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再普通不过的居民新村,宁秋找到了门牌上了三楼,敲了敲楼道最里面的301室,来开门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陌生女人。
“请问这是黄顺娟的家吗?”黄顺娟是黄老师的原名,这也是宁秋今天刚知道的。
“你是……?”
“我曾今捐助过孤儿院,后来因为念书离开了罗阳。这次正好回来看看,没想到孤儿院已经……”
提起孤儿院女人没什么好脸色,冷漠的让宁秋进屋。一进屋子就能闻到一股浓浓的中药味,一室户的房子显得很陈旧。
女人并没关上门,而是拿起桌上的包,朝屋里喊。
“有人来看你,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不等回答,女人就走了出去,并带上房门。
房门被关上,屋里只留下宁秋一个。宁秋看了眼陌生的屋子,抱着纸箱走去了里间。
里面的屋子光线比较暗,窗帘半拉着。
一张床放在屋中间,床上斜靠着一个人。
面前的人虽然变化很大,但宁秋一眼就认了出来,她就是黄老师。
“黄老师……”
躺在床上的黄老师似乎没认出宁秋,“你……是?”
宁秋把箱子放在一旁。走到床边。
走进了仔细看,才发现黄老师的变化如此之大。黑发已经不见了,光溜溜的脑袋上带着顶帽子。脸消瘦的可怕,下巴尖尖的。她的脸色泛着黄,皮肤干枯,细纹布满额头和眼角,相比记忆中的样子老了不止十岁。
“您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宁秋,几年前和一个男生一起去过怀临村。”
黄老师眉目慢慢舒展开,“哦……我想起来了,你做得一手好菜。”
“呵呵,还行吧。”收起笑容宁秋问,“黄老师,您这是得的什么病?”
“是癌症。”说话间,黄老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宁秋发现,黄老师胸口的衣服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两个都切了,好在癌细胞控制住了,这些日子还在做化疗。”黄老师淡淡的笑着,表情特别柔和,和的之前严肃刻板完全不同。
宁秋想起那个箱子,转身搬了过来。
“这是留在村长那里的,一些孩子们的文件。”
看到那些东西,黄老师眼里有什么情绪在涌动着。她伸出瘦削的手,拿起最上面的一份,看完后又拿起另一份。
宁秋安静的坐在一旁没有打扰,让黄老师慢慢的看完十多分文件。
最后黄老师叹了口气,“唉,也不知道孩子们过得怎么样。”
“黄老师,您现在首要的任务是让自己的身体好起来,这样才能继续关注那些孩子们。”
黄老师抬手在眼角抹了下,“我知道……”
“对了,黄老师,之后你有过马冬灵的消息吗?”
“马冬灵?”黄老师诧异的看向宁秋,“你还记得她?”
“呃……”宁秋找了个看似合理的借口,“我曾今和您说过,我和她是一个村子的。而且……小时候我们一起被人贩子拐过,算是患难与共的伙伴吧。之后她的家被烧,父母也死于那场火灾……后来的事您也知道。”
谁想黄老师却说了句出乎宁秋意料的话,“我不喜欢那孩子,她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为什么?”
黄老师犹豫了下,最后还是说出口。“有些事我对谁都没说起过,虽然我很厌恶马冬灵的做法,但顾忌着她还是个没有步入社会的孩子。”
“厌恶?她究竟做了什么?”
“以前在孤儿院里,表面上她是个很懂事乖巧的孩子。实际上……有好几次我看见她深更半夜去了院长的房间……你也是个大姑娘,有些事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
“您是说马冬灵和院长?!”
“刚开始我并不知道那孩子半夜去院长房间干什么,也从未往那处想。有一次就偷偷的跟过去,在门外我听见了动静……我很震惊,那时她才十四岁。”
“十四岁!?”
“嗯,她和院长的这种关于持续了四年,一直到院长出事。刚开始我非常担心,十四岁的女孩已经长大了,万一……我们孤儿院的名誉不就毁了,还会有谁来捐助我们。我曾今冲动的想找院长谈谈这件事,可之后我在马冬灵的房间里发现了避孕药。再看院长平时的言行做派,最后我也歇了找他谈话的心思。”
静静的听黄老师说完,宁秋问。“您记得马冬灵有什么特殊的癖好,或者不寻常的地方吗?”
“特殊的癖好倒没发现过,不过她时常会拿出一些价格昂贵的糖果,甚至是日用品。我猜想可能是院长给她的钱,毕竟他们……是那种关系。”
“那她在孤儿院有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或者与哪个孩子特别亲近?”
“有一个,是个男孩。”说着黄老师从那堆文件中找出一份,递给宁秋。
“就是他,平时这孩子生病发烧都是马冬灵在照顾。”
宁秋翻开那份文件,文件的左上角贴着一张一寸的证件照。宁秋瞪大眼,她记得这个男孩,是个很有个性的孩子。
“方晁……1983年2月19日出生……先天性g6pd缺乏症?”
“是种基因遗传病,那孩子的病症还算轻的,能用药物控制。不过时常会发烧。”
“黄老师,这份资料可以借我复印一份吗?”
“你想通过方晁找到马冬灵?”
“嗯,我知道机会渺茫,只是想碰碰运气。”
“你拿去吧,留在我这儿也没什么用。”
“黄老师,刚才那个大婶是谁啊?”
“她是我姐姐,别看她老板着张脸,其实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我没结婚也没孩子,平时都靠着她来照顾。”
离开时宁秋塞给黄老师两万块钱,只说这是之前就想给孤儿院的。
黄老师坚持不肯收,宁秋只得悄悄的放在外间的桌上,附上了一张字条后匆匆离开了。
离开黄老师的住处,外头天都黑了。一看时间把宁秋吓了一跳,这都快八点了。
也来不及回小楼,只打了个电话和徐姐说了声就拦了两出租赶往机场。
从罗阳连夜飞帝都,等宁秋到了学校门口已是凌晨。
看着紧闭的学校大门,宁秋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此刻她真的感觉很累,很希望牧烨就在身边,能靠在他的怀里彻底的放松。
这个念头只持续了一秒,下一刻宁秋已经飞奔去小院侧面的围墙。那里有颗高大的槐树,被同学们戏称为‘天梯’。
此刻宁秋抱着‘天梯’四肢并用,没几下就攀上了三米多高的围墙,人影一闪就翻进了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