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钦回家的时候,敏锐地嗅出空气不同寻常的气息。
氨基酸和糖一起加热产生的美拉德反应带来的香气在小路上扩散开来,挑逗着人心底对食物的渴望。
卿钦鬼使神差的循着香气走到别墅的矮围栏外,发现对面那个给嫖资的老流氓正在专心致志地烤肉。
肥厚的肉块被火舌舔舐到金黄,刀子插进时能听干脆的咔嚓声,盐粒和孜然被随意的抛洒上,被溢出来的汁水淹没融化。
看起来好吃的样子。
卿钦吞吞口水,深呼吸一口,用强大的意志力催使着自己转头回家,点个外卖。
可是精心布置好陷阱的猎人,怎么会放过到手的猎物呢?
“小卿总,”大厨从炭火上移开眼,带着点笑意招呼道,“吃烤羊肉吗?”
“谢谢,我已经吃过晚饭。”青年双手插兜,脸上一片冷静。
“也不差这么一口,”楼泉当着卿钦的面切开一块羊肉,“一口下,汁水会滋出来,混着炭火和孜然的香气,外焦里嫩。如你不喜欢吃原味,我还可以给你调个蘸料,蒜蓉花生碎芝麻,想加啥都有。”
卿钦:……
在他犹豫的时候,他的肚子非常应景的咕噜一声。
楼泉眼底漫上笑意。
“好吧,我勉为其难尝试一下。”卿钦摘下茶色墨镜,挂在第二颗纽扣上,坐在楼泉对面的椅子上。
“不胜荣幸。”楼泉微微一躬身,当他有心要讨好一个人的时候,乎没有人可以躲得开他的魅力。
算对他怨念已久的卿钦在一瞬间都有些晃神,不过快他的注意力被这一盘烤羊肉吸引。
确实如同楼泉所说,这一盘烤羊肉外焦里嫩,焦香可口,咬开焦黄的脆皮后,便是一口肥油滚进口腔,带着些微羊肉特有的膻腥,霸道地占据整个口腔。
卿钦被烫的直抽气,还是忍不住一口接一口地吃下。
“喝口水。”楼泉抱胸站在对面,目光细细地从他的发丝看到纤巧的下巴,一点点滑进振翅欲飞的锁骨,然后又抬眸,目光流连在微红的颊侧。
他喉结微微一动,然后给卿钦倒杯柠檬水,自己也顺理成章拿一杯坐在对面,双腿交叠。
“谢谢。”卿钦稍稍安抚肚子里的馋虫,终可以捧起水杯,恢复矜持的表情,“上次的事情我抱歉。”
楼泉:“那一次其实是我嗓子哑,给你塞一颗喉宝,想要告诉你我不能说话。”
哈哈哈哈,卿钦憋笑憋到肚子都疼,艰难地维持住端庄的表情:“我理解你,睡眠不足使人失智。”
楼泉无奈地摇摇头。
“那我们这算是和解?”卿钦挑眉。
楼泉低笑一声:“你现在欠我一顿饭。”
“行,下次有空请回来。”卿钦一摊手,“不过不一定有楼大厨做的这么好。”
“一般般,”楼泉想起厨房里一堆黑炭似的半成品和米其林大厨教导自己时的崩溃表情,还是谦虚地转移话题,“如说治公司如烹小鲜,还是卿总厉害,七宝的福利连我都羡慕。”
“哈哈哈,”卿钦摸摸鼻子,他好像也没有做过什么吧,不对,“你怎么知道七宝公司的情况?”
楼泉脸上恰到好处地出现一点诧异:“七宝公司的员工福利今天上热搜。”
他拿起最新的智能手机,掉出来刚刚发出的新浪博文。
楼泉也顺便转发乐桃桃的直播,简单明地两个字:“羡慕。”
下面一群粉丝已经开始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哥哥不会想要跳槽吧。”
“哥哥,你要不要尝试争取一下子七宝的言人?顺理成章在七宝上班。”
“和上最差老板缤纷比起来,七汽真的是一股不做的泥石流!”
……
确实是他们家的沙雕粉丝。
卿钦事后自然调查过住在他隔壁的这位大明星,楼泉,当红艺人,高贵冷艳的外表镇不住他的沙雕粉丝们。
那些小清泉响应偶像号召,在七汽相关的话题上创造出的一个又一个沙雕金句是为七汽贡献一波热度。
在经过除此和楼泉相遇后的沙雕操后,卿钦确定,这是粉随蒸煮。
卿钦平静地深呼吸两下,接受惨淡的现实,他还能怎么办,他也冤枉啊。
所以然不做掉o站,没有可能破产是吗?
卿钦脑海里面转动着危险的念头,对这位屡屡坏他破产大事的好邻居,好感度又上升一点。
愿意提早通风报信的,那是自己人。
“兄弟,你是个好人。”卿钦深沉地说道。
楼泉:?
这是传说的好人卡?我的攻略步骤是不是哪里出问题。
乎是差不多的时间,张山在大发雷霆。
最差公司缤纷和最好公司七宝的对比是如此鲜明,简直如同一个大耳光狠狠地抽在他脸上。
“给我把热搜撤!”
“他怎么又上热搜?”
他在病房里暴跳如雷。
“愤怒对成败毫无用。”冷冷地说话的是坐在对面的男人,黑色的西服裹在他线条流畅的肌肉外,更显得胸膛宽阔,如同巡视领地的雄狮。
“哥!”张山狠狠地锤着床头柜。
“打坏手还要浪费医药费。”男人眉头没有动一下,“安心退场吧,下一轮我会狙击卿钦,也算是为你报仇。”
“可是我不甘心!”张山立刻反驳。
男人已经站起来:“毕竟你是我的弟弟,我最后再给你一个劝告,不要把手伸到不该伸的地方,那位可不是你可以轻易蒙蔽的。”
话说完,他合上房门离开。
邓白鸥这才说话:“张总,我们还要继续吗?”
“继续,”张山神情阴鸷,“我是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是,熬夜查找资料的邓宏接到电话。
电话对面是他的小舅舅邓白鸥:“不错,这么快成功混进研发组。”
“我既然答应会做到,”邓宏语气冷淡,“可以把放在我身上的窃听器拿走吗?窃听他人隐私是非法的。”
“你先带一段时间,他们在聊的东西可能你不懂,有舅舅帮你参谋一下总是好的。”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邓宏的表情顿时充满无奈:“妈。”
“好好听你舅舅的话,”邓母立刻说道,“你一个农学毕业的,也不是学这个方向的,听不懂记不下来会坏你舅舅的大事。对,下次记得把微型耳机带上,请你邓舅舅指挥。”
邓宏不自觉磨磨后槽牙,一只手的拳头已经攥紧。
这件事情自然是违法的,但是,邓白鸥一路走到这个位置靠的是不择手段,在家里琢磨一个晚上后,立刻想起来自己有个姐姐,她的儿子今年倒是刚刚从农学院毕业,恰好在找工,立刻决定将为棋子。
他父亲早逝,从小被母亲拉扯长大,也改为母姓。但是他母亲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满心满眼都是帮他的舅舅。
年轻的时候放弃学业供舅舅读书,辛苦半辈子,等到舅舅沦落跑过来要赌上他这个外甥的前途来翻盘的时候,又立刻过来送温暖。
所以,我舅舅是你的亲人,我不是吗?
邓宏嘲讽地笑笑,算不能够直接说出来事实,他也要让这个白眼狼舅舅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缓缓松开手,语气无奈:“好好好,我知道。”
邓母这才心满意足地挂断电话:“这下子可以吧?”
“当然可以,然姐才是我最可靠的亲人。”
第二天一大早。
“儿子啊,我还是觉得事情不对。”李总一进屋忍不住摸着后脑勺说道。
李智正在埋头读着一本《民商法事务精要》,闻言抬起头来:“怎么爸?现在公司换新的工业园,生产跟得上销售,一切都走上正轨,还有什么需要您操心的。”
“是这样的,”李总说起这个一脸苦大仇深,“卿总今天带回来个小年轻,一看是不靠谱的样子,偏偏被卿总直接任命进入研发部门。”
“卿总这样说你认呗。”李智一边熟练地在类似的商标案件旁边做上批注,一边凉凉地说道,“爸,您不会是看人家年纪轻轻得赏识嫉妒吧?”
“臭小子怎么说话的?”李总一巴掌呼到他后脑勺上,“我是觉得这件事情邪门。”
“李总在说什么事情邪门呀?”孟窈刚好拿着文件走进来,听这话忍不住问道。
她身后的孟窕也竖起耳朵听着。
李总发现自己背后说人是非被老总的亲信听,顿时有些尴尬。
还是李智推推眼镜说道:“我爸说卿总让一个年轻人进入研发部门,也意味着又有一个人可以碰到七汽的秘方。”
孟窈皱起眉:“卿总没有让我调查过,准确来讲,他甚至没有跟我讲过会有人接触到研发机密。”
李智开口为卿钦开脱:“没准这一位是卿总的亲戚呢?彼此知根知底,又是一家人,自然不需要向我们解释。”
“这种情况不可能存在。”孟窈想想,琢磨着要把事情告诉卿先生。
“这一次卿总的用意我倒是不懂,”李智把眼镜摘下来,捏捏鼻根,戴上眼镜看向孟窕,“小孟姐比我更熟悉卿总,不知道她有什么看法。”
“我觉得,”孟窕回答得快,“这是一次考验。”
孟窈:“啊?”
“前李大律师已经说,卿总本意上一定希望我们能够尽快成长起来,他是一个惜才爱才善挖掘培养人才的人,所以,他有魄力把一个没有调查过底细,但有才华的年轻人提进核心,给他一个成长的机会。也有信心为他的左膀右臂的我们一定能够把好最后的关卡,判断出这一个人是不是商业间谍!”孟窕面无表情地说出这样一段话,眼里面已经燃烧起熊熊的火焰。
她一定读懂卿总的内心,这是他的真正目的!
“好!”李律师立马开始给她鼓掌。
李总犹豫一下,似乎也读懂什么,一边鼓掌一边说:“我知道,我现在回试探一下他和卿总是什么关系,然后给他一份假的配方,再看看他有什么行动!”
“对,我们都会监视好他,一定不会让卿总的信任落空!”
孟窈:……
所以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这一切和卿总有关系吗?
她决定回的时候,在交给首富的报告上多句关小卿总洗脑能力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