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何青家的门就被敲响,青年脸带迟疑,站在门边迟迟不肯去打开门。
他怕外面是石越。
门外,钟玉琳敲了半天门也没见何青开门,疑惑地拍了拍门,高声喊道,“阿青,在家吗!”
是玉琳!
青年猛地松了一口气,他连忙去开门,在看到门外的漂亮女人后差点没有抑制住情绪红了眼。
在看到信任的人后,昨晚被威胁,被侮辱的后怕便像是潮水一般重新涌上了心头。
他几乎要忍不住,将昨天的事告诉好友。
“阿青,你怎么了?”
钟玉琳敏感的察觉到了青年不好看的脸色,她担忧的上前想要去探探何青额头温度,男人凶戾的眼神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青年一个机灵,白着脸躲过。
女人愣了,“阿青?”
“你是不是生病了?哪里不舒服吗?”
不,不行!
不能连累玉琳。
何青连忙掩饰的低下头,沉默着摇头装作无事,拿出手机问道:
钟玉琳微微眯眼,察觉到了青年的不对,但面上依旧甜笑着提了提袋子,将里面的豆浆给他看,“我给你带的早饭,感动吧!”
看着她的笑容,青年也忍不住翘起嘴角,眼神温柔的点头,只是眼底深处,那抹忽略不走的哀愁却被钟玉琳捕捉了个正着。
她眼底沉了沉,目光在屋内扫视一圈,似是无意的问道,“阿青,有什么人来过吗?”
青年身子一僵,缓慢的摇了摇头,钟玉琳视线在他微微卷起的衬衫上扫了一眼,快步走上前,脸上带笑,“你这里怎么红了一片,我帮你上点药……”
“啊!”
来不及多想,青年发出一声短促的哑叫,踉跄着捂着衣服躲开,可他躲得再快,衣服下的青紫痕迹也还是被女人看的清清楚楚。
她的眼猛然沉下,连声音都冷了下来,“谁弄得!”
那个痕迹,分明就是被人活活掐出来的!
还不等何青回答,钥匙开门的声音传来,两人俱是一惊,长相带着一股痞气英俊的男人打开门进来,仿佛没看到震惊望着自己的女人一般,勾唇冲着青年一笑,“阿青,我来接你了。”
“石越……”
钟玉琳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几年没见,他长相依旧,只是眉宇之间多了几分成熟,此刻听到声音看过来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冷淡疏离。
只是,和当年不一样的是,还多了几分蔑视。
女人感觉整个身子都是冷的,她听到自己僵硬的声音在问何青,“他怎么会在这里?”
玉琳认识石越?
青年的脸更白了,他看都不敢看男人一眼,想回答好友的问题,落在手机上的手却僵硬的根本按不下去。
他不回答,石越愿意代劳,在女人失神的目光下,男人上前,一把搂住何青,脸上的笑容放肆而得意,“阿青没和你说吗?我们是恋人。”
他目光上下扫视着打扮时尚的女人,眼中不屑更甚。
昨天回去之后他已经把这些年阿青大概做了什么都查了个底朝天,自然知道这么多年钟玉琳一直陪在他身边,在石越看来,一个女人这样无怨无悔的跟在一个男人身边,还能是为了什么?
不过还好,眼前这个女人构不成威胁,他冲着女人挑衅的扬眉,微微低头,将青年的身子更加靠近了自己。
在女人看不到的角度,他的手按紧了青年腰肢,耳边是他吃痛的轻哼,男人唇慢慢勾起,眼中满是势在必得,好听的声音中带着愉悦,“阿青,你说对吗?”
昨夜被屈辱按在沙发上拍照的画面一闪而过,青年白着脸,沉默的点头。
“你们……在一起了?”
钟玉琳退后了一步,神情有些怅然。
看着失魂落魄的女人,石越冷笑,“怎么?你有意见?”
他的语气很不客气,一直沉默的青年突然伸出手抓住了男人手臂,在石越低头看他时,眼中满是哀求。
这是护着那个女人的意思?
石越本来因为青年承认他们关系后的好心情顿时没了,他沉下眼,似笑非笑的看向钟玉琳,“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你不是也没少让人欺负他吗?怎么现在……”
“石越!!”
钟玉琳猛地尖声打断他的话,曾经永远端庄优雅的神情在看到青年愣愣看过来后变得慌乱起来,“阿青,不是他说的那样……”
“怎么就不是了。”
石越倒没想到何青居然还不知道这件事,不过想想也是,这个小哑巴当初在学校一个朋友没有,每天不是蹲在教室就是宿舍,只怕是被欺负了都不知道是谁干的吧。
他从来都是唯恐天下不乱,更别提对一丝好感也无的钟玉琳了,见她这副生怕何青知道的惊慌模样,扯了扯嘴角,将唇凑近了青年的耳。
“还记得升级考那次吗?大冬天的,你被泼了一身的冷水,最后还要重考,不就是钟玉琳找人干的吗?”
“她还以为自己瞒得很好呢,你看,这不就把你骗过去了吗?”
蛊惑的语气,幸灾乐祸的目光,统统在石越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与青年苍白目光对视,女人结结巴巴的解释,“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嗤!”
石越抱紧了青年,对他怔怔望向女人的视线有些不满,“阿青,你可别被他骗了,他欺负你那次,还是我帮你出的头呢。”
当初全校都知道石越看何青不顺眼,但没人想到的是,正是这个欺负何青的人,在他被欺负的时候出了头。
石越那时候的想法很简单,他欺负何青可以,别人绝对不行。
但就连他也没想到,几年后,当初那个背后阴人的女人,居然与何青成了好朋友。
好朋友?嗤!
男人的声音低沉有力,却像是一块巨石一样,重重压在了青年心底,“她当初可是害得你差点考不成试,阿青,这样的人,你还和他做朋友?”
怀中的身子猛地一僵,石越愉悦的勾唇,果然……
还不等他得意几秒,何青突然一把重重的将他推开,石越毫无防备,踉跄几步站稳,眼神凶狠的看向青年,“你发什么疯!是这个女人害得你,又不是我!”
何青眼睛是红的,他看着男人,明明没有说话,也没有发出声音,可却让人觉得,他是在哭。
石越的怒意在看到青年悲沧目光后突然惊觉当初欺负何青最狠的人就是自己,脸上表情变得讪讪起来。
“她可是害的你差点……”
“是你害的我。”粗哑,仿若一棵老松树一般的腐朽声音静静响起。
青年红着眼,唇没有一点颜色,他每说一句话,喉咙的疼痛就要加剧一分。
“不关玉琳的事……”
早就哭的满脸泪水的钟玉琳身子一震,猛地抬头怔怔望向青年,她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石越出离的愤怒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打过你吗?我叫人大冬天在你身上泼水吗?你知不知道这女人是个什么货色!你知道她为什么要对付你吗?你……”
“是你!!”
青年再也听不下去他对好友的诋毁,他红着眼,第一次敢与男人对视,在石越凶戾的目光下,慢慢拉下领口。
白皙柔嫩脖颈上,盘踞着一条狰狞伤疤,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石越眼神凝住,心中突然升起不安。
何青垂下眼,曾经让男人听了觉得身心愉悦的清亮声音此刻如同老人一般,“那天晚上,我本来可以早早回家的。”
他的喉咙太疼了,就算再怎么努力忍,声音也不免带上了些哭腔,“是你带人拦住我,后来,这里……”
与伤疤完全不同的白皙手指点向那里,青年撑着与面容猛然僵硬的男人对视,眼中带了些憎恶,“被割了两刀。”
石越怔怔的看着他,“因为……我?”
何青这道伤疤,是因为他?
他只是像往常一样,把人留下来陪自己而已。
第二天放假,他又有两天看不到何青,他只是想,只是想多看看他……
怎么可能是因为他呢?
明明是那个女人欺负何青,是他救了他!
青年还在继续说着:“如果不是玉琳救了我,我早就死了。”
软倒在地的钟玉琳始终低着头,听到何青这句话,双手死死握紧,再也抑制不住哭声。
石越僵硬的站在原地,看着青年从自己身边毫不犹豫走过,去了女人身旁。
他抱住了她,难听的声音温柔极了,“别哭,玉琳。”
那个女人哭的更大声了,真让人想撕了她的嘴。
可是他不能。
青年抱紧女人,感觉到一双做工精良的皮鞋在自己身边停下,他恐惧的缩紧了手,生怕这个男人要对自己做什么。
可最终,那双鞋慢慢走远,随后,是门关上的声音。
何青猛地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背后几乎都被冷汗浸湿,他没有松开怀中不停哭泣的女人,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粗粝沙哑,“别怕……”
“我保护你……”
“阿青……”
钟玉琳眼泪流的更多,她不敢抬头让青年看出自己的愧疚,就这么埋在青年怀中,不停地哭着。
只以为她还在害怕,青年捂着嘴轻咳一声,手拿下来,手心中却红了一片,眼睫颤了颤,他慢慢握拳将鲜血藏了起来。
另一只手还在拍着女人的后背,无声的安抚她。
某餐厅内
冷峻男人喝了一口咖啡,望了一眼空空的座位,重重放下了杯子。
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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