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倒,正好手肘磕在地上,疼得我力气尽失再无法爬起来。
而这时急诊室的大门也被人推开,随即传来几道急迫的脚步声。其中一道脚步声是我熟悉的,我心一痛,生怕被他认出来,连忙低着头,将脸深深埋在凌乱的长发下。
“小姐,你没事吧?”
我刚低下头,一个瘦瘦高高,胸口别着实习牌子的男医生走了过来要搀扶我起来。
可我直摇头,不肯拉他的手。
他便不怎么高兴地道,“小姐,你现在这情况很严重,我们必须马上送你去手术室手术,不然的话,你很有可能大出血……”
“你们不要管我……”我压着嗓子朝他急道。
我只想将他们赶走,我现在这个狼狈的样子说真的不想被任何人看到,更何况是盛辉。
“盛主任你看!”实习医生见状,也不肯多劝我一句,就起身走到门口处对盛辉道,“真不是我们不肯救她,主要她不肯让我们救。我看这个女人穿的这么时髦,脸上还有妆,肯定不是什么正经的女人,我担心救她后反被她讹上!”
“是啊盛主任,你不知道,我们医院后面几条街都是夜场,经常有一些失足女喝醉酒倒在街头,然后又被好心大妈送过来。有时候我们救了她们,她们不但不感激,还对我们大打出手。今天要不是这个女人身上有血,看起来挺严重的,我们真不想管。我们也不是没有医者仁心。”另一个实习医生也附和了他同事一句。
他们说完话过了好几秒钟,都没得到盛辉的回音,那个瘦高个的实习医生就问,“盛主任?”
他这一喊,好像将盛辉喊醒了似的,只听到他的脚步声飞快的朝我这边靠近。
随着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越来越慌,怎么办?
然而不等我想出对策,我眼下多了一双穿着黑色皮鞋的大脚,这双鞋是他常穿的,所以,我一看到这双大脚,我再也忍不住心里的酸楚,泪水毫无预兆的汹涌而出。
我知道,我躲不掉了。我狼狈可怜的样子,以及流产的事情是瞒不住他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就单膝一屈,蹲下身,颤音问了我一句,“顾盼?”
他只是喊了我一声,我就身子忍不住剧烈的颤抖起来,可我还是存在侥幸,朝他直摇头,“不……不是我……不是……”
而下一刻,我颤抖的身体,如同布偶一样,被他一下抱在了宽阔的怀里。他抱得好紧,紧到我快要窒息,也惊到他身后那个实习医生,一个个张大嘴诧异的看向我们。
“怎么……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你到底出了什么事?”盛辉紧紧抱了我一会,才松开我一点,伸手拨开我挡脸的头发,红着眼问道。
看着他眼里的水汽,我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悲痛,哽咽着吐出几个字,“孩子……没了!对不起!”
“孩子?”盛辉震惊了一下,随即目光移到我裙上的血迹,以及病床上的血迹,瞬间睁大了双眼,不等我回答,就自己有了答案,“你这段时间反胃,原来是……原来是怀孕了。我可真笨,竟然这都没发现。”
在他震惊和自责的时候,他背后那个瘦高个实习医生好奇的问了他一句,“盛主任,这位你认识?”
“都给我滚出去!”哪知他话音刚落,就被盛辉一声怒吼给骂出去了。
将他们骂出去后,盛辉赶紧将我重新抱到病床上,随后他也不多问,就焦急的拽出我的胳膊,给我把脉。
我连忙要抽回手,“我没事的,真的……”
“什么时候了你还任性!”盛辉气愤地吼了我一句,重新将我手腕按住,然后沉下心替我把脉。
我知道以他的医术,一会肯定看出什么来,所以,焦急不已。
我不是不想告诉他我被万峰逼迫喝下打胎药的事情,而是我担心告诉他,以他的性格,肯定会去找万峰算账。万峰能设下这个局,就一定不怕他去找他报仇,说不定已经设好陷阱正等他过去!所以,告诉他这件事的结果,吃亏的一定是盛辉……
因此,我不能说!还得想办法隐瞒万峰害我和孩子这件事!
“你流产不是意外?”盛辉替我把完脉,手指一下紧紧抓住我的手腕。
果然他医术了得!
我默默和他对视了一会,见他眼中慢慢浮上怒火,我知道他一定是误会了。
“说话!”他见我不回答他,终于忍不住怒气朝我吼了起来。
我被吓了一跳,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从他大手中抽回自己的手,低下头,忍住心痛,装出漠然的态度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我妈离开前我去医院,就已经查出怀孕了。然后因为害怕手术,就选择了药流。本来以为吃点药自己在家流掉就行了,谁知道……谁知道这药这么猛,我就想着……想着来医院找你,可没想到半路支撑不住晕倒了。”
我尽可能的将谎话编的想真的,但编完,我发现盛辉一言不发。
我有些担心,抬起头窥向他。
哪知一看到他的脸,我就吓得屏住了呼吸。
只见他阴沉着脸,睁大着猩红的眼睛瞪着我,这眼神就像是发怒的雄狮一样,下一口就恨不得把我吞进腹中。
“盛辉,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们现在的情况,根本养不活两个孩子,我这么做……”
“两个孩子!”盛辉突然心疼的皱起浓眉,“你怀得还是双胞胎?”
我顿知失言,忙抿住唇,不敢再多说什么。
哪知我的沉默,反倒是让盛辉更加生气,只见他突然站起身,一下踢倒凳子,“顾盼,你真的是把我的真心和尊严一次次踩在脚底蹂躏!你怀孕不管怎么说,孩子也有我一半吧?你居然说都不和我说一声的就擅自打掉他们!还特么的……呵……”
盛辉怒极反笑,转过身,指着我的脸气到颤抖,“还特么的出了事过来找我救你?呵!你还要脸不?”
我被他说的假装无言以对,只低下头,“很不要脸”地问了句,“那我……我现在有没有事?“
“呵!现在知道怕死了?”盛辉掐腰怒笑,“放心,你现在死不了!”
“那孩子呢?”我知道自己没事后,心存侥幸地抬头问他。
他见状,眼里划过一丝诧异,“你不是想打掉孩子吗?还问他们做什么!”
“我的意思是……是打的彻不彻底?”我强压住心痛问。
盛辉闻言,眼神瞬间暗淡下去,深呼吸了好一会,突然朝我认真道:“顾盼,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