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有两个锦珠儿了。”帝阮又笑了,从怀里拿出锦帕,开始叠老鼠。
“你刚刚说她不是锦珠儿,为什么?”帝炫天沉声问道。
“因为她变了。”帝阮的手顿了顿,小声说:“她很爱笑的,可她今天都没有笑。”
“爱笑?”御凰雪又往看了一眼,锦珠儿正轻掀面纱,转头看她时,唇角轻扬。
“你看,她笑了。”御凰雪一拽帝阮,让他看外面囡。
帝阮和锦珠儿视线对上,眼神凉如水。
帝炫天若有所思地看着帝阮的侧影,胡疆人很少到中原来,他们生活在大漠里,胡疆宝石和药材很出名,但是因为环境艰苦,外地客商都在胡疆边境交易,很少有人深入大漠。所以胡疆的真实情况,也没有多少人真正了解鲺。
这个锦珠儿,到底是胡疆的什么人?珂离沧都没有摸出她的底细,可见这女子身后的水极深。
她这时候突然出现,是冲着谁来的?珂离沧?还是帝阮?还是如帝阮所说,又盯上了谁家的宝贝?
帝阮的脑袋缩回来了,无精打采地垂着,继续叠手帕老鼠。
马车轮子碾碎路上的小石子,不时飞溅出去,嘎蹦嘎蹦地响,马车里除了呼吸声,再没有别的声响……
第二日。
北唐霆把选中的世子妃的名单呈上来了,他挑了三个人,指定了一位公主为世子妃。
御凰雪哄他在墙上写了那首藏头诗之后,他本来想报复的,没想到帝炫天登基为帝,他只能把气吞了回去。
“朕会给你们赐婚,奉上丰厚嫁妆,还望世子善待公主,夫妻和睦。”帝炫天合上折子,抬眸看向北唐霆。
“谢陛下,我相信今后涅罗与兰烨两国会世代修好,共同繁荣。”北唐霆笑眯眯地冲他拱拳。
御凰雪在旁边暗思,你不兴风作浪都是好事,还世代修好?
“还有,我要向十九夫人赔礼道歉。”北唐霆起身,向御凰雪深深一揖。
“不必了,世子殿下不必多礼。”御凰雪笑笑,脆声说道。
“我在这里已逗留了一段时日,必须回去了,准备明早就动身。本来是应该参加陛下的登基大贺的,但是大巫女夜观天相,她说我的星宿之神会冲撞陛下的星宿之神,不吉利。所以我还是避开为好,以示我的一片诚心。”北唐霆转过身,又向帝炫天深深一揖。
这小子,莫不是怕帝炫天逮着他痛揍吧?还有那个大巫女,借口照顾独角马,赖着这里不走,看她成天穿得乌漆漆的,也是件晦气事。
“那今天就给世子摆送行宴,祝愿世子一路顺风。”帝炫天笑笑,平静地说道。
大巫女有点本事,没人说得清她是怎么算出人的过去将来的,但总能说中。玄学一事,博大精深,也不尽是骗术。独角马也是神物,帝炫天颇为喜爱,也不愿意那马就在眼皮子底下活活饿死了。
申晋有些犯愁,小声说道:“世子殿下,独角马它最近脾气暴躁,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靠近它的宫女太监侍卫,都被它顶伤了。”
“这马只认一个主人,它在这里受过了惊吓,所以不信任你们,只信任我们涅罗国送它来的人,尤其是大巫女。”北唐霆微微一笑,傲气又浮现在眼里。
御凰雪不服气地说:“我去看看独角马,我就不信了,别人喂的东西它都不吃。”
“那就去看看。”帝炫天起身就走。
一行人径直到了独角马所在的大殿,它正在殿中散步,尾巴甩来甩去,漂亮的鬃毛垂下来,长长的睫毛扑扇扑扇,乌亮的大眼睛看向了站在窗口的一行人。
一名小宫女胆战心惊地捧着一箩花瓣过去,但还没走到,独角马猛地低头就往她面前冲。
小宫女吓得一声尖叫,腿一软,直接摔到了地上。
眼看角就要挑到她的脑袋上了,申晋飞跃过去,用力抓住了它的角,大吼道:“还不出去。”
小宫女连滚带爬地出了大殿,跪在帝炫天面前磕头。
“求皇上开恩,别让奴婢伺侯这匹马了。”
她一哭,那些宫女们都跪过来了,对着帝炫天连连磕头。
北唐霆朝大巫女使了个眼色,大巫女立刻进了大殿,口中念念有辞,手掌抚上了独角马的脑袋,它很快就安静下来了,卧到了她的面前,低头开始吃花瓣。
帝炫天眉头微拧,这马伤人,喂东西不吃,还只认涅罗人,性子极野!所以,不仅要驯化它,还得让它吃下寻常之物。
每天以名贵药材,珍稀花卉喂它,那简直太浪费。百姓还在挨饿,灾
民无处容身,怎么能让一匹马每天吃下百两的白银?若实在不行,他也只能忍痛害爱,让涅罗带回去。
北唐霆得意地说:“让大巫女先驯化它,假以时日,它定会给兰烨国创造出数以千计的彪悍战马,到时候中原之上,就无人能与兰烨铁骑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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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大巫女,我自己来,把它带去梨花宫。”御凰雪扫了一眼北唐霆,微抬下巴,傲声说道。
“哈,十九夫人不要逞能,你有身孕,可别被它伤着了。”北唐霆摆了摆手,眼珠子又粘到了御凰雪的脸上。
帝炫天拧了拧眉,就凭北唐霆这样盯着御凰雪看,他都想挖了北唐霆的眼珠子。但是,不能在这里动手,他回去的路上路途遥遥,有收拾他的时候。
“皇上。”云双的声音传过来了。
他扭头一看,云双云织牵着帝之翔和几个孩子过来了。
“你怎么起来了?”帝炫天走过去,扶了她一把。
云双的脸颊上泛起一丝红晕,就着他手的力道,向他浅浅福身,行了个礼。
“听说在这里看独角马,孩子们非要来。我怕他们不听管教,淘气,所以过来看着他们。”云双咳了几声,松开了帝之翔的手,向御凰雪笑了笑,“十九夫人,之翔总念叨你,昨晚在我耳边说了一晚上,说你漂亮,懂得多。”
“我就给了他一点好吃的。”御凰雪拍了拍帝之翔的小脑袋,笑着说:“你这么好收买吗?你娘要伤心了。”
“是娘问我的呀,娘说……她要是死了,我跟哪位夫人……”帝之翔拧了拧小眉毛,抱紧了云双的腿,“娘不会死的,对不对?”
“之翔怎么乱说话,快给皇上和夫人赔罪。”云双赶紧拍了拍帝之翔的小脑袋。
“你还是好好养着吧,不要劳累了。来人,送夫人回去。”帝炫天拉开了帝之翔,眉头深锁,沉声说道:“云织,你要照顾好你姐姐。”
“姐姐就是想念皇上,若皇上肯多陪陪姐姐,说不定姐姐的病就好了。”云织看了一眼御凰雪,轻轻地说道。
“云织!你在乱说什么,快住嘴。”云双一急,咳得更厉害了,根本止不住,一松手,帕子里一团血,她一看,自己也慌了,赶紧把帕子往手心里藏。
“姐姐你又咳血了。”云织一把将帕子抢了过来,展开给大家看。
云双想拿回来,但脚步很浮,没几步就一软,往前倒去。
“先坐会儿。”帝炫天扶着云双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亲手端了碗水给她,小声责备道:“身子不好就不要到处跑了,好好养着才对。”
“皇上,姐姐是想你。”云织嘟着嘴,轻声说道。
帝炫天拧了拧眉,转头看向她。云织赶紧掩住嘴,退到了一边。
御凰雪看得出来,云双情况很不好,前几回完全靠抹了重重的胭脂来维持气色,今天没有上脂粉,这脸色就可怕了,白得像纸,眼睛下一层乌青色。
“怎么治不好呢,太医们就拿不出好法子?”御凰雪眉头紧锁,小声问道。
“她是思虑过多,她不比妙音夫人,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她都憋在心里。”申晋看了看她,压低了声音说:“所以十九夫人有时候不要太霸道了,皇上心里只有你,就算偶尔去看看云双夫人,也抢不了夫人的宠爱,她争不过你。属下今日多嘴了,还望十九夫人海涵。”
申晋抱了抱拳,退到一边站好。
御凰雪多少能明白申晋的心情,他们这些人并肩作战,那些战死的朋友把至亲留给他们照顾,现在却在受委屈,这让活着的人看着,多少心里有些不舒坦,怕自己死之后,留下的亲人也会受到这样的对待。他们可不管爱情不爱情,他们要的是一个信义,一个担当。
“呵,皇上真多情啊。”北唐霆贪婪地吸了吸鼻子,闻御凰雪身上的香,看着站在云双身边的帝炫天,故意挑拔。
御凰雪扭头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不及你万分之一。”
“小王多情,那是因为真心喜欢,女人也真心喜欢我。”北唐霆毫不在意地说道。
“那就赶紧去找喜欢你的女人吧。”御凰雪大步走向了殿门。
眼看她要推开大门,去面对独角马,小元和小歌吓了一大跳,赶紧过来拦她。
“没事。”御凰雪要弄明白一件事,独角马来的时候,明明很温驯,为什么这几天脾气暴躁。她怀疑是大巫女动了手脚,让她有借口留在宫中。
独角马见又有人进来,摆了摆脑袋,慢慢地站了起来,乌亮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御凰雪。
御凰雪想了想,开始小声唱歌。
独角马的耳朵动了动,往前走了几步。
“夫人,快出来。”小元快吓哭了,这几天被这独角马顶破脑袋的宫女有三四个,都是一命呜呼,御凰雪这是嫌自己命太长吗?
御凰雪手腕上的小蓝蛇没动,说明马身上没有毒,也没有蛊。
眼看独角马就要走近了,帝炫天赶紧走了过来。
见到他进来,独角马立刻就暴躁起来,打着响鼻,刨着蹄子,看他的眼神像要喷火。
“我们先退出去。”御凰雪见气氛坏了,于是伸出双臂,挡在身前,慢慢地往大殿门外退。
独角马突然一低头,猛地往二人身上撞过来。
帝炫天一手抱住御凰雪的腰,一手撑住了独角马的脑袋,飞快侧身,跳出了大殿。独角马这回直接冲了出来,环顾了一圈,居然对着云双冲了过去。
帝炫天赶紧飞身扑上,用力拉住了它的后腿,往后一拽,硬生生把它给拽退了。
大巫女快步上前来,念了几句咒语,手掌在它的头上摸了几下,它立刻就安静了,乖乖地卧了下去。
她念的东西,御凰雪一个字也听不懂!不知道是哪里的语言。
“哇,它好凶啊。”帝之翔躲在柱子后面,小脸吓得通红。
“这么凶悍,留之无用。”帝炫天有些恼火,他根本就不想把穿得像黑乌鸦的大巫女留在宫中。
“你就是古板,把它给我,我为它建一华楼,让天下有钱人来养它,不出一月,就能解决了灾
民的事。”御凰雪拉下他的胳膊,在他耳边如此这般地说了几个点子。
帝炫天忍不住地发笑,就你鬼点子多,我是皇帝……”
“我又不是皇帝。”御凰雪横他一眼。
“那……”
“那就交给我,多大的事,几个人还治不了一匹马?”御凰雪自信地说道。
众人不知道他们夫妻在说什么,都好奇地看着他们。
云织看看马,又看看御凰雪,再看看大巫女,眼珠子轱辘一转。
---题外话---今日两更,八千字,稍后还有一更。话说,我最近更了好多呀,我这么勤快,怎么没有掌声,没有鲜花没有欢呼……和平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