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地的狼藉,宁国公却是对大太太的无助视而不见,拂袖就往书房去了。
他就不信了,他还休不了这个蠢货了。
见国公爷拂袖离去,大太太怎能不知道,国公爷这是铁了心要休了自己,声音颤颤就道:“嬷嬷,怎么办?这些年,我虽和国公爷算不得伉俪情深,可也还算是相敬如宾,遇着事情我哪一次不是事事顺着国公爷。他怎能如此对我,当初宁丫头往慈宁宫去的事情,他也是点了头的啊。”
见自家夫人神色惶恐,姜嬷嬷忙给她出主意道:“夫人,您这个时候可不是计较谁对谁错的时候,您还不赶快往老夫人跟前去哭求。如今,也只有老夫人能帮着您了。”
这自打顾珞封了宸贵妃,大太太已然是不把老夫人放在眼中了,也未和往日一样,日日往老夫人跟前晨昏定省。
所以,突然听姜嬷嬷提及老夫人,大太太一时竟愣住了。
姜嬷嬷见她这样,哪能不知道她担心什么。
可她也只能劝着自家主子道:“夫人,国公爷到底是老夫人肚子里出来的,而且老夫人寿辰将至,除了老夫人,谁还能帮您呢?”
大太太听着这话,也知道自己顾及不了那么多,所以也没多耽搁,急匆匆就往寿春院去了。
寿春院里,董嬷嬷刚侍奉着宁国公老夫人吃了药。
这自打老夫人上次中风,经过这些日子的将养,老夫人如今半个身子倒是有了些直觉。
而这会儿,她闻着丫鬟通传说大太太哭着过来了,她不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大太太这个时候急匆匆的过来,宁国公老夫人如何能不知道这怕是出了大事了。加之她也并非完全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心中更是不由冷哼一声。
大太太进来时,便见宁国公老夫人懒懒靠在藏青色金丝迎枕上,见她进来,竟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若见不得她的存在。
大太太怎能不知道老夫人这是故意冷着自己,可她也顾不了那么多,哭着就跪在老夫人面前,道:“母亲,您得救我啊,您怕是不相信,国公爷竟然要休了妾身。”
等到大太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顾锦宁遭了宫人掌掴,并被抬到永平宫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后,宁国公老夫人却是没忍住嘲讽,看着她道:“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当初,若你未猪油蒙了心讨好那野、种,何以会落得如今这样的局面!”
大太太流着泪,也是懊悔极了,委屈道:“母亲,妾身知道错了。可妾身确实没有想到,娘娘她竟然如此心狠。她到底是咱们宁国公府出去的,若她肯给宁丫头体面,帮着宁丫头求情,皇上又何至于这样罚了宁丫头。”
“国公爷更是吓破了胆子,直接就要休了妾身,以此来和皇上还有贵妃娘娘表明立、场。母亲,妾身可是国公爷的发妻啊,您真的得帮帮妾身,若妾身真的被休掉,那妾身还不如直接一头撞、死在这里。”
见大太太瑟瑟发抖的样子,宁国公老夫人却是自嘲道:“你让我帮你?可我拿什么帮你?我如今身子瘫了不说,还被半软、禁起来,这些,若不是那孽障的主意,谁给这些贱婢们这样的胆子,敢如此折、辱我。”
“而你,这件事情上也有份的吧。可现在,竟然还敢求到我面前,我是有天大的面子呢还是有别的什么本事呢?能帮的到你。”
大太太知道老夫人因着这些日子的事情定是和自己生了嫌隙,所以连连请罪道:“老夫人,一切都是妾身的错,妾身和您赔罪。可千错万错,国公爷若这样休掉妾身,那这宁国公府可不就是贵妃娘娘只手遮天了,母亲可想过没有,若妾身离开府邸,贵妃娘娘怕更容不得您。”
大太太这话倒是戳中了宁国公老夫人的心思,何况,撇开之前的嫌隙不说,她如今和大太太其实是站在一条线上的。
只因为,她和大太太都已把那野、种当做了敌人。
这么想着,她抓了大太太的手,似笑非笑道:“其实这事儿倒也不是全然没有法子,只是得看你豁不豁得出去。”
大太太闻言,急道:“母亲,我如今还有什么可顾及的。只要国公爷不休了妾身,妾身什么事情都愿意去做的。”
宁国公老夫人见她如此决心,苍白衰老的脸上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沉声道:“眼下你也唯有哭闹得让这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容不下你的人是贵妃娘娘,国公爷休了你,其实也是贵妃娘娘暗中逼迫。”
“如此一来,这矛头可就到了那野、种身上了。过几日又是我的寿辰,这节骨眼儿上,那野、种便是顾及名声,也该拦着国公爷的。如此一来,你可不就全身而退了。而且经此一事,你在国公府的位子就更稳了,贵妃更是为了避嫌,绝对不可能让国公爷再生了这样的主意的。”
最困难的时候,竟然只有老夫人肯帮着自己出谋划策,大太太瞬间更是百感交集,懊悔道:“母亲,妾身都听您的。”
因着宁国公老夫人的出谋划策,很快,不出一个时辰,京城上上下下就传出了宁国公欲休了大太太的消息。
而这传言越说越厉害,竟然有说书人也开始讲起了这宁国公府宸贵妃娘娘和大太太这姑嫂间的嫌隙。
到了最后,所有人都同情起大太太来,觉着宸贵妃娘娘未免也欺人太甚了,竟敢逼着宁国公休掉大太太。
宫外流言蜚语传成这样,宁国公自然也闻着了消息,他顿时怕极了。
急忙就要往宫里求见顾珞,和顾珞解释此事,解释他的无辜,他更要说明,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大太太搞的鬼,他全然被瞒在鼓中的。
御书房
外头流言蜚语传成这样,王詹急急就来通传道:“皇上,不好了,出大事了。”
等到庆和帝听完王詹的回禀,一时间也冷了脸。
这时,又有小太监急急就来回禀:“皇上,宁国公入宫来了,说是要求见宸贵妃娘娘。”
宁国公这个时候急匆匆的入宫,庆和帝多少揣测出了他如今怕也是手足无措极了。
可想到宁国公这么一个大男人竟然被大太太这个内宅妇人摆了一道,闹出这样的动静来,庆和帝便有些怀疑宁国公是不是过于愚蠢了。
而这样愚蠢的人,怎能堪大用。
未央宫
顾珞也刚得知外头闹出的动静,一旁,拙心替自家主子委屈道:“娘娘,这国公爷和大太太也未免太欺负人了,怎能这样毁您名声呢。”
顾珞却多少察觉到了这件事情的蹊跷,只因着她其实是多少了解她这个大哥的。
她这大哥最是重、利之人,如今顾锦宁受了责罚,他没急急来给自己请罪倒也罢了,怎还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所以唯一的可能,顾珞琢磨着该是大哥为了保全自己,所以提出要休掉大太太。
大太太绝、望之下,才把自己给推到了这风头浪尖上。
想到这个可能性,顾珞也不由有些愠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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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她入主这未央宫,她从未主动找过宁国公府的麻烦,可她这样的容忍不代表她真的可以任人欺负。
正在这时,有宫女缓步进来回禀:“娘娘,国公爷入宫来了,说是要求见娘娘。”
顾珞听着,却是冷冷道:“内宫也是他想来就来的,让他走,本宫不想见他。”
因着顾珞故意晾着人,宁国公在外头站了半盏茶的时间,想到这毕竟是内宫,他这样呆着确实也不合适,所以懊恼之下就准备离开,想着等娘娘消气了他再过来。
可没等他离开,却见一个小太监朝他走了过来,“国公爷,皇上召您往御书房去呢。”
听说皇上竟然召见自己,宁国公顿时后背一阵冷意传来。
可再是害怕,他也只能随着小太监往御书房去了。
“皇上,宁国公到了。”
听着太监的回禀,庆和帝冷着脸,道:“让他进来。”
宁国公自知这会儿皇上怕是龙颜震怒,所以进来之后,根本不敢往别处去看,跪地就请罪道:“皇上,微臣有罪,微臣治家不严,才让那毒妇做出如此有损娘娘声誉之事。微臣恳请皇上下旨,让微臣直接休了这毒妇。”
庆和帝听着这话,却是冷笑出声:“这天底下朕还从未听说过,哪个臣子休妻的事情是需要朕下旨意的。爱卿莫不是糊涂了?”
似笑非笑的话让宁国公更是如梦初醒,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所以忙磕头道:“皇上,微臣并没有那个意思,微臣,一切都是微臣的错。请皇上给微臣些时间,微臣一定会妥善把这事儿给解决好的。”
庆和帝轻笑一声:“如今阖宫内外都在传,是宸贵妃逼着你休妻,如此流言蜚语之下,可有妥善的法子?”
这话确实是问住了宁国公,可宁国公又能怎么办,也只能竭力保持镇定道:“皇上,是微臣的错,因着微臣的私事竟然牵连到贵妃娘娘,微臣有罪,微臣更让娘娘还有皇上也跟着失了颜面。”
话音刚落,只见庆和帝拿起桌上的茶杯直接就朝他掷来,厉声道:“你确实有错,你居心叵测送了女儿往慈宁宫,此为其一,其二便是你自知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便想着休妻保全自己。这一件件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你可知道,你怨不得别人,皆是你一人所为。”
听着皇上的训斥,宁国公脸色顿时青一阵白一阵的,他从未想过,皇上会一分颜面都未给自己留,反而是直接戳穿了自己。
一时间,他难堪极了。
见他这副神色,庆和帝更是气急:“你这样的人,怎堪为一朝重臣,给朕滚出去!”
被皇上劈头盖脸的骂,宁国公怎敢再多留,更不敢辩解,灰溜溜的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