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葵！
他轻声惊呼起来，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小葵仿佛没听懂他说什么，跺着脚，四处看着道：“我已经问过李助理了，董姐就现在有空，你快去，趁着没人注意，你快去，我发誓，董姐是真的烦了那个李晗，说李晗这样的小鲜肉，就应该去拍什么霸道总裁，干嘛来拍这种正剧啊，简直贻笑大方，杨哥，你快去，你肯定行的，你可是话剧学院的学霸啊。”
杨剑听着这话面熟，呆滞半晌，抬头又看了看那门，见门上贴着一个牌子，上面用朱红的笔写着“董颖”两个字，他忽然打了个寒战，再次回头看向了小葵。
“怎么了？杨哥？”小葵诧异地眨了眨眼。
杨剑张了张口，忽然笑了笑，轻轻喃喃：“我明白了，这是又让我回来重新选一次，是吗？”
正发怔间，董颖休息室的门，一下开了，走出一人二十七八岁的男子来，眉清目秀，斯斯文文的，戴着金丝眼镜，正是董颖的助手之一，李助理。
“李助理。”小葵见到李助理，一下甩开了杨剑的手，跑到了李助理跟前，笑容可掬地道：“李助理，董姐在吗？我是董姐的粉丝，好想要她一个签名啊。”
李助理瞥了小葵一眼，知道是刚来的那个古怪小场工，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摇头做了个嘘的姿势：“在里面休息呢。”说着，又看向了不远处的杨剑。
“李助理。”杨剑恍恍惚惚地走过去，重复着自己先前的台词：“李助理，不好意思，小葵是我同学，刚来影视城，不了解情况，所以闹了笑话，您别介意。”
李助理听到这话，倒是意外的一惊，上下打量了下杨剑，嘴角露出神秘的微笑来道：“也不算什么的，董姐确实受够了那个李晗。”
杨剑没想到李助理居然开诚布公地点开了，越发尴尬起来道：“哦……所以说……小葵听风就是雨。”
“我才没有。”小葵见李助理这话有戏，再也不顾，忙扯着李助理，撒娇地道：“李助理，李助理，一起吃个饭哦，咱们细说，好不好？”说着，露出小女儿的痴态，摇晃着李助理的衣袖，晃动不止。
杨剑皱了皱眉，果然，一切都在重复，不过……
他垂下眼眸，看着他们几个在地板上的倒影，泛着金光，跟前面那个镀金的门一样，都金光闪闪的，耀瞎了人眼，这些东西很好，然而同良心比起来的话……
“小葵。”
他忽然走过去，一把拽小葵的手，道：“我们走。”
“哎哎哎，你疯了？”小葵被杨剑拽开，回头看着面带怒色的李助理，忙不迭一把甩开杨剑，对着他挤眉弄眼地跳脚：“你疯了，杨剑，你……你……”说着，口型对着杨剑，那意思“别得罪人，我好不容易说好了的。”
“我不需要。”杨建冷冷地道，忽然抬头藐了一眼那个李助理道：“小葵，你若是想留下就留下，我不拦着，但是咱们俩算是掰了。”说着，转身就走。
“啊？杨剑，杨剑——”
小葵没想到杨剑是这样的反应，见杨剑已经走出这个走廊，跺了跺脚，回头对李助理歉意一笑，还是先去追男友。
“杨剑，杨剑，你疯了？”
在下楼的拐角上，小葵终于追上了杨剑，不停地晃动着杨剑的双肩道：“你真的疯了？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把握呢？我可是好容易跟李助理说上海的。”
“他不会按什么好心的。”杨剑冷冷地道：“小葵，你不要天真了，觉得自己撒个娇，卖个痴，就能得到什么，这些人都是些老狐狸，没得把自己献进去，还什么也没捞着。”
这话就太露骨，把小葵说得又臊又愧，眼泪也流下来，咬牙道：“你说我是为了谁？”
“可是没必要。”杨剑想起上辈子的人生，忽然叹了口气，道：“你不知道的，小葵，与良心的安宁相比，这些都不算什么的，我宁肯穷一点，也不想你这样，真的。”
小葵听到这话，忽然扑倒杨剑的怀里，呜呜地哭起来：“你不知道，我多希望你成功，我知道你是个有志向的，你那么厉害，若是给你舞台，你一定会很厉害很厉害的，呜呜。”
“我不需要。”杨剑拍着小葵的背，悠悠叹了口气：“我真的不需要。”
他真的不需要。
杨剑心里想，他上辈子什么都得到了，那又如何呢，一辈子的良心不安，是很痛苦的，想到这里，他伸出手，紧紧搂住小葵道：“我宁愿一辈子跟你安安分分地过日子。”
正说着，耳边忽然传来声音，似乎是机器响起来的“嘎达”声，又有人的说话声，仿佛是英语，叽里咕噜，听不清什么，总是感觉不远不近，十分古怪。
是什么呢？
杨剑静静地想着，想起自己上辈子经历的事情，然后临终遇到了死神，然后忽然死神又把自己打发回来，让自己重生一回，难不成这年头，死神都与时俱进，用计算机来操作了？
他以为自己说服了小葵，他们两个刚毕业的学生，就本本分分地当个场工和替身也就算了，小葵不会生出妄念来了的，然而没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小葵的执念，有一天晚上，小葵没有回来，回来之后，一身的青紫和狼狈，洗了个澡就睡下了。
杨剑气得咬牙，想把她弄起来质问，可是到底不忍心，只得装作不知，第二天收工回来，见小葵已经恢复了精神，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在餐桌上，兴高采烈地告诉他：“董姐答应跟你试戏了，你高兴不？杨哥。”
杨剑听到这话，脸上的肌肉哆嗦起来，却不动声色，只抬头盯着小葵的脸：“真的？”
“真的。”小葵下意识地躲开杨剑的眼眸，似乎有些尴尬道：“杨哥，机会难得，你要好好把握机会。”
杨剑阴沉着脸，用筷子夹菜，却怎么夹不住，最后干脆放弃了，把筷子“啪嗒”放下了，抬头正色对小葵道：“小葵，我跟你说件事。”
小葵正在津津有味地吃鸡腿，听到这话，忙把鸡腿放下，擦了擦嘴道：“什么，杨哥。”虽然这么说，眼睛依然不敢与杨剑对视。
“我知道你付出了什么。”杨剑开诚布公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