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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早晨,风还是有些凉的。
在马车上坐着还好,等下车的时候,小凉风一吹,瞬间觉得脸上凉凉的。
康熙想了想,让梁九功拿披风下来给她披着,轻声道:“走吧,到了。”
顾夏怔在原地,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周围,在皇城中,房屋都还挺齐整的,虽然说只是普通的青砖瓦房,可瞧着别有一番古韵。
但是到了庄子上,她就有些惊。
这庄子上的院子也不过三进,也是青砖房,虽然窄门窄户的,跟边上比起来,却好太多了。
围着小院的是一些农户的房子,只是低矮的土胚房,一般都是三个开间,顾夏看了一圈,还有两个开间的,让她诧异极了。
有黑瘦黑瘦的小孩子蹲在地上,一只手里拿着窝窝头,一只手里捏着泥巴,偷偷的看他们。
顾夏想到胤禛、胤熙两个肥嘟嘟的,又白又嫩的模样,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
人就怕对比,这孩子脑袋大大的,顶着细瘦的身子,这还是皇庄呢,都是这个样子,简直不能想象,在偏远地区,甚至在战争地区,又该是什么样子?
顾夏返身上了马车,从暗格中抽出一屉点心,在那小孩面前打开,给他看了一眼之后,就递给他,柔声道:“送你吃的,拿去吧。”
那小孩吞了吞口水,看着面前穿着锦衣的贵人,没敢接那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点心。
顾夏往他手里塞了一块,又把里头的几块点心用帕子包起来,塞到小孩的怀里,这才起身,朝着一直耐心等待的康熙说道:“走吧。”
也没有去院子里休整的心思了,顾夏直接往麦田里去,这时候二三月份,麦田才到小腿肚下面高一点,还没有抽穗呢。
“看着还不错。”
一片绿油油的,这代表着旺盛的生机。
一共二十亩,也没有多大一片,跟周围的麦田比起来,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康熙本来以为她是玩闹,看了这明确对比之后,心中也安定一些,正在沉思,就听顾夏语气和缓的说道:“在御花园里头辟一块地出来,我在里头接着研究,这里到底远了些,不能时时看着,有些变化也了解的不到位。”
康熙点头,想要拒绝的话,在嘴边滚了滚,还是咽下去了。
虽然皇贵妃做这样的事情有些不合时宜,可关乎民生的大事,跟性别身份就无关了,谁能带来丰收,谁就是大清的功臣。
更别提,这个人还出自皇室,有一片悲天悯人的心。
顾夏本质上没有这么高尚,她也就是心中空落落的,没个安排的地方,再加上,她手中有绿液,这事对其他人难,对她来说,相对不叫简单一点。
能做些事情总是好的,每天对着镜子梳妆打扮,将自己收拾的齐齐整整的日子,她已经过够了。
想要做出一点成绩来证明自己。
她突然间开了女子学院,也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心中有了模糊的谋划,只是一时之间还有些实施不了,只是铺路子罢了。
两人在地头站了一会儿,庄头就寻来了,恭谨的行礼过后,嘴巴里就开始拍彩虹屁,难为他一个农家汉子,不会夸人,就夸庄稼。
说什么长到这么大,打从前朝起,就没有见过这么旺盛的苗子,到时候产量肯定能好几百斤什么的,最后还做了总结,说是弄出这麦种的人实在太厉害了。
顾夏瞧着他的口型,像是要说牛里很,最后强硬的拐了一个弯,转到别的上头了。
康熙听过的赞美之词,数不胜数,真诚的、辞藻华丽的,从小听到大了,这么朴实的倒是头一次。
“那你猜猜,这个来年亩产多少斤?”
康熙被他说的勾起唇角,转过脸看庄头的时候,又板起脸,严肃的问他。
庄头侍弄一辈子的庄稼,时时刻刻都围着庄稼打转,这一次的试验田,他非常看好,可心中也没数,见皇帝问起,不敢说的太高,惹一个欺君之罪,也不敢说的太低,拍马屁不成拍到马腿上。
“亩产三百多斤,肯定是有的。”
顾夏黑线,现在的田地,亩产一般在二百斤到三百斤之间,除非风调雨顺,老天爷赏饭吃,麦地又伺候的好,偶尔也是能达到亩产三百多斤的。
庄稼汉子看着一脸朴实的笑容,也心眼一点都不少啊。
似笑非笑的斜睨他一眼,顾夏抬脚往地里头走去,现在大家出门都穿上了橡胶底,里头衬上棉垫子,踩在地上稳稳当当的,还不累脚。
千层鞋底到底薄了些,穿着有些板脚。
往地里头走,一点也不含糊,特别抓地。
薅了一丛麦苗之后,看着庄头心疼的瞪大眼睛,顾夏忍不住觉得好笑,抖了抖上头的土,看着麦苗发达的根系,心中终于安定不少。
原本她对这些庄稼是一点都不了解的,不过穿越来之后,因为有绿液,多多少少的爱种一些东西,也就有点熟悉了。
这麦子是一直在种,没有断过的。
如今对它的习性,也算是有点了解了。
顾夏一路看,一路薅,最后随手又埋进去,看着随意的厉害。
庄头心中有些不满,却什么都不敢说。
那小白脸一样的贵人,也太作贱庄稼了,瞧瞧她都是怎么干的,直接在麦苗上走来走去,瞧着一点都不心疼。
康熙在后头小心翼翼的找空隙走,抬头一看,也忍不住觉得有些窒息:“哎哎,我的小祖宗啊,你小心一点贵脚成不?”
顾夏:???
看着脚下踩着的麦苗,又看了看后头跟着的皇帝、庄头、侍卫是怎么走路的,顾夏有些无语的说道:“怕什么?你拉了马车来轧也没关系,到时候照样壮壮的。”
她种的时候,瓜娃子总是在里头打滚,一到一大片,气的她打了瓜娃子一顿,看它泪眼吧嚓的也有点心疼,可看着倒地的麦苗,她更加心疼,简直心疼到爆炸了。
后来……
麦苗它自己站起来了,一点都不受倒伏的影响。
顾夏试着在麦苗上头蹦了蹦,直接将那几棵踩得贴在地上,需要用手抠起来那种,过几天之后,麦苗又坚强的站起来了。
所以她就知道,这种子厉害的很,踩踏算什么,都是小问题。
康熙不信,觉得她是找的托词。
还是小心翼翼的顺着麦苗的缝隙走,看她不停的薅麦苗又有些心疼,喊道:“那你也不能糟蹋麦苗啊,看看叶子就成了,你薅它做什么。”
顾夏懒得理他,站的远远的装听不见,这要是正式种的麦田,她肯定也舍不得薅,可现在这不是啊,这是试验田,她就是要全方位的都看一看才成的。
二十亩地转了个圈,差不多就到了午膳时分,梁九功来报,说是午膳已经做好了,请他们两个去用膳。
顾夏沿着地头走,看着那嫩嫩的荠菜流口水,冲康熙招了招手,两人肩并肩蹲在地头,一棵一棵的薅荠菜。
这东西剁饺子馅特别好吃,又鲜又嫩,还带着春天的气息,又老的比较快,时效性非常强的一种野菜。
梁九功看着大清最尊贵的两个年轻人,头对着头,手中抓着一把荠菜,瞧那认真的神色,整个人都不好了。
顾夏正薅着,那庄头笑眯眯的说道:“可赶巧了,今儿庄子上杀猪,自家养的,吃起来肉特别香。”
还挺会推销的,这时候养猪,谁家不是自己养的,就算是开猪场养的多,那也是照着常法养出来的,吃着都香。
“那提一斤过来。”顾夏想了想,还是接受了。
庄头应了,转个脸的功夫,手中就提了草绳,上头是一大块肉。
这村里人套路也这么深的啊。
顾夏和康熙还在薅荠菜,梁九功已经知机的拿了篮子过来,竹编的,瞧着还是簇新的,难为他这么快的速度能找到。
薅了一块地头上的,才终于够一篮子,顾夏交给梁九功提着,扫了一眼侍卫群,有些纳闷的问道:“怎么不见纳兰侍卫,你向来爱他。”
“他妻子病重,他也跟着病了,在家养病呢。”康熙随口答道。
“哦。”顾夏在琢磨,到底什么病啊,她也想看看,学了一肚子理论,还不曾有过实战的机会。
见她这样,康熙还能不明白,直接就婉拒了:“你别闹,这是重病,太医都束手无策,已经在准备后事了,如今不过熬日子罢了,要不然纳兰怎么会跟着病了。”
顾夏乖巧的点头,那么严重,确实不适合给她练手。
回到小院之后,顾夏就挽着袖子,搬了小马扎过来,和康熙一人一个,安安稳稳的坐着,一边聊天一边择菜,一篮子的菜,还没怎么动手呢,就已经完了。
“别说,你还真有做家务活的天赋。”顾夏给了肯定的赞扬,一转脸的功夫看到院子里的香椿树,这会儿就冒出细嫩的芽来,瞧着就好吃的紧。
还不等康熙说什么,就把菜盆子放到他手上,交代好好的洗干净,顾夏就琢磨怎么打一点香椿枝下来。
康熙乖乖的去提水洗菜,看她立在树下头,昂着脖子抬头看,一副小馋猫的样子。
顾夏确实馋,这些时令食物,吃的是个新鲜情趣,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想要人工培育,也有些不大和时宜。
在地上捡了几个土块,顾夏就给大家表演了一手绝活。
刚开始的几下,还会有打空的,到了后来,那是一下一个枝桠,特别的准。
侍卫们都看呆了,直到这时候,随从的侍卫才听信了别人的安利,说是从别人处得知,上一次刺杀事件中,还是熙嫔的皇贵妃一个比一群侍卫都强,手中拿着板凳,砸死了一大片刺客。
顾夏招呼梁九功把香椿枝桠都捡起来,拿去清洗了,她转身往康熙处得瑟:“怎么样,是不是准头特别好,有神枪手的潜质?”
说起这个,顾夏又拉着康熙的衣袖撒娇:“你造一个特别小巧的枪给我好不好,就一手能掌握的那一种。”
康熙掀了掀眼皮子,觉得自己有些不想理她,巴掌那么大的枪?她怎么不要单手就能打的枪呢?
“没有,别想,不可能。”
拒绝三连,噎得顾夏说不出话来,忍不住冷哼一声,无语道:“我都能改良麦种了,会什么你造不出单手可握的小枪,如果有别国人觊觎我这个发明人,把我劫走怎么办?”
顾夏越想越想要,恨不得这会儿就拿到手里把玩。
到时候单手持枪,一路射击,单枪匹马在军队中战个来回,想象都觉得好帅。
康熙一点都不担心:“把你劫走,你就锤爆他们的狗头,朕相信你,乖。”
这可比造一把枪来的简单。
谈不拢的顾夏,将满腔愤懑撒在肉馅上,双手持刀,砰砰砰剁的特别起劲。
庄头拿来的肉,约莫是挑的好的,肉质瞧着不错,剁成馅之后搅一搅就上劲了,放入调料后,香喷喷的,她还放进去一滴绿液呢,闻着就更香了。
皮是带来的厨子擀的,摞起来放到梃子上,就等包了。
顾夏读书的时候不会,后来有了孩子,没事在家的时候,就会研究着怎么包饺子漂亮,一心想等孩子能吃饭了,给他做花样十足的辅食。
这会儿开始包饺子,就显得特别的麻溜。
她已经包一圈了,康熙还在跟第三个较劲,他有些完美主义,每一个饺子都要包的端正,偏又是新手,出来的形状,和他心里想的形状不一样,他就老是想纠正。
连梁九功都比他强,包起饺子来,也是一把好手。
冲着梁总管竖了竖大拇指,康熙就醋了,冷哼一声说道:“朕这双手,是处理天下大事的手。”
顾夏不冷不热的哦一声,见康熙不满的望过来,柔声道:“对,我们的皇上最厉害了,旁人包一个,他包俩。”
康熙:……
好在就他们两个吃,也不用包多少,顾夏一个人的速度顶他们俩,没一会儿就包完了。
有侍卫已经把火点好了,这会子水也快开了,康熙递给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这侍卫要是不烧火,他敢肯定,皇贵妃肯定喊他来烧。
这厨房也不大,她才把饺子下进去,厨子就在旁边的锅里炸香椿鱼了,顾夏瞅了瞅,这两个都是比较腻人的口,还是要有酸辣酱调味才好。
让康熙来掌勺,顾夏去剥大蒜,洗辣椒去了,等饺子煮好,这边也就差不多了。
两人用了一顿自己做的美食,躺到松软的炕上消食,顾夏打了个哈欠,憋着两泡眼泪道:“吃饱了就犯困,我先睡一会儿,下午的事,下午再安排吧。”
康熙:……
好不容易腾出一天,可以随心的在外头逛逛,她咋就要睡觉呢?
回宫多少觉睡不了。
可是看着她闭上双眸,睡颜特别恬静,也就舍不得喊她起来了。
顾夏觉得自己刚睡着,就被康熙给叫起来了,可是看着怀表,上头已经的时针已经跳了一格,她这是睡一个小时了。
春困秋乏夏打盹,冬天就适合钻被窝,这么一说,好像没有什么毛病。
正在醒神,庄子上突然喧闹起来,有妇人哭天抢地的,那悲痛的声音传出来老远。
两人一起往外走,就听梁九功道:“有小儿吞了黄豆进去,这会儿脸都憋紫了。”
“黄豆也不大,怎么会卡住了,是不是卡气管里头去了?”顾夏一边问,一边往人群中走去。
梁九功也就知道个事情经过,这么短的时间,也没问太清楚。
顾夏一眼就看见那小孩了,还是早上那孩子,本来就黑瘦,这会儿还添着紫,小脑袋软软的垂着,眼看就不行了。
上前摆了摆手,众人见她穿着富贵,许是哪家的小公子,虽然心里埋怨,到底并不敢多说,抱着那孩子的妇人是他奶奶,却不吃这一套,她孙子都要没了,她也不想活了,管什么贵人不贵人的。
顾夏轻声道:“我是太医,给我治吧。”
妇人不信,满是狐疑的打量着她:“这么年轻的太医,我不信。”
“拉开她。”顾夏朝着侍卫吩咐,时间已经来不及了,等她跟妇人一问一答的说完,这瘦弱的孩子早没气了。
将孩子抱起来,圈在怀里,双手握成拳,在孩子肋骨胸腹处按压,这个法子叫海姆立克法,是她前世有孕期间,闲来无事学的。
再一个,异物卡喉这样的意外很多,又很难避免,也等不及送到医院去,因此她还练习了几次,算起来也挺手熟的。
那妇人见她不管不顾的挤压孩子胸腹,顿时哭的更响了,那里是五脏六腑,那样挤压怎么成。
周围的人群也颇有微词,一个年迈的老爷子上前,颤颤巍巍道:“公子,您应该抠他的喉咙,东西吐出来就行了,我们一直都是用的这法子。”
顾夏摇了摇头,感觉到小孩轻轻呃了一声,顿时惊喜道:“好了。”
果然,话音刚落的功夫,那小孩就吐出来一粒黄豆,伴随着少许的呕吐物。
“你们刚才抠他了?”
顾夏瞅着停止哭泣,长大嘴巴看着她的妇人。
妇人呐呐的点头。
顾夏:……
世人之愚昧,不知道要枉死多少人。
而她身边的这个决策者,将会因为战争的频发,和一系列原因,将进行愚民政策,虽然说古代封建统治者都是这么干的,问题是一些国家已经走上了资本主义萌芽的道路。
会将清朝这个庞然大物,远远的甩在后头,拍马难及,后头废了多少心力,到她穿越之前,种花家强盛起来,却仍然不是真正的巨头。
这一世,怎么说也不能重蹈覆辙了吧。
“咳咳咳。”孩子一阵猛烈的咳嗽,之前妇人抠他的喉咙,让他吐了一回,可是都堵在了嘴巴里,从鼻子出来了,这会儿清醒过来,就觉得难受的厉害。
顾夏将他放到妇人跟前,冲周围的人群扬声道:“如果小儿卡喉,照我刚才处理的法子即可,万不能抠喉咙,反而会让吐出来的东西二次堵塞呼吸道。”
又说了几句,周围的人眼神瞧着还是有些懵懂,顾夏有些无语,看来还是要医者来才成,医疗和教育,放到什么时候,都是大难题一样的存在。
顾夏没有再过多的重复,只是遣了小太监来,让他去教,着重教会几个人就行了,他们收拾行礼要走了,也没有空一个个去教。
那妇人涨红着脸,来到顾夏面前,不停的用手指搓着自己的衣角,半晌才结结巴巴道:“贵人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民妇吧……”
更多的,她却说不出了,扭着手立在那,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
“无事。”顾夏不在意的摆摆手,扭头回了院子。
身后是好多人在议论,顾夏听着,是好多人说她年纪轻轻的,就能从阎王手里抢人,可见是个博学多才,英年才俊什么的。
康熙忍不住笑了,庄子上的人,着实淳朴了些。
顾夏瞪他一眼,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收获一顿美滋滋的赞美,顾夏坐在马车上,正准备走,马车就被拦了。
顾夏探头一看,是那个妇人,经常做农活的人,难免很黑,可农妇是其中的佼佼者,黑的都发亮了,这会子有些羞赧,好像有些脸红,整体来看,就是脸上黑红黑红的,特别精彩的表情。
“农家人也没什么贵重东西,只自家养的老母鸡还不错,您收下,回去焖着吃,炖汤喝,都是极好的。”
说完有些局促的把鸡挂在横杆上,特别机灵的扭头就走。
顾夏示意侍卫收下,带着这只被主人用草绳拴住脚,机智的挂在马车上的鸡,几人出城了。
妇人欣慰的看着众人离去的身影,一拍孙子的头:“都怪你嘴馋,以后好生读书,也跟这公子一样,做太医去,省的我要死了,也没人会救。”
贵人收下她的鸡,就是收下她的心意,这么一想,妇人更高兴了。
只是转身回屋的功夫,忍不住睁大了双眼。
针线框里那些是啥!瞧着咋那么像铜子!还是一大串!
顾夏眯着眼,靠在马车上养神,笑吟吟的跟康熙聊天:“你说哪妇人回家,发现屋里多出来一贯钱,会不会怀疑人生?”
她已经打量过了,那妇人家里,就是她看到的两个开间,遗忘到底,特别穷困的样子。
本来想留银子的,可农村人,总不如零钱好使。
康熙好笑的摇头,轻声询问:“等会去十里桃园看看,据说这时候是最好看的,我们一并去瞧瞧,整日里都在御花园中晃悠,想必已经看厌了。”
顾夏点头,确实已经厌了御花园,再怎么好看的景致,看的多了也就那样,丝毫提不起兴趣了。
而她也不好说换风格什么的,弄到皇家的东西,注定是昂贵的,珍不珍贵倒是两说。
下来要上百万两的银子,也太奢侈了些,最后也只有这么几个人有资格去看,旁人又看不到。
除非把御花园当成风景区,卖票可进,那说不定没多久就回本了,可惜这时候讲究皇权不容践踏,要保持神秘性和高贵性。
十里桃林在玉泉山脚下,离这里倒是不太远,两人到的时候,人已经不多了,倒是正好。
徐徐的暖风吹着,挟裹着桃花的香味,特别好闻,依稀还有暗香浮动,在鼻翼间萦绕。
熙熙攘攘的粉色将视线填满,一眼望去,尽是盛开的桃花。
“这不止十亩吧?瞧着七八十亩地差不多了。”她种了二十亩的麦田了,虽然垄有些长,大体多宽多长,她心里还是有点谱的。
康熙点头:“是,八十亩地,一是踏春郊游之地,二是收夏桃,再一个这里是山地,种不了什么田,不如种这些来钱快。”
“你的?”
要不然康熙怎么会那么了解。
“嗯。”淡然的嗯了一声,康熙抬眸远眺,半晌才淡淡的说道:“朕也是没法子的事,战事吃钱,朕的国库不够用了。”
所以这些是卖给权贵的?
冲着康熙竖了竖大拇指,好样的,想不到你挺会薅羊毛的。
“好在如今快过去了。”顾夏摸了摸下巴,笑道:“将杜仲胶拉薄一点,贴在青苹果上头,什么福禄寿喜、步步高升、吉星高照这样的吉祥话,都写上去,到时候就能获得上头有字的红苹果了。”
顾夏想到后世的营销手段,高兴的说道。
她只是说着玩,康熙却眼眸幽深,半晌才道:“你说的是,祥瑞也是可以自己制造的。”
顾夏:?
我是谁我在哪我说了什么?
两人在花海中漫步,粉色的花海特别浪漫,风一吹,纷纷扬扬的桃花瓣便随之落下,在人的发上、肩上流连不断。
顾夏抬起纤白的玉手,接住一瓣轻红,半晌才若有所思道:“桃花茶美容养颜,左右这些枝桠也是要修剪的,遣人来把花朵打掐一些,留下的结成果子才会又大又甜。”
康熙瞅了瞅她,觉得今天的三观被颠覆了。
“这你也懂?”
顾夏的桃花眼睁得溜圆,不可思议道:“你连这个都不懂?”
康熙摸了摸鼻子,清清嗓子,这才不自在的回:“谁说的,朕当然懂得。”
他说的认真,她也就信了,毕竟康熙是出了名的好学,又是个博学多才的,懂得这些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那明儿就让人来吧,过的久了,这花全部盛开,就不能用了。”顾夏在园中漫步,仔细的打量着。
这桃花茶取得是花苞之上,盛开之下的花朵,烘培而成,这样能保留桃花的特色,冲泡的时候,栩栩如生,像是一朵有一朵鲜艳的花朵在杯中盛开,又好看又好喝,功效也好。
康熙看了自己的桃花园一眼,恋恋不舍道:“随你了。”
明明是出来游玩,皇贵妃却时时都能发现商机,可见她是把朕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
康熙美滋滋的想。
顾夏扭头看了他一眼,觉得他笑的有些得瑟,以为他是觉得自己种了这么大一片桃花林,觉得高兴呢。
想到他之前想要建园林的举动,顾夏凑到他跟前,仔细的打量半晌,这才温声道:“如今我们的家底薄,经不起一点折腾,您且忍忍。”
总有战事平定,富有的那一天。
康熙瞪她一眼,捏了捏她腰间的小软肉,瞬间不气了。
她说的对,他也确实动过享受一下的念头,确实有些不应该。
两人在桃花林中转了一圈,便坐进亭子里,梁九功知机的奉上茶盏,顾夏接到手里就觉得手感不对,打开一看,空空如也。
所以交给她的意义何在?
梁九功尴尬的笑了笑,他也就是一时犯懒,想要就近放到桌子上罢了,谁知道皇贵妃就接过去了。
顾夏一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端坐着等梁大总管烧水烹茶,等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聊,顾夏便托着腮,上下打量着康熙,半晌才调笑道:“人面桃花相映红,万岁爷的肤色,比之粉桃更加娇嫩几分,着实令人怜惜。”
口花花了一句,顾夏还用细白的指尖挑起康熙的下颌,冲他抛了个媚眼。
康熙眯着眼望她,总觉得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挺会调戏人的啊?”不急不徐的斜睨她一眼,康熙冷笑。
顾夏:……
完了,翻车了。
学着胤熙做错事那无辜的样子,顾夏眨巴眨巴眼,试图用长长的睫毛来诠释自己的无辜。
“哼。”
康熙抖了抖通红的耳尖,有些庆幸的想,他总算是逃过去了。
谁知道耳朵上就搭上一个软软的手指,抬眸一看,皇贵妃捏着他的耳朵,含笑望着他。
康熙:……
恼羞成怒的瞪她一眼,便望着起伏的山峦,一副赏景特别认真的样子。
“光秃秃的山脉这么好看?”
顾夏疑惑的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疑惑的问道。
“嗯,好看。”康熙顺口回了,他看得不是山,是江山。
“爷、夫人,请用茶。”梁九功献上茶盏,打破了两人之间暧昧的氛围。
顾夏接过,有些意外的抬眸:“梁总管手艺不错啊?”
茶汤冲泡的恰到好处,滋味特别的甘美。
梁九功矜持的笑了笑,谦虚道:“还称,比不得皇上万分之一。”
顾夏又瞅了瞅他,都混到这个位置上了,还得时时刻刻的拍康熙马屁,那可真是敬业的紧。
敬业福应该发他一张。
饮过茶汤之后,两人又静坐一会儿,欣赏了壮美的夕阳,在那悠悠余韵中,往京城赶去。
最后一站是酒馆,她还亲自用自己的眼睛看看几百年前,京城的酒馆是什么样子呢。
马车吱吱呀呀的行走着,特别缓慢,不过好在不怎么墩人,减震不错,舒适度就会提升一些,这就要感激杜仲胶的存在了,比想象中还要好使。
虽然说还有很多缺点,却也不停的在改良,使用感越来越好。
康熙在里头投入的钱也越来越多,当然,收效也是巨大的,总是很快就能收回成本。
这个时候,特别的有生活气息,许多妇人包着布头巾,挎着菜篮行走在街道上,从庄子进了城,好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特别的不一样。
顾夏看的感慨良多,幸好她穿越到贵族家庭,她若是穿成村女,连吃喝都成问题,说不定还会被嫁给乱七八糟的人,想想就觉得窒息。
跑你又能往哪里跑,没有路引,连镇子都出不去。
而且一个小美女在外头独自走动,那就跟一只无主的大肥羊在悠闲的吃草一样,分分钟就被人拐走了。
多的是没有老婆的单身汉,把你往屋里用铁链子一锁,再大的能耐也施展不出来了。
就算最后得了各种好处,有了金手指,可是已经被狗咬过,谁能真的一点不往心里去,不说一辈子毁了,那也是毁了小半辈子,一个不小心就走不出来了。
想想这些,顾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乖巧的往康熙怀里一靠。
大猪蹄子被这么一对比,瞬间变成了香饽饽,打着灯笼就找不到那种。
外城住的大都是汉人,顾夏瞧着,心里也更亲切些,只是外城相对来说,到底穷困些,不如内城的人穿的好。
外城以细棉居多,也有穿绫罗绸缎的,进了内城就反过来了。
无端的,顾夏想起了那句话,在紫禁城的地界上,一转头下来,能砸死好几个皇亲贵戚。
这么一想,那还真是,现在已经多的不得了,经过康熙几十个儿子的熏陶,那更是多的不得了。
“就是这里了,来,小心。”康熙先撩开帘子下了马车,转身就来扶顾夏。
“嗯。”
顾夏下马车的时候,抬眸打量着酒馆,这家酒馆三层楼,非常经典的木制建筑,顾夏瞧着,违制的地方不少,不由得挑眉问道:“又是你的?”
康熙但笑不语,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他这几年忙,也不是白忙活的。
浪漫的浅绿色纱帐迎风飞舞,给酒馆添了几分朦胧的美,坐在靠窗的座位上,能清楚的观察到下头的行人,果然不错。
“你瞧瞧,想吃些什么?”
康熙指了指窗边的风铃,原来是把木牌做出各种各样的,挂在那里当风铃,乍一看,还挺漂亮的。
“那是一个眼镜店吗?”顾夏指了指对面,牌匾上画着眼镜,特别的简单粗暴。
康熙点头,“是,这是隆禧开的。”
隆禧,是康熙的弟弟,封了纯亲王,如今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听说身体不大好。
人都是经不起念叨的,康熙话音刚落的功夫,就看到一个清俊的少年打马而来。
少年人身体不大好,面色略有些苍白病态,人也瘦弱的紧。
“上来。”康熙冲着少年扬声喊到。
少年都快要走过去了,听到熟悉的声音便抬起头,望着三楼的方向。
那一瞬间,顾夏看清了他的面容。
隆禧和康熙长得有点像,要更女气、阴柔一些,脸庞秀致的像个女孩。
冲着两人点点头,隆禧将白马交给身后的侍从,便被门檐挡住了身影。
“噔噔噔。”
听到脚步声之后,康熙示意梁九功去开门,顾夏好奇的望着门口,看到隆禧的一瞬间不由得有些怔忡。
这小子真帅。
有一种颓帅颓帅的感觉,眼底的一点阴郁,更是引得人想要更深入的探究。
“爷,嫂子。”隆禧客气的行礼以后,康熙就拉着他坐在一边,轻声道:“身子可好多了?现在天儿还冷着,可仔细些才是。”
见康熙这般殷殷劝导,隆禧露出一抹笑意,瞬间冲散了那若有若无的阴郁感。
“一直都这样,什么好不好,赶早出来瞧瞧这大好河山,省的一不小心就没机会了。”
隆禧轻咳了咳,不紧不慢的说道。
顾夏一直看着他,见两人说个差不多了,才插话道:“不若让我瞧瞧,看能不能帮你调理一下。”
隆禧客气的推辞:“不必了,胎里带的老毛病,吃了不知多少苦药汁子都不中用。”
康熙本来想说,让皇贵妃别胡闹,可想到刚才救孩子的法子挺好,话在嘴里拐个弯就变了。
“那便瞧瞧吧,好歹是一线希望,皇贵妃也是原御医的高徒呢。”
顾夏:……
她只挂了个名,一节课还没听过,就成高徒了,康熙也是说起瞎话眼都不眨。
隆禧清泉般的视线移过来,顾夏顿时点了点头,大言不惭道:“出师了,放心吧。”
出的是柏太医的师,好像也没什么太大不同。
隆禧将信将疑的伸出手,把袖子往上面撸了撸,露出细白的一节手腕。
顾夏搭了半晌,发现还真是胎里带来的虚弱,这个很难调,放到后世,如果生下来弱,在保温箱放一段时间就好了。
这个时候,就全靠命,靠天意了。
“过几日送药丸子给你,你吃着试试,若是有效,我再调方子,若是不成,那就再说。”
顾夏心里其实有点笃定的,做成药丸子,就可以揉进去一点绿液了,这时候的绿液,对旁人有用,这么一点胎里弱,还是不成问题的。
胎里弱难活长久,最重要的原因是抵抗力差,容易生病,病了难好,动不动就敢高烧四十摄氏度给你看。
放到这时候,经常生病,自然玄乎。
隆禧点了点头,皇贵妃要给他药丸子,就是虫丸他也得吃下去,没有拒绝的余地。
康熙连看了顾夏好几眼,这第一次就诊,就这么有把握?
这可是多少御医都解决不了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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