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泌当着众人的面提出倡议:“殿下,武后母子阴谋篡位,实属大逆不道。
但这场祸乱实乃由圣人宠幸儿媳所致,此事有违人伦,圣人难辞其咎。
故此,李泌以为,圣人纵然逃出虎口,亦不再适合担任大唐的皇帝!”
顿时有人起哄:“圣人不能再做皇帝,难不成要便宜李琦这个小贼?他做皇帝,我们绝对不服!”
“李泌乃是阴谋篡位,自然不配做大唐皇帝!”
李泌斩钉截铁的否定了李琦帝位的合法性。
又有人嚷嚷:“国不可一日无君,圣人不能做皇帝,李琦的帝位不合法,我们大唐帝国岂不是没了皇帝?”
李泌道:“我们大唐的皇帝近在眼前,远在天边!”
满堂文武其实心里都门清,此刻大部分都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就算真糊涂的,听了李泌的话自然也就心如明镜。
“对对对……长源先生说的是,按照法理,理当由唐王殿下继位!”
“咱们唐王殿下做了二十多年的储君,一直兢兢业业,谦逊谨慎,满朝文武,有口皆碑。李琦既然做了反贼,按照律制,理当由唐王殿下继位称帝,匡扶朝纲。”
“咱们唐王殿下何止人品好,而且才华横溢,写的诗歌不在我李白之下。堪称上马能横槊,下马能赋诗,就算是秦皇汉武,也是略逊一筹。此刻正值我大唐危难之际,理应由我们的天策上将继承大统,兴师讨逆!”
“殿下除了文武双全之外,还立下了盖世之功,一举灭亡了困扰隋唐两百多年的突厥,这样的丰功伟绩,自古以来能有几人做到?”
“正是、正是,纵观诸位皇子,能有资格继承大统的只有我们天策上将!”
李泌的话起了一个抛砖引玉的作用,瞬间议事厅里人声鼎沸,众人纷纷提议李瑛登基继位。
为了表示忠心,官职最高的灵州刺史东方睿更是拱手请求:“长源先生说的极是,妖后谋反,太子篡位,大唐动荡!
为今之计,只有唐王殿下迅速登基,方能安定人心,匡扶社稷!
臣东方睿在此恳请,请唐王殿下即刻准备登基大典,继承大统,兴师讨贼!”
东方睿话音刚落,灵州别驾、灵州长史等官吏纷纷附和:“请唐王殿下尽快登基,以正朝纲!”
灵州的官员拥立李瑛登基甚至比天策府的幕僚还要积极,李白、杜甫、南霁云、雷万春、田神功等人自然不肯落后,纷纷作揖请求。
“请唐王殿下迅速登基,匡扶社稷!”
“诸位何出此言?”
李瑛霍然起身,故作姿态,“你们这是什么话?圣人正在前来投奔孤的途中,惊魂未定,孤却擅自登基,若如此行事,与李琦母子何异?”
东方睿拱手道:“我等也知道此事略有不妥,只是当此非常之时,应当行非常之事,还请唐王殿下不要拘泥小节,务必以大局为重!”
“不行,谁再提此事,便是将孤置于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地步!”
李瑛面露不悦之色,拂袖而去。
且不说刘备这种以仁义著世的诸侯当皇帝都要经过多次推让,就算曹丕这个一心篡汉的奸贼,也惺惺作态的来了个三辞三让,自己的道德水准还能不如曹丕?
在场众人也知道,当皇帝绝非小事,今天只不过把这件事摆在了明面上,一切还要等李隆基来到灵州再说。
散会之后,李泌立即召来十几个能言会道之人,让他们在灵州本地,以及附近的夏州、盐州、安乐、烛龙等地广布流言,说目前最适合继承大统的乃是唐王,可谓天命所归。
李泌搞完了小动作,在夜深之后来到书房向李瑛献策。
“等圣人到了灵州之后,臣等当着圣人的面推举殿下继位,殿下再推辞一次。等圣人开口说话的时候,殿下就可以顺水推舟的答应了。”
“就怕圣人舍不得这皇位啊!”
李瑛负手在屋内回踱步。
万一到时候李隆基来一句“二郎既然不想做皇帝,那就让朕再继续执掌大唐几年”,怕是局面就尴尬了……
李泌笑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想圣人不会这么不识时务。再说了,咱们军中不是还有雷万春这样的莽夫吗,若是圣人揣着明白装糊涂,那就该雷将军吆喝两嗓子咯!”
“还是等圣人抵达灵州之后再说吧,孤对圣人主动禅位之事持谨慎态度,说不定咱们还得搞点动!”
李瑛笑着做了决定,一切等李隆基抵达灵州再说。
李泌再次强调:“不管圣人同意不同意,殿下这次必须抓住机会登基,这可是最好的机会。殿下若是不顺势而为,只怕人心就会散了。”
“嗯……孤也这样认为!”
李瑛同意李泌的看法,“李琦已经登基,孤必须分庭抗礼,不能让天下百姓默认了长安朝廷的合法性。
若是圣人实在不上道,你们就当着他的面,上演一出黄袍加身的戏码,把生米煮成熟饭。”
然后,李瑛把黄袍加身的具体操作步骤对李泌叙述了一遍,听得李泌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哈哈……此计甚妙,殿下既可顺势登基,又能避免被人诟病。”
顿了一顿,李泌又道:“殿下要做的是大唐皇帝,咱们不是割据势力,光灵州的地方官员和我们这些幕僚在场,在法理上有些牵强,必须再召集一批官员来到灵州。”
“嗯……长源言之有理,只是武氏母子现在控制了长安,肯定不会放大臣们离开。”
李瑛转身回到书案后面落座,拿起竹签拨了拨青铜油灯的灯芯,让灯光照耀的屋内更加亮堂一些。
李泌想了想:“可以派人快马加鞭赶往陇右、凉州等地,把陇右节度使王忠嗣、河西节度使崔希逸等人召来,告诉他们太子谋反,圣人流落到灵州,让他们前来参拜。
等他们来到灵州的时候,殿下差不多就到了登基的时候,有他们两位当朝大将在场,也算是有朝廷重臣承认殿下的帝位了。”
“嗯……言之有理!”
李瑛颔首赞成,马上就举一反三,“孤不仅要给王忠嗣、崔希逸修书,还要告知范阳节度使张守珪、平卢节度使安禄山、河东节度副使夫蒙灵察等人,让他们通通来灵州拜谒圣人。”
李泌捏着下巴沉吟:“河东节度使距离灵州不过一千余里,夫蒙灵察倒是能够赶来,张守珪、安禄山他们就不用等了。”
“即使张守珪、安禄山不能赶来,也要修书相告,这样他们知道孤的皇帝是圣人禅让的,才合乎律制。”
李瑛接过吉小庆端来的茶水呷了一口,吩咐他再端给李泌一杯。
“不仅仅要告知张守珪与安禄山,还要派出使者赶往安西,把李琦谋反,圣人逃亡灵州的消息告知安西大都护盖嘉运、安西节度使郭子仪等人,让他们心中有数。”
李瑛转动着桌案上的茶盏,侃侃而谈。
李泌深表赞同:“武氏母子掌控了京城之后,下一步势必会拉拢各镇将领,咱们确实应该尽快昭告天下,宣誓讨贼!”
李瑛拍案而起:“你马上召集李白、王昌龄、杜甫他们,连夜起草檄文,声讨武氏母子的篡位之举!
同时派出使者迅速赶往陇右、河西、安西、范阳、平卢等地,揭露武氏母子篡位之举,并告知他们圣人已经流亡灵州。”
“臣谨遵殿下口谕!”李泌拱手领命。
李瑛不忘提醒一句:“对了,别忘了给镇州的老八写一封书信,告诉他,现在可以自由行动了,最好让他来一趟灵州,参加我这个兄长的登基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