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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是什么
十七岁以前的殷白岐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但现在,即便在昏睡中,这两个字也如梦魇般开始折磨起他来。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传输的记忆里,那个女人不是云筝
即便长了一模一样的脸,即便声音熟悉到令人渴望,可云筝就是云筝,是他能一眼看出,独一无二的存在。
少年的心狂热的起伏着。
他抓到了,云筝的秘密。
所以秘密就该像藤蔓,将原本两棵毫不相关的树,突然就关联在了一起。
他和云筝,有了联系。
这是一个,需要彼此依存的秘密。
一切似乎开始变得不一样起来。
但这,还不够
少年在睡梦中紧紧蹙起眉头。
藤蔓应该紧密相连,亲密无间。
如黑暗和光明,只为彼此存在,任何东西都无法比拟。
梦魇中,少年笃定地想着。
他想要,那样的联系。
烛光轻微地摇晃了起来,帐幔上的影子像倒垂着的山丘,将女孩的身影不断扩大。
直至整片帐幔都被包裹后,殷白岐才睁开了眼睛。
他听见了外面的吵闹声,以及女孩柔柔的问话。
“阿九,你醒了。”
怕压伤后背,云筝让他靠在了几个叠起的枕头上,少年起身时,并没有费多大的力气
殷白岐挣扎着撑起,半坐在床榻上。
随着他的动作,云筝也站了起来,目光轻轻的看着他。
“外面怎么了”听见吵闹,少年警惕的伸手护了下。
“没事,是护庙的侍卫。”云筝说着,本想出门将僧医叫来,可少年一直拉着自己。
她挣脱不开,正要开口,却见少年已然是愣住了。
殷白岐盯着自己的一双手,
“我”
他一下说不出话来,耳根上,薄薄的红色血脉显得异常突出。
他竟是一直拉着云筝的手
少年手心仿佛燃起了一团火,良久之后,却也并未松开,只是力道微微松了一些。
“侍卫”他语气怪异的重复了一遍。
“嗯,”云筝点点头,“是圣上命令看守寺庙的侍卫,已经派人去报官了。”
寺庙外出了打人事件,自然是由负责这片的府衙来管,这些侍卫奉命保护的,只是庙里僧人的安全而已。
听他这么说,少年看着外面不断晃动的身影,眼里顿时阴霾一片。
圣上吗
他垂下眼,淡淡的笑了下。
云筝不明所以,有些担心道“阿九,你松松手,我叫僧医替你看看。”
“不用,”殷白岐声音干脆,“我没事了。”
说完,他抬头望着女孩,烛光在她脸上浮了一层浅浅的阴影,仿佛故意让人看不清似的。
少年心下一紧,不知想到了什么,手又用力了些,“不准走”
“嗯”云筝满头雾水,她何时说过要走了。
话音刚落,殷白岐似乎也刚刚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点了下手指,揶揄道“我是说,别出门,外边冷。”
“哦,”云筝点点头,顺手抹了下额头上那层细汗。
酷暑难耐,这天气冷
她蹙眉看着,橘光照耀之下,少年的脸依旧是苍白的,云筝越看越不对,倒像是悟出点什么,扬手就要去碰他的额头。
莫不是发了低烧。
手刚一扬起,少年脸色突然一变,问道“我的衣服呢”
他现在穿着的是一件僧医,之前的衣服因为受伤包扎,早被剪烂了。
意识到自己的东西不见了,他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竟是连手都松开了,三下两下下了床,满屋子找起来。
“阿九,”云筝愣了下,从没想到他会为了一件衣服反应这么大,忙叫了声“在这呢。”
其实那衣服就在床尾处,只是被被褥遮住了,看的不甚明显。
“别。”殷白岐一回头,见她就要将那脏衣服提起,立刻喊了声。
但云筝动作快了一步,在他开口前,已经一把抓起。
咕噜一声。
一截木头滚了出来。
殷白岐脸色大惊,大步上前就要拿起,云筝却只是轻轻一勾腰,木头就落到了她手上。
“别看。”少年自知阻止已毫无作用,更像是等候处置般垂下了头。
那是个用木头细细雕刻出来的小人,雕得十分用心,发丝的纹路都清晰可见,云筝一眼就认出,这同雕给自己的那把弓,用的是同一种木料。
只是这小人,看起来要旧了很多。
确切地说,是木头上原本不平滑的地方已经隐隐起了光亮,像是被反复揉搓过很多次一样,看着显旧。
云筝鬼使神差的用指尖轻轻戳了下,滑滑的,
那小人衣袖上,竟还有的一朵小小的云。
那朵小云仿佛能烫手一般,女孩心里有微微热雨飘了起来,不甘愿地呐呐道“这小人,怎么这般丑啊。”
说着,她眼神飘忽地朝那边一瞟而过。
这么一听,殷白岐倒是不慌了。
少年看着她低头的样子,隐隐发笑道
“嗯,确实丑。”
云筝立刻瞪眼瞧着他,“你”
那小人分明就是她的模样,他还敢嫌丑
云筝怏怏的,有些不乐意了,讥诮道
“可是这会瞧着,这小木头人,倒是有点眼熟啊”
她今天还非要问出一个说法不可了。
殷白岐这边早已回到床榻上,僧衣半披着,并不搭理她,只眯起眼睛道“关灯。”
临了还不忘解释一句,“刺眼睛。”
见他面色冷峻,云筝兴致顿时没了大半,但碍于刚刚才救了自己,他说的话,她哪里敢不听
云筝转身去吹蜡烛,窗边的湖水映得墙面发亮,烛光一熄,月亮就悄悄爬进了屋。
她方才一直在床边守着,自己都没怎么好好打理,现在一转身,本就摇摇欲坠的发簪落了下来。
青丝如瀑布洒落,在月光下,轻柔地发着光。
少年的喉结不由自主动了下,当即如中邪般立刻垂下头。
“阿九,你?喝点水吧,我让门外的家丁叫僧医来再给你看看。”
她还是放心不下,正要动身,殷白岐开口了。
“把蜡烛再,再点上,你不准出去。”
这人是怎么了,云筝怪怪看他一眼。
他平日哪是这个样子,说话果决得很,怎会这般吞吞吐吐。
但此刻她又拿他没办法,只好应了声,伸手去摸火折子。
那东西就在柜台,云筝方才熄火时记得清楚,都不需看的,打开吹了口气,烟火一出,烛光亮起来。
正值酷暑,她穿着一身轻纱背对正门,光透过来,若隐若现的。
仿佛那衣服里面,还装了一个影子。
殷白岐只看了一眼,口干舌燥的地下头,吼道
“够了,别再点了。”
声音大了些,云筝的背影定了定,转身时,显然已有些生气了。
这不是明摆着要将她当猴耍吗
女孩单手叉着腰,大步流星的走过来,一把按在床沿上。
她用牙咬着嘴皮,见少年闷头不语,气鼓鼓问他。
“殷阿九,你说说,你到底是要怎样”
她何时听过他吼她。
不想最后一个字刚落地,整个人就被猛推了一把。
云筝站立不稳,朝后倒去,眼看就要撞到了墙上。却在贴合墙壁的一瞬间,脑袋蓦地被什么扶了一把。
少年用那双带茧的手,贴在了她的小脑袋后面。
那是比盔甲还有力的保护。
疼痛并没有如约而至,云筝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人,一个刚刚好的距离,她鲜少地看清了少年的一张脸。
殷白岐不垂着眼的样子,简直漂亮极了。
两人的目光交错着,谁也没有逃避,最后,还是云筝?轻轻眨了下眼睛。
她有点慌乱,又有些担心,“阿九,你的手”
他左肩上的伤,还裹着一层渗血的纱布。
女孩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极慢,最后却是直接噤了声。
只拖了一个长长的尾音
她已经来不及说话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少年慢慢地凑了上来。
带来一阵夏风般的温热。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自己正在不断放大。
她听到他用低沉而和缓的声音,在自己耳边说道。
“这样。”
少年慎重的吻了下去。
比蝴蝶划过花尖还要小心。
但那只手却克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他分明抱着一颗飞蛾扑火的决心,却在此刻愕然发现,自己才是火焰的尽头。
他几乎要燃着了。
此刻的殷白岐,内心是无法言说的激动。
他原比烛光还要卑微,也远没有月光敞亮,但这一刻,他抱住了他的太阳。
“这样。”
少年又说了一遍,用心里盛开着的声音。
他想这样,快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云筝等等,你怎么可以讲烧话
殷白岐明天看看,谁更烧
烧仅指字面意思。
祝你们看文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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