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华同志，请问你是否觉得秦烽同志在同米国陶氏杜邦集团谈判时存在态度恶劣问题？”
“当然不觉得。”
“请你再好好回想一下。”
“不需要回想，秦科长没有任何问题，不管是态度还是什么，这就是我的真实看法，当然，如果你们觉得他有问题，那就不需要问我了。”
“这只是问询嘛，可能问题让你觉得有些不舒服，但我们纪律监察科在主观上肯定是没有任何倾向的，最重要的就是你们的看法。”
“重要的是我们的看法？那我说秦科长有问题他就有问题了？重要的不应该是证据嘛。”
“当然，证据是最重要的，但证据也不是凭空来的，需要大家对问询的积极配合，好，我们再回到正题，如果秦烽同志的态度没有任何，美方代表团的反应为什么会如此激烈，甚至达到了要终止谈判的地步。”
“这有什么好说的，谈判过程都有录像，你们自己去看呗，米国人蹬鼻子上脸，要踩在我们头上拉屎，秦科长忍不了，我们也忍不了，你能忍？”
“所以你觉得秦烽同志擅自决定美方代表团不更换谈判负责人就拒绝谈判的策略是正确的？”
“错与对我说了不算，我只觉得爽！过瘾！在二科待了七八年，我伺候过的外商也不少了，是秦科长第一次让我觉得我是堂堂正正的、有尊严、有独立人格的谈判者，而不是任那帮老外随意拿捏的软柿子，不管怎么样，我都坚定的相信秦科长，他不可能做任何背叛国家和人民利益的事情。”
“所以你承认秦烽同志是在意气用事了？”
“谁特么......谁承认了？你听不懂龙国话啊！”
“秦烽同志为了所谓的爽快而主动挑起跟美方代表团的巨大矛盾，这不是意气用事？他的行为究竟对谈判前景产生了多大的负面影响，你有考虑过吗？”
“我考虑个屁啊，我就问你，米国人最后走了吗？他们走了吗！最后还不是在打嘴炮，只有秦科长背了黑锅，现在谈判倒是重新启动了，可米国人又开始搞极限施压那套，没有秦科长，还有谁能跟他们据理力争？你们纪律监察科现在是在干什么？搞欲加之罪嘛？我警告你们，二科还有人在呢，逼急了我就去上级举报你们滥用职权！”
“王华同志，注意你的态度，这只是很正常的问询流程，请你不要带入个人情绪。”
“就你们搞这套，谁的态度能好？句句不提秦科长有问题，但句句不离秦科长是有问题的，一群落井下石的小人，干正事不行，只会背后捅刀子，我呸！老子不陪你们玩了！”
王华骂完就起身往外走，有人想拦，却被何安泉的眼神阻止。
等到王华走出问询室，何安泉哼了一声：“记，秦烽同志善于煽动下属的情绪，在二科内部拉帮结派......”
记录员放在键盘上的手指不敢动了：“科长，这，这是不是有点主观了？”
何安泉没有生气：“王华一个普通科员，竟然敢公然对抗问询，还大放厥词，他有这个胆吗？你们用脚后跟想也知道是谁在背后给他撑腰了吧？”
记录员没办法，只能照着何安泉的话记录下来。
叶子明在秦烽办公室里坐了一下午，眼瞅都快下班了，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纪律检查科都问了一下午了，你就一点都不着急？”
“问的又不是我，我着什么急。”秦烽神色如常。
叶子明小声道：“你就不怕有人给你上眼药？二科一直就不是什么海晏河清的地方，你接手的时间又太短，难免有人对你不服啊。”
秦烽说道：“谁爱说什么就说什么，这是他们的自由，反正都涉及不到原则问题，一对鸡毛蒜皮的小事，何安泉敢动我？借他俩胆吧！”
叶子明压低声音：“其他人是无所谓，那孔祥一呢，他可是你的核心副手，万一他要是倒戈了，绝对够你喝一壶的。”
秦烽想了想：“老孔不像是那么笨的人。”
叶子明撇撇嘴：“笨不笨也要看形势，你现在脑袋上面顶着雷霆万钧，难保他不动摇啊。”
秦烽又说：“我和老孔又没有什么矛盾，一直处的挺好的，不会的。”
“那是你以为。”叶子明说道：“孔祥一在二科副科长的位置也不短了，本来我之后就该轮到他了，结果你横插一杠子，这是其一；其二，现在二科里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你最欣赏的是庄新成，摆明了要用这次的谈判历练他，把他扶上位，到时候孔祥一如何自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可千万别把所有人都想象得太好了。”
秦烽一脸烦躁：“哎呀，无所谓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反正老子就在这坐着呢，能扳倒我算他们厉害。”
叶子明突然提起另外一件事：“你们科那个王华倒是挺硬气的，据说给何安泉骂了个狗血喷头，那小子平时挺窝囊的啊，怎么今天突然爆种了？真没想到，你在二科还挺有威望的，比我强，估计今天这事要轮到我身上，二科全特么都说我的坏话，哈哈哈。”
“你清楚就好。”秦烽回忆了一下王华这个名字，自己到任以后好像都没跟他单独说过话，可能这就是君子和而不同吧，拉帮结伙那是小人才干的事情。
叶子明抻抻筋骨，站起了身：“不行，我得找何安泉说道说道去。”
“你又犯哪门子病了。”秦烽一脸疑惑。
“所有参加了谈判的人，不管是不是二科的都在问询名单里，就没我，这不是歧视小爷么？”叶子明理直气壮地。
秦烽无奈道：“这只能说明对方还有理智，知道你狗日的身后站着一尊大佛，他们惹不起，也不敢惹。”
“敢不敢惹是他们的事，不尊重我绝对不行。”叶子明硬气道。
“你当这是什么好事呢？别人都是避之不及，就你往上贴。”秦烽笑骂道。
叶子明边往外走边说：“在你这坐了一下午，无聊的很，不去逗逗何安泉，今天这班就算白上了。”
秦烽知道拦不住他，只能苦笑着摇摇头。
摊上叶子明，只能算何安泉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