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念被吓呆了。
好一会儿过去,她才大概搞明白了现在的情况。
这,这是冥婚呀!
她的尖叫憋在嗓子里好久没有喊出来。
毕竟她就是那个冥婚的鬼呢,有什么资格喊叫。
可屠念其实也是害怕的,尤其是这儿的装扮摆设全都阴森森的,闫听诀也不在身边。
谁说冥婚的鬼都喜欢么可怕的氛围了,屠念在心里愤愤不平,封建迷信不可取,有些鬼的担子也非常小的好吧!
屠念一股子气在胸膛里上不去下不来好久,总算是吐了出去。
事已至此,她必须得先去找闫听诀了解了解情况,毕竟另一个玩家都被她吓晕过去了,她现在也就只能自食其力了。
摸着手上的星星项链,她悄悄地走到了门口。
门外有几个仆人守着,主要是担心这上门女婿跑了。
没错,上门女婿。
这冥婚的背后,其实也有个非常玄学的故事。
大概就说这家的老爷是个军官,家境殷实,官名也很大,是个很厉害的人,也为这个架空中的国家做了很多的贡献。
可他的孩子们却都不让人省心。
大小姐,也就是屠念,十八岁的时候意外身亡,死在了自己生日的当天。
从此以后宅子就闹了鬼,请了算命先生来看之后确定就是大小姐本人。
算命先生的建议是让他们搬家到别的地方,但是老爷可是军官,他要是搬家的话也不是那么方便的,物色摘自还需要一段时间,所以暂时就将这个事情搁置了下来。
直到年前,军官的五姨太总算是受不了,托人在外面找到了一个还不错的房子,希望以家人能够立刻搬进去住。
其他几房姨太都很同意,却不想这个事情才提了的第二天,五姨太就当场暴毙。
这下可好了,大家没想到大小姐成了鬼也就算了,还成了厉鬼。
之后无论他们想要如何悄悄地搬家都没有用,哪怕是搬走了大小姐也仍然会出现,折
腾得他们是精疲力尽,和大小姐结过仇的几房姨太更是整天提心吊胆的,不到一年的时间瘦得只剩下皮包骨。
可这家里如此之乱,军官的姨太却依旧照样的娶。
他虽然很有能耐,但也非常花心,对姨太太们格外大方。因此哪怕是知道他家宅子不干净,也依旧有人前赴后继地想要嫁进来享福。
这个时代的思想还比较封建老旧,人们普遍认为有能耐的男人有几房姨太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哪怕他不不娶,也会有人给送。
在大女儿已经非常出问题的情况下,这家的其他几个孩子也并不是省心的。
二少爷,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每天就惦记着吃喝玩乐的人。
他和大小姐是龙凤胎,但长得却一点也不像,大小姐漂亮得就像是画中才会有的仙子,二少爷却虎背熊腰又高又壮。
这对姐弟关系还算是不错,大小姐死后,二少爷消沉下去,也更是爱上了享乐,这几年甚至是沾染上了赌瘾,每天就游荡在赌场里,却因为还不错的运气到今天也没赔个金光。
三少爷,是三姨太的孩子,一个翩翩公子,仆人们最喜欢讨论的人,也是大家普遍认为最有可能继承军官衣钵的家伙。
他英年早婚,娶得三少奶奶和他并不门当户对,是他从路边捡回来的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闹得他父亲头都大了才总算是成了婚,那时的鸡飞狗跳距离现在也才刚过去没多久。
四少爷,是二姨太的孩子大家都夸他很有商业头脑,但直到了今天,赚的甚至还没有二少爷赌赢来得多。
他也有个红颜知己,不过人家并不喜欢他,倒是喜欢二少爷,因此这两个男人之间平时少不了争斗。
……
屠念一个个听下来,脑子都听炸了。
那些其他的少爷小姐先暂且不提,她最没想到就是自己居然扮演的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厉鬼。
见他们半天还没有说到关于这婚礼的重点上,屠念捏着嗓子问道:“今天这个婚礼能有用嘛?”
仆人们本来就是聚在一起聊天壮胆,听到这个问题也没有怀疑到底是谁问的,直接回答道:“那必须得有用啊,这次的大师可是老爷亲自请回来的,据说师承凌洸庙郝大师,那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呢。”
仆人们说起来又兴奋了。
大小姐闹鬼闹成这样,说什么也没有可能继续放任下去,老爷平时不怎么回家,可是每次一回家总想着和姨太们温存一下,结果姨太们个个都瘦脱了相,叫他没有兴致。
刚巧那天下去,有个大师经过,说这大小姐之所以魂魄不散,是因为她的心愿未了,简单来说就是没有嫁人。
这好好的姑娘,还是个美人,活了十几年,却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别说是当人了,当鬼她也恼啊!
老爷打听了一下他的名号,觉得他说话应该靠谱,便请人过来专门挑选了一个家境清白的男人当上门女婿,来办这个冥婚。
全家也就二少爷非常不同意,他读的书多,不相信这些封建的东西,也不总不爱听那些姨太们把自己走的霉运全部归结到大小姐身上。
二少爷认为自己姐姐就算是成了鬼,那也绝对是好鬼,毕竟她活着的时候就很善良单纯,死后退一万步讲也没可能去杀人的。
而且,这说大小姐会作恶是因为没嫁人,这不是搞笑呢么。民间话本里的鬼魂可是各式各样,也不只有未婚未嫁的姑娘家能变成鬼啊。
二少爷的理由很充分,但军官也是说一不二。
冥婚当天,他直接把二少爷给关了起来。
屠念听了,简直觉得是扯淡。
哪儿有人因为死的时候还是黄花大闺女就要变成鬼的,这不仅仅是封建迷信呀,这还是对女性的一种侮辱。
屠念愤愤不平地想了会儿,看着这几个仆人们也不爽了。
她知道这个年代就是这个想法,但还是没忍住幽幽地开口道:“哦,是这样啊。”
“对啊,当然就是这样。”仆人们道。
说完,他们才后知后觉
地意识到好像不大对劲,刚刚……是谁在说话来着?
彼此对视了几眼,他们反应过来那声音和他们之间的谁都不像,倒是和大小姐比较像。
顿时,仆人们傻了眼,全都尖叫了起来乱作一团。
屠念在一边看着他们闹腾,心念一动,现了形:“我要成澄清两点。”
她这鬼当得都是还挺舒坦,想让别人看不见她就看不见,想让他们看得见,又没什么难度。
仆人们没想到还真是她,看她还拿着个红盖头,尖叫的声音也更大了:“啊啊啊啊啊!”
屠念严肃地板起一张小脸,她说话就是硬气不起来,还是“鬼”这个身份给她加持,震慑住了仆人们:“别叫唤了,吵得耳朵都聋了。”
仆人们瞬间噤声。
屠念比了一个“一”的手势:“首先,那个五姨太不是我杀得,六姨太的贴身衣物也不是我偷得,七姨太留了八年的发臭了的袜子也不是我拿走的,你们搞清楚一点,我是鬼,我又不是变态。”
仆人们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屠念又比了个“二”的手势:“其次,我也不想冥婚,我觉得我像现在一样当个单身鬼也挺好的,都什么年代了你们怎么还流行包办婚姻呢,我都死了还没有自主择偶权,你们是不是给我找事儿呢。好端端的信人家道士干什么,如果人家真的能有那么神通广大,怎么不干脆直接把我收了,还搞那些有的没的。”
仆人们彻底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了。
其中有个悄悄拿了个道士给她的符咒,扔到了屠念的脸上。
屠念拿着这个符咒,心里只想骂人。
“你能不能不要把东西随便往别人的脸上扔呀,我有洁癖的你知不知道,这个上面不会是什么鸡血吧,我的天呀,恶心死我了。”她哆嗦着把符咒扔到了一边。
仆人们彻底佛了。
丢符咒的那个仆人吓得更是不敢动弹,生怕屠念像话本里那样冲上来把自己给整死了。
屠念摆
了摆手:“你们赶紧滚吧,然后记得和我那个便宜爹说一声,我爱单身,我要单身一辈子,单身使我快乐,赶紧给我把房间里那个男的抬出去,都影响人睡觉了!”
有个仆人弱弱地开口:“您说五姨太不是您杀得,那是谁杀得呀?”
屠念心道“我怎么知道呀”,她看着仆人道:“有你什么事儿吗,反正不是我杀的就行了,我还不至于这么敢做不敢当。”
仆人这才道:“知道了知道了,那我们……”
屠念道:“滚滚滚。”
她鼓着腮帮子,知道的是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儿的兔子成了精,在这里跳脚呢。
屠念这边不安生,宴会上也是一样。
道士说了,这要是想让大小姐的灵魂安息,好好和丈夫过日子,那就必须得把整个流程半全乎了。
因此,吃席这一道当然也少不了。
为此,军官还请来了附近最有名的餐馆的主厨。
传闻他一岁拿锅铲,两岁玩菜刀,做出来的饭那是大家公认的好吃。
可没想到,今天,他居然失手了。
这满桌子的饭,基本上没有一道可以吃的,一道比一道难吃,其他的厨子想要进去吧,还都被他赶了出来。
闫听诀其实并不想要做饭。
可他第一次没能凭借星星项链定位到屠念在哪儿。
因此,他只能拿着自己的锅铲,做了一大堆黑暗料理,指望着屠念如果吃到能够判断出来是他。
他完全没有把屠念和这次冥婚的人联系在一起,只当她大概是来的宾客。
当军官终于受不了派人到厨房叫他停手的时候,他终于第一次感应到了屠念。
可也只是一瞬间而已,但也足够让他丢下菜刀,转身就走。
军官的人进来时,那传说中大厨已经不见了。
仆人们在门口大惊失色:“不,不可能啊大人,他刚刚就还在这儿呢,怎么现在人就不见了呢?”
军官恨不得给他们一巴掌:“你们问我我
问谁,快去叫大师来。”
他仔细一想也觉得今晚的事情无比蹊跷,这一向是熟练的大厨居然做出了一桌子的黑暗料理,有几个捏着鼻子吃了几口的宾客当场就吐了,还碍于军官的威压不敢轻易离开。
这些宾客都是军官请来的群众演员,他们穿上了贵气的衣服,以为自己就是拿了钱过来大吃一顿,谁曾想居然受这种罪,好几个都忍不住了。
道士也没想到会这样,他过来之后,看着这厨房中的一片狼藉,故作镇定地动着手指进行“计算”。
其实他只在师父那儿学习了一周就耐不住寂寞出来坑蒙拐骗了,根本就没那么大能耐,但因为有着师门这块免死金牌摆在这里,大多数人都特别买账。
他做一票生意就会换一个名字和地方,钱是赚得盆满钵满,人家的问题解决了没有他也是一点不在乎了。
如果歪打正着,刚巧就帮上人家忙了,他就再用这个名字多一会儿。
如果没帮上,他也不会气恼,继续该干嘛干嘛。
好一会儿过后,他总算是“有”了答案:“这是这女鬼实力太强,她恐怕是不满足于一个夫婿呀。”
“荒谬!”军官一拍桌子:“我女儿生前可从来没有表现出国这方面的欲望。”
“所以才在死后全部展露了出来啊。”道士见多了市面,一点也不慌张,反而还老神在在地继续顺着人的话忽悠:“你看他这不是就又给自己物色好了一个新的夫婿嘛?”
大师说得头头是道,看起来又一脸运筹帷幄,倒是将将军也骗了过去。
俗话说得好,这越是厉害的人就越迷信,军官就是这样,他想着自己终究不是这个领域的高手,因此好一会儿后还是冷静了下来。
“那按照您的说法,这就是没事儿了?”军官问。
“那当然了。”道士乐呵呵地道:“这鬼啊,就是你得给她她想要的,她满足了自然也就好说话了,你说是不是?”
正说着,他感觉到一阵小风吹
到自己脸上,有些不太舒服地打了个哆嗦。
他谨慎地环顾四周,过了一小会儿后收起视线,心里却感觉不对劲。
蹲在草丛里的屠念都快要气炸了!
她拽了拽闫听诀的衣服:“你听见没,听见没,他说我想要娶好几个夫婿,他这不是乱说呢么!”
闫听诀也冷凝这脸:“确实是乱说,我们现在就去把他处理了。”
屠念却道:“我才不要呢,我要吓死他。我刚刚已经让几个仆人去找军官说话了,怎么着也能动摇他一点,到时候双管齐下,我就不信这个道士他能开开心心地从这儿走出去!我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阴沟里要翻船啦!”
她气鼓鼓的,闫听诀到是没那么气了。
看到屠念拿着个红盖头在院子里乱逛的时候他立刻就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了,当即便是怒不可遏。
但听到屠念训话那些仆人们的时候又觉得很有意思,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也没当过小姐,但是摆起架子来还是一套一套的,这说起话来的小腔调挠得人心痒痒。
“这个副本的其他玩家,你有见到吗?”既然屠念这样说,闫听诀便顺着她,转而问道。
“见到过。”屠念道:“我可怜的夫婿就是一个呀。”
闫听诀的脸顿时沉了下来:“什么夫婿。”
屠念见他表情变换,只以为他觉得自己轻佻,笑了笑后便改了口:“我随口说的,没有什么夫婿。”
闫听诀这才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又道:“我刚刚去看了,宾客里面也有一个玩家和他的卡牌,你见到的那个如果是玩家的话,那他的卡牌现在在哪儿还暂且未知。”
屠念之前也被科普了什么是副本的星级。
由于他们之前意外通关了四星副本,还是完美通关,于是他们的权限被提高了,可以直接进入四星副本,再完成两次后就可以挑战五星副本了。
屠念这次在副本外的游戏大厅没有进行升级,是因
为她觉得从r升到r+没有任何的意义,她本来就不是很强势的卡牌,不如等到能够直接跨级的时候再去比较好。
“这个副本也是四星,应该和之前那个的难度系数差不多大,可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屠念小声道:“莫名其妙地我就成了恶鬼。”
闫听诀思忖了片刻,剖析道:“我们目前有几个比较重要的线索,比如大小姐是怎么死的,五姨太是怎么死的,揭开这些疑问应该是通关这个副本的第一步。”
屠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此刻,道士也和军官说得差不多了,他面上讲得头头是道,其实心里已经做着要赶紧离开这儿的打算了。
这女鬼,邪门呐!
他正要有所动作,被屠念吓到的仆人们总算是姗姗来迟。
他们看见老爷直接就跪下了,哭得声泪俱下,把刚刚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屠念趁着这个时候,对着大师用了自己的泡泡枪。
仆人们说完,军官便再次怀疑起了道士。
道士的心里也有点慌了,他哪儿能想到邪祟这种东西居然会当众出面给自己澄清,还说对这个婚礼不满意呢。
至于那些什么自主择偶权之类的东西,他听都没听说过,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如何回答。
对上军官黑洞洞的眼睛,又想到自己即将要进荷包的钱,他大着胆子开口说道:“其实……”
军官看过来。
道士一本正经地道:“其实我是骗你的!我之前说得都是假的!”
他说完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不对啊!他想说得不是这个啊!
军官的表情整个黑了下来。
道士赶忙找补道:“我……压根不知道这个大小姐怎么回事,我还寻思着这就是邪门呢。”
他没想到自己越说越错,听着自己说出口的话,心都拔凉拔凉的:“我的嘴怎么不受控制了!是女鬼!一定是她!”
这些大户人家的确是会因为他的师门而相信
他,但是不会因为他的师门而放了他一条小命啊!而且,就算军官大发慈悲了,那女鬼可能也不会饶了他这样造谣。
他现在已经笃定一定是大小姐的鬼魂对自己动了手脚,浑身都在发抖,以为自己就要完了,半个字也是不想说了。
却没料到,军官淡淡地道:“大师是不是喝醉酒了,说得什么话呢。”
他的眼中有杀气,语气却和之前一样米什么变化。
屠念本以为立刻就能看到道士倒霉,却没想到军官竟然好像是原谅了道士。
“怎么可能呢。”她道:“这军官是傻的吗?”
闫听诀一点也不意外:“正因为不是傻得,所以才会这样。”
“嗯?”屠念不明白。
“你想想这个冥婚,花了军官多少钱啊。”闫听诀道:“这么大的排场,几乎全城的人都知道了冥婚的事情,如果到头来他其实是被人骗了,其他人该怎么想?他的竞争对手又会怎么想?”
屠念想了一下,反应过来了。
除鬼不成,反倒成为了全城的笑话,这对一个自诩厉害的军官是个极大的打击,跟何况他跌倒的领域还如此令人发笑。
一个江湖骗子,把军官给骗了,这不是闹着玩儿呢么。
“那他能怎么办?”屠念又问。
“把仪式做完。”闫听诀道:“将错就错,事后再收拾道士。”
屠念点了点头。
她拿出了一包小熊软糖,打算继续看好戏,可是即将要吃的时候又把手收了回去。
“又蛀牙了?”闫听诀注意到她的动作,问道。
屠念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地道:“这个旗袍,实在是太紧啦,也不知道是谁给我定制的,还好我现在是鬼还不用喘气,我腰都这么细了,穿这个衣服都还是仅仅是勉强能够活动,我怕我要是再吃个糖,直接给崩开了怎么办。”
闫听诀这才看了她一眼。
这身旗袍的确很能体现人的身材曲线,为她本来柔和的气场增添了性感。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