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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到第一现场的人是和事件紧密相关的陈颖。
小陈飞蹲在地上哇哇大哭,哭得小脸通红,长而弯的睫毛上挂着泪珠,模样看起来是个小可怜无疑。
陈铮站着一旁,看着小孩哭得稀里哗啦,在哄和不哄中犹豫着。他抿着嘴,表情看起来有些冷漠,又长得高,旁人一看就会觉得是他欺负身边的布丁。
见来的人是陈颖,陈铮才解释道:“我就打了一下他屁股。”那个就字,强调了只打了一下。陈铮也没想到,地上的小陈飞那么能哭。
陈飞捂着屁股,冲陈颖表情可怜兮兮道:“疼,颖姐,他打我。”
“怎么了?”就陈颖对陈铮的了解,他不像个会打人的,陈铮话里说的一下,陈颖信了,不过也奇怪陈铮怎么把陈飞弄哭了。
陈铮感受到陈颖的信任,松了口气,虽然他知道姐好,可他不知道这种情况下,对方会是什么反应。
他看着陈飞哭的时候,其实慌了。
这小家伙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样子,哭得那么厉害,要不是他是那个动手的人,知道自己就打了一下,还没用力,他自己就得认为自己确实欺负狠这小家伙了。
想想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没必要和一个小孩争。事实怎么样,争赢了或者输了都改变不了。有些东西,他心里信就行。
“没什么。”陈铮小声嚅嗫一句,敷衍了陈颖。然后他蹲下,用手去戳陈飞的脸蛋:“别哭了,我还有糖,都给你好不好。”
“不要!你个坏蛋!”陈飞气鼓鼓地看向陈铮。眼泪被他含在眼里,倔强地不掉落。
“好好好,我坏蛋。坏蛋的糖你不吃,坏蛋就要自己吃了。”陈铮把一颗橙子味的水果糖拿了出来,剥开亮晶晶的包装纸。
糖治一剥开,陈飞就张大了嘴,啊呜一口把糖含住。
“哼哼!坏蛋,让你打我,我就要抢你的糖!”陈飞站了起来,叉着腰一脸威风。
小孩的脸,六月的天,含着糖在嘴里滚了两滚,陈飞就没哭了。
陈颖目光扫过两个小家伙,选择了更好套话的陈飞问话:“到底是怎么回事?小飞,小铮为什么会打你?”
“他要和我抢姐姐,抢不过我就打我了!”陈飞告状完,又去嚣张地吼陈铮,“是我姐,不是你姐,你是认的,是假的!假的!”
陈铮面色一白,背着人的手捏紧了。
要不是颖姐在,他不介意再揍一回这小屁孩。哼!
陈飞的吼声下,陈铮越变越差的脸色很明显。而且对于陈铮的身份来说,这也确实是很尴尬的事。
陈颖总算是知道陈铮为什么动手揍了陈飞的屁股。
陈三发来得赶巧,正好听见儿子大喊着假的假的,和陈二和并行的他尴尬得不行,一巴掌上去就想再给陈飞的屁股来一下,来个双响炮。
“你个小破孩子,瞎胡说什么,就该揍得你屁股开花!”
陈颖拦住陈三发:“三叔,别打孩子。让他知道错了改掉就行,要不我来。”
陈三发刚听了陈二和夸陈铮,清楚知道自己二哥可不是开玩笑认个儿子,是真心把人当他们家人。他讪讪地笑了下,执意要揍小孩:“就该揍,你别拦着三叔,颖妹。我不揍他,他以后还欺负小铮!”
“哇!坏蛋爸,你一回来就想打我!”陈飞更委屈了,抱紧自己以为的保护人大腿,扒在陈颖的腿上。
陈铮也道:“叔叔,是我打了小飞,我的错。”
小孩童言无忌,陈铮就是心里难受,或者说有些心虚才会打了一下陈飞屁股。但陈飞可怜地哭了一通,现在又被他亲爸要赶着走,实在是惨。
陈颖摸了摸陈飞的小脑袋瓜,笑着对陈三发道:“三叔,我来罚他们吧,两个都有错。”
陈铮认罚,默默地站着。
陈飞抱紧了陈颖的腿,感觉自己屁股不开花的希望,就在他颖姐身上。
陈二和看了一眼陈铮,眼里是无奈和一点点的笑意。小孩子内心敏感,陈铮尤甚,相比两个孩子,他觉得那话陈飞说得不对,可陈铮也以大欺小,打了一下,算是两平。
不过人的心啊,总是偏一点点的。陈二和觉得闺女有分寸,让陈颖处理正好。
“老三,你别管了,回头再揍小心小飞哭得你头疼。”
陈三发被架了起来,好像不答应就是亲爸一样,无奈道:“那行吧,颖妹你罚重点。”陈三发觉得干活什么的,可以压榨干净陈飞到处蹦跶的精力。
陈飞冲他爸小猪崽子一样哼哼一声:“我姐最好了,你别想。”
陈颖看着陈飞的头顶,不知道小孩的相信从哪来的,她露出了班主任的慈祥笑意:“我打算罚小飞每天写寒假作业四个小时吧,小铮也去学四个小时,免得你们整天无聊。”
陈飞急了:“每天四个小时,写几天就没了?不行的,颖姐!”
陈飞上二年级,在今年他们班寒假前成绩通知单上,荣获了最后一名,成功地保护了倒数第二的屁股,是倒数第二那位小同学认定的好兄弟。
“没关系,姐姐可以给你布置,让你提前学习。我会告诉你妈,让你妈监督你。”陈颖摸了摸陈飞仰起的小脑袋,给出了补充和监督两重保障。
陈飞抱着她颖姐腿的手开始松动,渐渐无力……
他错了,什么好姐姐,都是骗子。可怜他还是个孩子,单纯无知,就被颖姐的笑哄骗了。
四个小时,陈飞如遭雷劈,小嘴张成圆形,一脸的傻乎乎。
陈三发一把抱起他,抗在肩上,笑得肚子疼。
“哎哟!我的好儿子,你姐好吧,你妈更好,你成绩差她老担心了,你放心你妈肯定会好好看着你的。”
陈铮想笑,他应该幸灾乐祸的,可是他笑不出来。四个小时,他也不想学习啊。
陈二和对陈颖的做法表示肯定:“这样才对,小铮你也好好学,我让你妈看着你。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们两个都是颖妹的弟弟,她公平对待。”
“对,公平对待。”陈颖被陈二和的话逗乐,手拍拍陈铮的肩膀,“你好好学啊,别给那个臭嘴的小布丁比下去。”
陈铮能怎么说,他已经在后悔打小孩了。风险太大,后果还惨。
可惜没有后悔药,只有延迟的宴席来拯救两个可怜的孩子。
第二天,房子最后一处完工,前面一间稍小的已经干了,可以直接主人,后面这间还需要几天功夫才能干透。
办酒的食材提前一天买好,桌椅碗筷借了成套的,一张又一张不同高矮形状的桌子摆放在陈家大门外的平地上,客厅也摆了四桌,坐的是上了年纪的长辈。
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陈铮被段淑芬带着叫了一圈陈家人,拿了一圈的红包。陈颖溜得快,在厨房帮着烧火,正好躲了人,偷个闲。
厨房里除了段淑芬、唐巧,还有几个熟悉的叔伯家的婶子和伯母,都热情地帮忙。
这一帮忙,自然少不了惦记起陈家本该来却缺席的人——陈大满夫妇。
话自然没有好话,可当着陈颖这个小大人的面收敛了不少,没太难听。
陈颖也是无奈,其实自家老爸根本没想找兄弟和老太太要钱。他现在手里钱够,其他兄弟却是紧着,就没有硬要补贴的意思。
大哥家条件虽然好些,可陈二和想着大哥家两个孩子快到结婚的年纪了,也没想要钱,即使当初他大哥建房子,他把自己掏得干干净净的。
但人和人,同样的一撇一捺,却是区别大了去。
陈大满在媳妇娘家,想回去又不想回去,回去帮忙心里舒服,可回去掏钱就不舒坦了。他媳妇管得紧,自己手里没几个钱,若是他硬要回去,肯定得自己拿钱。
他媳妇一说二念,表露出不乐意回去的意思,陈大满就顺着当做自己不知道了。
陈大满夫妻不知道,他们两已经被热议了好几天。
两人假装消息闭塞,自打知道陈二和要认儿子建房子开始,就闭门不出,躺着吃喝,陪陪老人家。
随后杨桃花上门,赵美英被气吐血,这事儿两人就没听到。他们真不知道,可别人却以为是知道的,毕竟乡下地方,消息传得飞快,不知道才不正常。
自己老妈气病了,还为了躲懒或者少出几个钱给兄弟在外躲着,那可是被人看不起的品行不好。
给陈铮办酒席这天,陈家酒席持续到下午两点多。
陈四实背着一大袋子的行李,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回家门口,赫然发现家里好像在吃酒。
外面十几张桌子摆着,饭菜飘香,久不见的村里人各按关系坐着,陈四实看懵了。
还是添瓜子茶水的陈颖头一个看见了陈四实。
“四叔,你回家来了!快去放东西,还能赶上厨房的饭。”陈颖看着年纪比陈五贵大,但面相只有二十四五的陈四实,脸上的笑意真切。
陈四实嘴比陈二和还紧,不爱和生人说话,上辈子陈四实单身了一辈子,临老了还是陈颖给养老的,相当于陈颖心里的另一个爸爸。
陈四实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他是五兄弟里长相最清秀那个,一双鹿一样的大眼睛,皮肤永远晒不黑,看起来人很简单,温和讨小孩喜欢。
“颖妹,家里这是咋啦?这么多人吃酒,哦,还有房子,感觉变化好大。”
陈四实随着陈颖往屋子里,好奇地问着,视线也不断地屋里打量。
迎面冲来一个陈飞,抱住陈四实的腿:“四叔,你回来了啊,小飞想死你了!给我带了你做的糖吗?我想吃,我好饿的。”
陈铮今天的任务就是看着这个小布丁,看了陈四实好几眼,他跟着陈飞叫人道:“是四叔吧,东西放哪?我给您搭把手。”
“啊?不用不用。”陈四实看着半大的小子管自己叫四叔,更懵了,不过手上和每年一样拿出一些自己做的牛轧花生糖塞给三个小辈。
陈颖把陈飞拔下来,扔给陈铮,推开陈四实的房间门,一心多用解释道:“四叔,这是陈铮,以后就是我弟弟了,管我爸妈也叫爸妈的,一家人。”
“房子是小铮来了,我爸妈想着扩建两间,就赶着年前动工了。四叔你先放东西,去厨房吃饭吧,中午是不是没吃。”
陈四实放了东西,晕乎着跟陈颖去了厨房,接了嫂子递过来的海碗,低头闷吃起来。
吃饭的时候,陈四实慢半拍地想着,这一年,好像家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让他觉得好陌生,不过陌生的都是好事,看着海碗里嫂子给夹的肉菜,陈四实露出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