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1章如懿传-高晞月149（二合一）
这日，高晞月在院中闭着眼睛靠着软榻养神，暖洋洋的日光照在身上，九月初的阳光实在太适合秋乏时睡觉了。
茉心见高晞月闭目养神，便与星璇退后了两步，给她一个安静的环境。
双喜走进院子，发现自家主子在院子里晒太阳，便对茉心招了招手。
“什么事？”茉心走了过来，压低声音问。
“三日前海贵人向内务府要了杭绸，昨儿叶心又去悄悄去折了芦苇回去。”双喜跟着压低声音道，“今儿一早海贵人拿了一床被子去了钟粹宫，没多久纯妃便带着被子去了撷芳殿。”“看来正如娘娘所言一般，海贵人这才刚复宠几日哪，便等不及就要动手了，还好咱们的人一直盯着，不然恐怕也难发觉呢。”茉心扭头看了眼尚在养神的高晞月，“待会儿娘娘醒了，我会向娘娘汇报的。”
高晞月微微睁开眼，就看到双喜与茉心两人在一旁絮絮叨叨说着什么，倒也没多问，只是换了一个姿势继续养神，谁知竟缓缓睡了过去。
再度睁开眼时，眼前一片明黄，她微微抬头，竟看到皇帝坐在软榻沿边，手里拿着一本书安静的看着。
“皇上？”高晞月还未起身，皇帝已经放下书按住了她，“朕听茉心说你这几日夜里睡得不安稳，好不容易能好好休息，就不必在朕面前多礼了。”
高晞月顺势躺回榻上，微微移开视线，“没有想到皇上这个时辰会来。”
“朕今日无事，便来看看你，”皇帝拿过茉心手上的披风盖在高晞月身上，“见你睡得好，便没有叫你。”
“这几日皇上都在延禧宫留宿，还以为皇上已经忘了臣妾呢！”高晞月嗔道。
皇帝点了点她的鼻尖，笑道:“忘了谁，朕也不会忘了你呀！来之前朕就摆到以你的性子必是要抱怨朕最近都不来陪你，果不其然。”
“皇上既然知道臣妾会发牢骚，您却没来，可见是腻了。”高晞月撅了撅嘴，把玩着披风上的系带。
“永琏的病愈发严重了，朕近日常去看永琏，白日里得空还要去宽慰皇后一二，难得闲下来，这不就来看你了。”皇帝笑盈盈道。
“这还差不多。”高晞月也不再继续缠搅，见好就收会惹人疼，过了就惹人烦了。她摸了摸自己被太阳晒得有些红的脸颊，“皇上还是与臣妾一起到屋子里去吧，太阳下阅书对眼睛不好。”皇帝笑了笑，突然弯下身，拦腰抱起高晞月，“晞月想要到屋子里去，朕自然要听从。”
“皇上！”高晞月一身惊呼，伸手揽住皇帝的脖子，嗔他一眼，“这么多人看着呢！”
“不该看的，他们自是看不见的。”皇帝把高晞月放到暖阁里的榻上，又把披风披在她的背上，“屋子里没有太阳，别受了寒，你身子弱，天气一凉容易患疾。”
“皇上总是这般紧张，臣妾哪里那么娇弱。”高晞月语带埋怨，手却轻轻抓着披风，“皇上政务繁忙，二阿哥的身子不好，皇后娘娘那边也需要您，实在不必日日为臣妾的身体操心。”
“之前你便说过，朕是你的夫君，是你唯一的依靠，那么你的身子不好，朕自然要操心，”皇帝伸手摸了摸高晞月的脸颊，“近来朝中并无大事，时间很是宽裕，皇后和二阿哥那边……你不必担心这些。”
高晞月还想说什么，便听到外头传来茉心的声音，“皇上，娘娘，奴婢泡了茶。”
“进来吧，”皇帝把高晞月身上的披风拉了拉，才转头看着进来的茉心道，“是个尽心的奴才，日后更要尽心伺候你们家娘娘才是。”
“是。”茉心福了一礼，将茶盏一一放下，便领着端茶的小宫女退下了。
金玉妍靠在榻上，让贞淑为她捏腿。她抚摸着孕肚，慈爱道:“好儿子，乖乖地在额娘肚子里，用不了几日咱们母子就能见面了。二阿哥病重，若是熬不过去就是给你腾地呢！”
贞淑笑道:“大阿哥失宠，三阿哥也无能，现在二阿哥只能看他的命数了。”
“也不知道老天爷肯不肯保佑二阿哥了。”金玉妍意味深长道。
“只要您的孩子一落地，是个男胎，老天爷就会只保佑您的儿子。”贞淑笑得异常灿烂。
金玉妍也笑了起来，“想必海贵人听了那话是按捺不住了吧！”
“海贵人恨皇后，或许还会以为乌拉那拉氏遭此磨难全拜皇后所赐，只会更恨皇后了。知道皇后的软肋是二阿哥，她怎么可能忍得住不出手。”贞淑轻声道:“不管是为自己报仇，还是为了乌拉那拉氏报仇，海贵人必定不会什么都不做的。”
“说的也是。”金玉妍再次确认道:“确定皇后腹中的是位公主？”
贞淑点头，“虽然皇后让太医瞒着没说，但奴婢那日在撷芳殿扶皇后娘娘时，趁机摸了脉象，十有八九就是位公主。”
金玉妍自是相信贞淑的医术，上次说仪嫔怀的是公主，生下来果然是公主。又说她肚子里的是男胎，她愈加安心了，“是公主好啊！若二阿哥没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就会替代二阿哥成为皇上最疼爱的皇子，一切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贞淑问道:“主儿，龙胎如今已经九个月了，咱们还要不要提前……”
金玉妍沉吟道:“准备着吧，皇后虽然怀的是位公主，但纯妃与婉贵人那边还不能确定，怎么着也得在她们两人之前生产。”
贞淑有些不放心，道:“可您的产期原就比她们早一些。”
“就怕她们之中谁与我打了一样的主意，即便没有也怕有人会忽然早产，那咱们所做的这一切岂不是为她人做嫁衣了？”金玉妍幽幽一叹，“既然都做了这么多，只差着最后一步，就不能犹豫。况且这几个月来我一直好好养着龙胎，你也说了孩子很好，很健康，提前一些时日生产也影响不了什么的。”
贞淑起身道:“那奴婢这就去准备。”
“去吧！”金玉妍挥挥手，闭上眼睛养神。
天色如泼墨一般，一大片一大片地黑下来，秋虫唧唧地吵闹着，仿佛是在拼着喊出最后一点生命力。永琏沉沉地睡着，呼吸依旧很不安稳。
为二阿哥整理好被子，素练轻声对莲心道:“二阿哥睡着了，一会儿再给他喝药吧。”见莲心点头应下，她又担忧道:“咱俩都在这儿照应着，也不知娘娘那儿怎么样了。”
莲心恬静道:“皇后娘娘那儿也少不得人，姐姐就先回去陪着皇后娘娘吧！二阿哥这儿有我陪着就是了。”
素练看看那两个上了年纪的嬷嬷正鸡啄米似的点着头瞌睡，自然不比莲心利索。她仔细叮嘱道:“行，那我回去看看。你好好看着二阿哥，等他醒了再给他喝药。”
莲心点头答应着。素练又看了二阿哥一眼，才转身离开。
待素练离开后，莲心坐到二阿哥身旁，静静地看着他。心里很是纠结，虽然她恨皇后为了笼络王钦，要将她许配给王钦，没有高晞月的帮助她必会落入魔爪，可到底她险之又险地避过了。可若是心软她岂不是对不起高晞月与自己吗？皇后没害成她，是因为她遇到了高晞月愿意伸出援手，若不然她是逃不了的。而皇后要用她去笼络王钦，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二阿哥，皇后要为二阿哥铺路，所以便要牺牲她。
呵，皇后想要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让自己永世活在魔窟里，都是为了这个小小孩童的前程！为了他人的一己私利！
即便这与二阿哥无关，即使二阿哥不知道此事是因他而起，可他的存在就是原罪，他不害伯仁而伯仁却差点因他而落入“地狱”。
看着二阿哥因呼吸不太顺畅而有些泛红的小脸，莲心心里很是复杂。她的视线缓缓落在二阿哥盖的被子上，半晌，颤抖着伸出手掀开了被子一角，旋即又回过神来，闭了闭眼，咬着牙又替二阿哥盖好被子，然后转过头去不再看。
夜里起风了，秋风悠悠荡荡，风吹着芦花飘啊飘，四处飘散。皇帝既然来陪高晞月，自然是要宿在她宫里。云锦帐帷流苏溢彩，密密地绣着暗红银线的吉祥图样，安静地逶迤于地，连帐外的红烛高照，亦只能映进一点微红而朦胧的光线。
皇帝惬意地闭着眼睛，轻轻地吸一口气:“晞月，总觉得你这里连枕衾间都有别致香气，独一无二，旁人那儿都寻不到，总是叫朕魂牵梦萦。”
高晞月一把乌黑青丝在皇帝臂间曲出柔和优美的弧度，轻笑道:“皇上去哪儿寻了？皇后、玫贵人，还是海贵人？”
皇帝默然叹口气:“皇后一心在永琏身上，加之有孕精神不济便昼夜不安。为着这个，朕除了白日里去陪陪皇后宽慰一二，已经很久没留宿在皇后那里了。”
高晞月道:“皇后娘娘不是一直想将二阿哥挪回长春宫看治吗？皇上不如答应了，两下也好方便些。”皇帝有些唏嘘:“皇后对永琏教养又严格，略好些就催逼着他读书，朕也舍不得，但也没办法。再者永琏现在病着，挪动了怕会加重病情，而皇后身子重，也不方便看顾永琏。”
高晞月道:“皇上到底是看重嫡子。”
皇帝将她搂在怀里，笑着道:“嫡子固然重要，但朕更希望你早日有个孩子，只要是你生的，不拘男女，朕都疼爱。”谈论到孩子，他不免有些感慨，“朕的三个儿子，二阿哥管教太严，三阿哥太过放纵，唯有大阿哥勤奋好学，只可惜亲娘去世得早，朕也未能十分顾及。”
高晞月伏在皇帝手臂上，唇边笑靥如花，仿如小女儿撒娇:“大阿哥不是有养母抚养吗？”
皇帝叹道:“纯妃虽然好，但总比不上……”他停住口，深吸一口气，轻笑道，“好香。晞月，好像是你身上，好像又是帐帷间，到底是什么香气？”
高晞月按了按皇帝颈下的软枕道：“是春天刚过的时候收集的葡萄花蜜，加上花粉和花瓣，还有留茎取梗的藿香放在一起捣碎了绲在丝绵里头，这种花枕香气虽淡，香气却幽微，气味出众，经久不散，让被衾乃至床帐内都弥漫着此香的余芬，人在睡梦中都会被花气浸染，以至臣妾在梦中都梦见自己化身成了翩跹花丛中的蝴蝶。”
皇帝在她鼻上一刮，抚着她白皙滑腻的背，道:“枕里芳蕤薰绣被，今宵帷枕十分香。你的巧思总是那么多，一重又一重的惊喜，让朕舍不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