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惊声让殿内陷入沉寂,随即就像是炸了锅一样爆发出密集的嘈杂声。
“这怎么可能?”
“西域大军攻城了?”
“不是已经和谈了吗?怎么还攻城?”
嘈杂声四起,殿内气氛转变,人人神色惊恐,再没有先前的欢愉!
“假的!”
“这是假的!”
郭润带着浓重酒意站起,手指向门口怒声道:“是谁敢假传此令动摇人心,其罪当诛!”
“这……这……”
朱桢心突的猛跳,嘴唇都在颤抖,他大喝道:“都闭嘴,让传令者上前!”
嘈杂议论声瞬间停止,传令者并非普通令兵,而是军中将官,在场不少官员识得。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假传此令,是什么后果,你应该知道!”
朱桢酒醒了一半,在其身边的尤公公分明看到陛下龙体都在轻微颤抖。
“陛下,如此大事谁敢假传?”
将官跪倒,大声道:“敌军攻城声势浩大迅猛,本为突袭,我等没有任何准备应对不利,汴京城恐被攻破,是真是假,片刻便知!”
“统帅大人急奏,汴京城难守,还请陛下早做准备!”
闻言,朱桢呆立当场,过了片刻才是大声道:“不可能,这不可能,已经谈和,又怎么会发起突袭?”
他呢喃自语,神色癫狂。
“报!”
“急报!”
紧接着,殿门处又响起急声。
“受天霸军统帅之命,前来禀奏急报,敌军发起突袭,守军难以应对,汴京城恐被攻破,还请陛下提早决断!”
“急报!”
“报!”
“陛下,敌军攻城,敌军攻城啊!”
一个官员提着官袍惊慌大喊,是京府府衙的官员,今日当值知晓攻城第一时间前来禀奏,如此大事,皇宫禁卫也无人阻拦直送到此。
一道接一道的禀奏,一声比一声急促,到现在已没有人怀疑真实性,更何况这般大事也没有人敢假传!
众人面面相觑,先前风姿卓越的秀女歌姬吓得花容失色,先前喝的酩酊大醉的朝臣也瞬间惊醒,原本发昏的头脑一片清明。
听闻急报可知,汴京城就要被攻破,两军统帅派人传急报,是让陛下做最坏的打算!
“这不可能啊!”
“这怎么可能!”
“敌人怎么会出尔反尔?”
郭润再没有刚才的傲然,神色尽是难以置信。
“都已经谈好了!”
“都给他们钱了……那是一千万两啊!”
他呢喃着,面色一片苍白。
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怎么能不明白?
阿迪尔答应求和根本就是假模假样,是为了麻痹他们,都以为尘埃落定,都以为万事大吉,所有人都放松警惕。
汴京城是最空虚的时候!
这是绝佳的攻城之机,汴京城必破!
郭润越想越害怕,他没有往日的沉稳,猛然站踉跄间将摆放在面前的桌案撞倒,美酒佳肴散落一地,可他也全然不在乎,颠颠撞撞的到了朱桢面前。
“陛下,我立即去跟敌军谈!”
“对,一定能谈的,他们肯定是想要更多的条件!”
“答应他们!”
“汴京城有救,不会有事的!”
这时,朱桢才是回神,他大步到郭润面前将其一脚踹倒。
“是你跟朕说的求和谈成,尘埃落定!”
“是你逼宫,主张求和!”
“朕答应你了……朕把内驽掏空,朕还跟原本就穷苦的百姓强征,朕还让军队将士们寒心,朕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
“是你信誓旦旦的跟朕保证,这就是你给朕的交代?”
朱桢弯腰痛骂,面色狰狞,让郭润心惊胆战。
“陛下,有机会的!”
“臣出城去找阿迪尔!”
郭润挣扎着爬起又跪倒在朱桢面前,他犯了大错,他闯下大祸……
“你觉得还有机会吗?”
“汴京城就要被攻破了,朕就要成为亡国之君!”
“朕或许都要被阿迪尔俘虏……朕……”
朱桢身心颤抖,情势到了最危急的时候,他都不敢深想,而造成这一切的就是眼前的郭润!
“你……真是该死啊!”
朱桢紧咬着牙,又是一脚踹在了郭润胸前,这还不算,走过去又是一脚。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皇帝发疯发狂,在那一声声质问中,他们能够感受到陛下的绝望……
“陛下,饶命啊!”
郭润凄厉大喊,不过片刻他已经鼻青脸肿,此刻也无人劝谏,都远离着不敢触陛下眉头。
敌军真的撤退,那他就是救国攻城,而现在他就是罪人!
朱桢的怒火还没有发泄完,他紧盯着郭润咬牙切齿。
“你逼宫!”
“你想做宰相!”
“你真的是该死啊!”
“唰!”
朱桢将侍卫跨在腰间的佩剑拔出指向郭润。
“陛下,饶命啊!”
郭润已经感受到朱桢散出的杀意,他强忍身体疼痛爬了起来。
陛下动了杀心!
人在将死之时,也就没有顾及。
见得朱桢持剑逼来,郭润大声道:“敌人退去,我是功臣,现在敌军攻城,我就成了罪人!”
“我是有罪,可你呢?”
“跟你就没关系吗?”
郭润大声道:“没有陛下你的旨意,军队怎么会停战?没有陛下你的旨意,又怎么能在两个时辰筹集到一千多两?”
“我至今都记得天顺军统帅敖突接旨时的样子,他崩溃了!”
“我是罪人,陛下你就不是罪人了吗?”
“你才是真正的罪人!”
酒意抒发,绝望来袭,郭润也彻底疯狂!
“陛下你不会忘了吧,是您引西域大军入梁,当时群臣谏言,我也在其中,可陛下你一意孤行,梁国是被你葬送的,你就是亡国之君!”
“大胆!”
“你……该死啊!”
朱桢脸皮都在发抖,气的身心颤抖,他的老底被在众目睽睽之下揭穿,窗户纸就这样被捅破了!
“你弑弟夺位,让原本就国力衰弱的梁国雪上加霜!”
“你才是梁国的罪人!”
“啊!”
“你该死!”
朱桢状若癫狂,郭润一言一语如刀剜心,让他杀意不可抑制,持剑刺了过去。
郭润早有准备,当即转身便跑,却不想刚被他撞倒的酒杯杂物散乱地下,慌忙间踩上,一时脚滑直接爬摔在地。
朱桢大步上前,持剑毫不犹豫的刺入其背心。
“陛下……”
郭润艰难的回头。
“好冷……真的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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