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双,你还执迷不悟吗?你恨我,那就眼睁睁看着晓儿去死?你恨我,那就让你身边这些人一起殉葬?”帝炫天缓步走近她,痛心疾首地说道:“我答应过你父兄,一定会照顾你们姐妹,所以我遣散她们,唯独留下你。现在看来,是我错了,大错特错。”
“对啊,你错了,你错在既然娶了我,那就得顾着我的心,我也是人啊。我无怨无悔地照顾那些孩子,无怨无悔地爱着你,无怨无悔地看着你去别的女人身边,疼她爱她……我只是想留在你身边……”
陆云双颤抖着,慢慢垂下了手。
“对,我现在懂了,但好像有点晚了。”帝炫天轻轻点头,眉头紧锁,“是你们点醒了我,每一个人都是有心的,每一个人的喜欢都应当被正视,我无视了你的感受,才让你变成了今天这样。屋”
“怎么,你要杀了我吗?来啊,杀啊……我现在和死了没什么区别!”陆云双疯狂地尖叫道。
“我不会杀你,这事,我错一半,我来承担所有的后果。”帝炫天摇了摇头,沉声道:“今天带你来,是向你的父兄给个交待。我向他们赔罪,是我让你受苦了。”
他朝着墓碑深深作揖,沉声道:“还要向你父兄说明,你我之间恩断义绝。”
“为什么要恩断义绝,我是你用轿子抬进门的,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陆云双嚎啕大哭,爬过来抱住了他的腿,“是云织……是云织给我出的主意,她已经去了胡疆大营,她说会给我那边的情报,我们做交换。到时候我把情报给你,我可以立功,你就会再度重视我了……我并不想让你死的……我只是恨御凰雪啊……添”
“真的是这样吗?”帝炫天弯下腰,拉开了她的手,“云双,若你不想做的事,没有人可以逼你,也没有可以引|诱你去做。你明知这样的后果,还是做这样的选择。我再问你,你想害皇后和小姝儿,为何又要谋算童妙音呢?在你的心里,除了你,除了我,是不是别人的命都是草,可以随便拔掉?他们对你也不薄呀!”
“我……我知错了……”陆云双疯狂地摇头,慌乱地摇头,“我们可以将计就计,可以引他们上勾啊,你一定已经这样做了对不对?我也是立功了呀……”
“我也不和你多说了,对与错,如今天说来都没什么意义了。我不会杀你,也不会再看你。”帝炫天看着她疯狂的样子,转过身,沉声说:“从此天涯海角,我们再不相见了,你好自为之。”
“你就这样让我走?”陆云双尖声问道。
“云双,皇上饶了你,你就走吧。”申晋长长叹气,跳上了马车。
“帝炫天,你赶紧去死啊!”陆云双捂着耳朵,忿忿地尖叫:“你怎么到了现在,还要无视我?你杀我啊,你有本事来杀我啊。”
帝炫天没回头,上了马车,让申晋赶车离开。
“帝炫天,你不能把我扔在这里!”陆云双扑过来,疯狂地大叫,“你不能到了现在还无视我!”
“其实她如果好好的,不是也能好好的吗……”申晋扭头看了一眼,眉头紧锁,“怎么想不开呢?妙音夫人都能想得开……”
“是我的错。在小御儿之前,我也没有想过,我会为了她可以不要一切、不顾一切。当初三妻四妾娶进来,要么是为了承诺,要么是为了应付帝麟他们。结果让人家动了心,却又把她们一个个推出去。现在想来,大错特错。还不如骗骗世人,说自己无能不行,也免得今日多了这么多孽债。”帝炫天合着双眸,沉声说道:“以此为诫,以后不要再招惹这些孽债。”
申晋想了会儿,赞同地点头,“也对,云双夫人以前也挺温柔的……只是没想到她心眼这么小,真是可惜了……”
马车挂到了低垂下来的松枝,吱嘎的响声被湮没在了呼啸的夜风里。
在那片墓地中,陆云双瘫坐下去,双手在泥土上拍打,不停地哭嚎。
“帝炫天,你不能丢下我,你去死……”
“帝炫天,你回来……我宁可和你一起去死的呀……”
黯淡的星光落在一块块青石墓碑上,风从墓碑间穿过,声音变得尖锐。她打了个冷战,慢慢地转头看向身后的那块青石碑。
上面的名字是她父亲的!
从墓碑上方有鲜血往下淌,似乎还有哀叹声幽幽地响了起来。
“娘……”清脆的、怯怯的童声从她身后传了过来。
她飞快地扭头,只见帝晓站在一片惨淡月色里,脸色青紫,手臂肿胀,正缓缓伸向她。
“娘,我好疼啊,你不要丢下我啊……我好害怕……”
“晓儿……”她往前爬了两步,又坐回去,抱着双臂连连摇头,“你不要过来,你已经死了,不要再缠着我了。”
“娘,我好害怕,你不要丢下我。”帝晓蹒跚地往她面前走,走一步,身上就掉下一块血淋淋的,乌黑的肉团。
“啊……你不要过来……”陆云双尖叫了起来,捂
tang着脸,不停地往后退。
背后是青石墓碑,挡住了她的退路。
她猛地回头,看到了父亲的名字泅在一团鲜血中,吓得又是一声尖叫。
“爹,我错了……我想害他们的……我只是想立功的……”
她慌乱地往前爬,却又碰到了帝晓的脚。
“晓儿……晓儿你不要来找我……”
她缩回了手,眼睛越瞪越大,呼吸越来越急,眼泪鼻涕疯涌。
“娘……我好……”帝晓朝她扑了过去。
她一声惨叫,晕厥在了墓碑前面。
下雪了,细碎的雪花飘飘扬扬地和月光一起落下来,没一会儿就覆了她一身白。帝炫天留给她的那匹马挣开了缰绳,往林子深处钻去。
悉悉索索地,从树后面钻出了几只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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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酒楼后院,房间里透出暖暖的灯
“小叶汗王您看,这就是姐姐画的地形图,还有他们那里军|备情况。”
陆云织偎在一名身材高大、长着络腮胡的胡疆男子身边,双眼放光地把锦帕缓缓铺开。
“就是这个?”小叶汗王兴奋地瞪大了眼睛,随即失望地说:“这就是一块锦帕而已,我只看到花花草草,哪来的地形图?”
“小叶汗王稍安勿燥。”
陆云织笑笑,拿出了一只小瓶子,把里面的药水倒在了帕子上。将领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不慌不忙地揉了好半天,又有些不耐烦了,连声催促她快一点。
“小叶汗王把蜡烛拿过来。”陆云织取下一支钗,压在帕子上面,轻言曼语地说道。
将领手一伸,把放到桌上的烛台拖近了,凑到了锦帕旁边。
陆云织把帕子举起来,在烛台上烤了一会儿,锦帕上面开始显出字来。
“小叶汗王您看。”她一乐,把帕子平铺到了桌子上同
“对,我那个傻姐姐还等着我们送情报给她呢。”陆云织掩唇笑,趴在将领的耳边小声说:“现在小公主死了,帝瞳和帝琰都带着人回去奔丧,这时候袭击大营,能把他们一网打尽。我们还能在路上伏击帝炫天,最好能抓住那些皇子们,这样我们就有了筹码,非要逼得帝炫天给我们下跪不可。”
“对,我立刻派人去袭击大营!陆姑娘,你可真是足智多谋啊。”将领连连点头,心里乐开了花。
“小叶汗王过奖了。”陆云织笑了笑,把帕子推开了一点,小声说:“小叶汗王赶紧让人把帕子上地图画下来,这帕子不能多看,上面有毒。”
“咦,为什么会有毒?你姐姐想杀你吗?”小叶汗王好奇地问道。
“我怕锦帕落到不相干的人手里,所以用毒液浸泡过,受热之后,毒就会散发出来。一两回还好,次数多了,她也会中毒的。不过我告诉过姐姐了,让她少用,也不知道她用过了几回。”
陆云双挑了挑细眉,打了盆水来,把手浸在盆里揉搓。
“你姐姐,有你漂亮吗?”将领从她背后抱住了她,银笑着问道。
“你猜猜?”陆云双转过身,手指在将领的鼻尖上一点,娇嗔道:“您可不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我是天命的凤女,您有了我就足够了。现在您弟弟死了,您以后是要做大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