子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床,这才翻了个身,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沉沉地睡了过去。
转眼到了第二天,顾琬破天荒醒得比较早,大约辰时两刻,早上八点左右。不曾想身侧空空,只怕程仕远一早便起身去了前衙。
“昨个儿老爷什么时辰回来的?”梳洗时,顾琬看似无意地问了一句昨个儿守夜的紫叶。
“怕是过了三更天了。”紫叶想了想回道,“老爷卯时初便起身了。”
卯时初?岂不是早上五点不到?这么早?
顾琬眉头一皱,想了想道:“让黄芪多准备些吃食,一会儿我拿去前衙!弄好了这些,紫叶你就下去歇息吧。”
“是。”紫叶应了一声。
没一会儿功夫,得了吩咐的黄芪便将朝食准备好了,除了各式点心外,今个儿还熬了扇贝鸡蓉粥,将两个食盒装得满满的。
说起来这还是顾琬头一回带着食盒上前衙找程仕远,不仅当值的差役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连正跟县丞商议事的程仕远也是一脸的震惊。
“见过县君娘娘。”两位县丞,连着师爷齐刷刷地起身,给顾琬行礼。
“夫君,我没打扰你吧。”顾琬摆了摆手,示意免礼,“方才听紫叶说你卯时初便起了,怕是还不曾用过朝食,我便让黄芪多准备了一些。”
说罢,便让身后的紫苏跟紫覃将两个食盒拿到一旁空闲的案几上。
“怎会打扰,只是辛苦了夫人特意送来。”有外人时,程仕远难得正经。只是顾琬瞧着程仕远那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挺想吐槽来着。
送完了朝食的顾琬并没有在前衙多逗留,便转身回了后衙。程仕远见紫苏跟紫覃手脚利索,眨眼的功夫就摆放好了朝食,便招呼两位县丞以及师爷一道用朝食。
两位县丞,别看年纪比程仕远不止年长了十岁,都是出身寒门的仕子。一个正七品,一个从七品。至于师爷,姓许,是个屡试不第的老秀才,年龄比顾秀才略小些,今年也四十好几了。
亏得当年顾秀才考中禀生,又被杜府聘为夫子,为养家糊口估摸着也会像许师爷这般,在衙门里找个书吏或者师爷的差事。只是一旦进了衙门,再想继续考科举就比较难的。
许师爷是前头泰安县县令离开后,主动上衙门找上程仕远的。程仕远跟许师爷简单闲聊后,发现此人有些迂腐古板,本不想用,最终考虑到此人是土生土长的泰安县人,许家在泰安县也算人丁兴旺,便将人留下了。
“这般奢侈……”这不,顾琬特意送来的朝食才摆上案几,许师爷瞧了满满一桌,就忍不住摇头,小声的嘀咕了两句。
见程仕远看向他,许师爷依旧自顾自感慨,过了好一会儿才躬身道,“大人,您每天都这般奢侈,实在不妥!”
两位县丞面面相觑,彼此对视了两眼后,几乎同时在对方脸上看到无奈。
要说奢侈,是真谈不上,毕竟都是最简单的吃食,除了扇贝鸡蓉粥外,再没旁的荤腥。只不过经过顾琬指点后,黄芪厨艺进步不小。
“哦,这些都是本官夫人平日里吃的,无非今日稍稍多做了一些。既然许师爷你觉着奢侈了些,那便不吃吧。”说完,程仕远很是淡定地端起了扇贝鸡蓉粥,示意还傻愣在原地的两位县丞赶紧用膳。
听到程仕远这般说,许师爷这才想起,他的顶头上司前些日子迎娶的夫人,是皇帝佬儿破格赐封正五品的永乐县君。
说起来,比程仕远这个正六品的泰安县县令还高两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