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品确定了下来，接下来就是推广的事：“老张，小罗在不在厂里？”
“不在！”张顺成说道：“他和红光天天在外面跑，红光还好，太远的县小罗也不让他去，小罗全市都跑，今天回不回来都不一定。”
本市目前有三个区，九个县，其中有四个县靠着市区，南溪县只沾了一点点，其他五个县都要跨县，最远的距离市区直线就有一百多公里，有些隔壁市的县距离都要近一些，只有五六十公里。
现在没高铁、没高速，一路过去的道路坑坑洼洼，平均时速能跑上三十公里都算厉害，加上中间可能还要停车，一天想要往返肯定是不可能的。
宁晋川点点头：“行，他回来的时候，让给他去找我，跟他谈点事。”
张顺成问道：“那这些产品全部现在生产吗？”
宁晋川说道：“对，现在生产，小件的可以多生产一些，一两百件都可以，大件的生产一百套就行。”
“不要用做样品的心思去做，就按照大货流程生产。”
“但在生产过程中，尽量保证质量。”
“不增加太多成本的前提下，能多提升一点质量，就多提升一些，明白吗？”
增加大量成本去提升质量的事，宁晋川不会干。
很多人老想着，我要生产出物美价廉的产品，我要生产高质量产品。
这都扯淡的。
物美价廉的东西有吗？有！
比如粮食、水、空气，甚至不要钱。
但工厂生产产品是有成本的，各种成本加一点，普通人根本就承受不起了。
跟洛韵秋去买衣服就知道，“一枝春”的裙子设计好看，布料好，价格高，几个人能买得起？一件裙子就要你一个月的工资。
现在真正畅销还是那些廉价产品。
如今国内根本就不是解决质量问题的时候，最重要是解决有无问题，说简单点，就是工厂能不能生产这个产品，消费者买不买得到这个产品，普通人买不买得起这产品。
张顺成不会去考虑这些，宁晋川怎么安排，他就怎么做：“老板，明白了。”
“行，那我们在工厂转转，你忙你的。”宁晋川说完就带着洛韵秋出了车间。
车间里面还是太吵太热。
一出车间，洛韵秋问道：“为什么忽然改主意，只给员工休息十分钟了？”
原本宁晋川是让员工休息二十分钟的，临时又改主意了。
宁晋川说道：“如果不是车间温度太高，担心员工太热，最后脱水晕倒，十分钟都不会给安排的。”
“现在给员工的工资一个月三十，工作二十六天，一天八小时，一个小时就是一毛五，加班也是按照一毛五一个小时算的。”
“十分钟大概就是两分五，上午下午各休息十分钟，就是五分钱。”
“一个月二十六天，一个人就是一块三毛钱。”
“一年就是十五块六。”
“现在我们员工不多，如果我有一万员工，一年就要多给出十五万多。”
“当然，如果我有一万员工，我一年可能赚几百万，十几万不算很多。”
“但我们要明白一件事，我们是做生意，不是做慈善。”
“《资本论》你看过吧？”
洛韵秋点头：“看了一遍。”
宁晋川说道：“《资本论》里大概就说过，生意的本质不是低买高卖，而是剥削，剥削你的员工，剥削消费者。”
“既然做了剥削者，还装什么好人？”
“做生意讲仁慈，不讲利益，就好比一个刽子手讲慈悲，有点可笑。”
洛韵秋也不是圣母，认真思考了一下，说道：“那你给员工休息十分钟，算不算仁慈？”
宁晋川摇头：“不算！”
“其实我给员工休息的本意不是觉得他们累，而是怕他们累晕了，出事故。”
“说到底，就是我付出一些代价，避免员工出事，给我带来更多的麻烦。”
洛韵秋又想了一下，说道：“你自己主动给员工休息时间，不管目的是什么，也算是给了员工福利，为什么不直接跟员工说，是你给他们的，而是让张大哥告诉员工，是他们争取来的？”
宁晋川说道：“我们去的时候，钱祥伍组长是不认识我们的，对不对？”
洛韵秋点头：“然后呢？”
宁晋川解释道：“一个组长都不认识我，下面的员工更不可能认识我，老板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很抽象的人，他们知道有这个人存在，也知道这个人给他们发工资。”
“但他们不可能对我有任何感情，比如感激之情。”
“就算他们知道我给他们安排了休息时间，你觉得他们会感激我吗？”
洛韵秋换位想了一下，摇头：“大概率不会。”
宁晋川笑了笑，说道：“我几乎可以肯定，他们不会感激我的，实际上，我也不需要他们的感激。”
“如果是他们认识的一个人，帮他们争取到这个福利，他们是有可能感激那个人的。”
“帮他们争取到这个福利的人，只要聪明一点，就可以利用这个机会，管好自己手下的人。”
“我让老张去做这个事，去选这个人，目的也很简单。”
“老张选中的人也会感激老张给他机会，方便老张管理下面的基层管理。”
洛韵秋顺着宁晋川的逻辑想了一下，说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深的心机？”
宁晋川随口说道：“这不算心机。就是一些最基本的管理手段，用多了，就很自然的用了。”
说着，宁晋川想起上一世，轻轻叹了口气：“或许也算心机，可能就是这样的手段知道的多了，在别人眼里局是心机深了。”
洛韵秋忽然觉得宁晋川身上似乎有些沧桑感：“你年纪轻轻，怎么搞得跟老头子一样。”
宁晋川看向洛韵秋，问道：“我这种状态，有没有觉得惹人烦？”
洛韵秋摇头：“不啊！你说了，就是最基本的管理手段嘛。”
“不偷不抢，做生意赚钱。”
“跟员工就是简单的合作关系，雇佣关系，没有故作慈悲的伪装，也没有冷血无情的压榨。”
“这说不上让人喜欢，但也不至于让人烦。”
宁晋川脸上露出笑容：“还是媳妇好，理解我！走，带你这个老板娘看看我们的厂房。”
“我准备在未来一年之内，让这个工厂发展起来，车间工人至少五百人以上。”
“加上其他部门，至少也是六百人吧！”
洛韵秋不信：“吹牛！”
宁晋川也不解释：“你等着看。八月份，我跟你一起去申城，看看那边能不能弄点生意。”
这年头，一个五百人的私人工厂，放眼全国都得是民企的龙头企业。
只要是有规模的工厂，都是集体企业，压根没有私人企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