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郭太后这样劈头盖脸的骂过来,显国公夫人不由浑、身一瑟缩,可没等她开口请罪,太后却摆了摆手,道:“罢了,你退下吧。只经此一事,显国公府再谨慎小心都不为过,你别怪哀家丑话说在前头,这若是显国公府再生了什么乱子,哀家怕也不好插手的。”
郭太后的话更是让显国公夫人心里一阵骇然。
这若她没有听错,太后娘娘这是在说皇上因着这事儿已和太子殿下生了嫌隙,想到这,显国公夫人差点儿没有晕过去。
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显国公夫人又难得入宫一趟,自然不会直接出宫。
离开慈宁宫之后,就神色匆匆的往坤宁宫去了。
这边,裴妧早已闻着太后娘娘召了母亲入宫的消息。
所以,一早便等着母亲了。
出了这样的丑事,裴妧可想而知母亲的震怒,所以,心里不是不害怕的。
可即便有再多的心理准备,等到显国公夫人进了屋,都没等裴妧上前请安问好,显国公夫人一记凌厉的耳光便甩了过来,直让裴妧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
“你这不知所谓的东西,说,你是不是瞧着承宠无望,所以才坏心眼儿的想从太子殿下这找条后路的!”
裴妧饶是知道母亲气急,可听着母亲这般羞、辱,她还是不由红了眼睛,更咽道:“母亲,妧儿自幼得您教养,女儿是什么品性,您如何能不知。可您既然知道,又何至于说这些话羞、辱女儿。”
说着,她顿了顿,又道:“太子表哥是什么脾气,女儿又如何能反、抗得了太子表哥。出了这样的事情,女儿知道但凡知些廉耻就该一头撞、死过去。可女儿敢吗?皇上已因着此事和太子表哥生了嫌隙,若女儿敢一头撞、死,只怕皇上更觉我们显国公府还有太子表哥行事狂妄。”
裴妧越说越委屈,这些年,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婚事会是太子表哥的助力。可从未想过,会往这内宫来。更未想过,会落得如今这样的地步。
若早知道,她必定不会踏入内宫一步的。
可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显国公夫人听着女儿这番话,终是忍不住低泣出声。
裴妧见状,忙上前要抓了母亲的手,准备安慰她几句,可没想到,却被显国公夫人一把该甩开了。
裴妧再是好脾气,这会儿也觉着委屈极了。
不管是入宫还是和太子表哥有了这桩丑事,她又有什么选择的权力呢?
可如今,母亲却把一切的罪责都怪在自己头上,她又该去怪谁?
怪自己生在了显国公府,还是怪当初母亲要送自己入宫承宠时,自己没一剪刀搅了头发,往庵堂去当姑子。
显国公夫人很清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东宫便再不可能是以前的东宫了。
皇上心中更是会长了一根刺,时不时便会作痛。
可即便如此,显国公夫人是不会认输的。
因为显国公府没有选择的,作为太子的母族,太子若是倒了,显国公府那是半分活路都没有。
想着这些,她猛地看向女儿,暗道,皇上心有不甘让女儿做了这太子良娣,她确实是不能有违皇命。
而今,也唯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管怎么说,这总归还有孝仪皇后的情分在,太子只要日后再不犯错,小心谨慎,做出一副父慈子孝的样子来,皇上总归不会生了废太子的心思的。
毕竟,废太子可是大事,朝臣们断不会同意的,何况,这些年显国公府也养了不少私、兵,这大不了到时候太子先下手为强。
这般想着,显国公夫人没再说什么,起身便出宫去了。
翊坤宫
魏贵妃还不知太子和裴妧这件丑事,近些日子,这按说新人入宫的位分还有寝宫已安排好,只等着新人入宫了,她该是松了一口气的。
可没想到,不知是放松下来后往日积的内火发出来了还是怎的,她嘴角起了一串的火泡。
这会儿,南嬷嬷正拿药膏给她细细敷着。
一边敷着药,南嬷嬷一边提及了今日大公主往未央宫去的事情。
魏贵妃听着,不由讽刺道:“这端妃莫非脑子进水了,大公主的婚事,自有皇上做主,她哪需去讨好宸贵妃?”
昨个儿魏贵妃听说端妃带了大公主往未央宫时,便觉有些不解。可她到底没往别处去想,毕竟这些年,在她看来端妃不争不抢,一心为了大公主的婚事,不可能有别的心思的。
“娘娘,奴婢听说今个儿大公主跟着徐嬷嬷学着看账本呢,您说,这端妃也真是的,她上赶着去巴结宸贵妃,怕是想不到宸贵妃会借着大公主,以此彰显自己的亲和大度。”
不怪南嬷嬷这样想,实在是大公主毕竟是端妃娘娘肚子里出来的,宸贵妃万用不着这样给大公主体面。
魏贵妃听着,却是攥紧了手中的帕子,阴阳怪气道:“这顾氏如今执掌宫权,当然恨不得处处给自己立贤名。可她也配,等新人入宫之后,本宫倒要看看,皇上的心还会不会在她那儿。”
魏贵妃的话才说完,却见有宫女缓步进来回禀:“娘娘,方才显国公夫人从慈宁宫出来,不知道为何,瞧着脸色很是不好看。”
魏贵妃一声嗤笑:“她那闺女如今在这宫里名不正言不顺,她脸色能好看才怪。”
可没等魏贵妃再奚落几句,却见坤宁宫总管太监神色匆匆的闯了进来,“娘娘,奴才给娘娘道喜。您怕是不相信,就显国公夫人前脚才出宫,太后娘娘便下了懿旨,封了裴家姑娘为太子良娣,择日便搬进东宫。”
魏贵妃听着这旨意,震惊的直接就站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呢?
太后娘娘是疯了不成?这阖宫内外都知道当初显国公府送了女儿入宫是为了承宠的。虽这裴妧如今名不正言不顺,瞧着有些可怜,可即便如此太后也不该糊涂到把这姑娘指给太子为太子良娣啊。
魏贵妃从潜邸时到入宫已经将近二十年,下意识便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
一旁,南嬷嬷却满目的惊骇道:“娘娘,这莫不是这裴妧和太子早有苟、且,太后娘娘才不得已下此懿旨的。”
南嬷嬷和魏贵妃其实是想到一块去了。
因为除此之外,确实没有任何的理由可以解释眼前这件事。
何况,这太子和裴妧还是表兄妹,自幼青梅竹马。
想到这样的可能性,魏贵妃哈哈就笑了出来,都顾不上嘴角火泡的疼痛了。
对魏贵妃来说,她这些年虽和娴妃明争暗斗,可实际上,她最忌惮的实则是太子。毕竟太子是祭天启圣的太子,若无大错,废太子岂非易事。
可如今,太后这道懿旨,这般惹人揣测,魏贵妃如何能不开心。
一旁,南嬷嬷也幸灾乐祸道:“娘娘,这宫里人多眼杂,若这裴妧真和太子有了丑事,自然不可能是在东宫。可若不是东宫,那只会是坤宁宫了。”
“这可是孝仪皇后的寝宫啊,这太子未免也太狂妄了,既敢在自己母后的寝宫做下这样的糊涂事,也难怪太后会直接下懿旨。不用想,皇上肯定龙颜震怒,否则何以不替太子彻底遮掩下来,反倒是留了这姜妧的命不说,还封她为太子良娣,这不是故意让东宫成为靶子,惹人非议吗?”
六宫中,因着太后这懿旨,众人如魏贵妃一般,暗自都泛起了嘀咕。
未央宫
顾珞却是吩咐拙心道:“你交代下去,别的宫本宫管不着,可这未央宫,若但凡有人敢暗中非议太子殿下和裴姑娘的事情,本宫绝不轻饶。”
东暖阁里,对于后宫因着这道懿旨掀起的波澜,庆和帝更是知道。
可他并未如往日一样,把自己关在东暖阁里,反而是来了未央宫。
看着皇上这个时候过来,顾珞忙上前去迎接,可没等她请安,庆和帝却握住了她的手,道:“朕心情不好,可也不知为何,别的地方都不想去,独独想和珞儿一起静静的呆呆。”
听着庆和帝这话,顾珞不由轻笑出声:“皇上,您还未用膳吧。臣妾今个儿想吃锅子了,不如臣妾让御膳房的人弄来。”
这小东西,若换做别人,这会儿该费尽心机安慰自己,亦或是有意无意给太子上眼药了。
可她,竟然为了让自己开心,想着弄了锅子来吃。
可不知为何,原先庆和帝还没什么胃口的,可这会儿,却不由真觉有些饿了。
看着庆和帝这眼神,顾珞笑着便让人去安排了。
很快,膳房那边的人便弄了锅子过来。
这选秀刚过,天气乍暖还寒,虽不比冬天是最适合吃锅子的季节,可也还是可以的。
等膳房的太监摆好了黄铜色锅子,顾珞便亲自夹了肉和菜放在汤中。
一边涮着肉,顾珞一边说起了今日大公主跟着徐嬷嬷学看账本的事情。
“皇上,要臣妾说大公主其实挺聪明的,学习的时候又用心,这怕用不了多久,说不定比臣妾还学的快呢。”
面前腾腾热气,耳侧听着顾珞说着大公主今日学看账本的事情,庆和帝不由彻底便放松了下来。
翊和宫,魏贵妃得知皇上并未在东暖阁,也未在御书房,反倒是去了未央宫,还和宸贵妃吃起了锅子,魏贵妃直气的咬牙,“这小狐狸精,本宫看你还能得意几日,等新人入宫后,皇上还能和你这样腻、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