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算命确实灵验,胎神罩着的婚床让小陈一击即中,百发百中兴许也可以,可惜政策不允许。
十月怀胎,隔年春天,小宝珠呱呱坠地。
老陈夫妇看到刚生下来的小孙女的模样,转过身偷偷抹了把眼泪。老话说,外甥像舅,侄女似姑。小宝珠的五官跟早逝的大女儿像了个十成十。
甄珍是顺产,在医院观察了一晚,身体一切正常,隔天出院回家坐月子。小陈找出姐姐六个月时拍的纪念照,拿给甄珍看,照片里的小星辉和宝珠确实很像,眼睛细长,嘴唇饱满,连眉毛的形状都一个样。
“像的原因是姑姑和侄女的x染色体都来自同一个家族。”小陈跟媳妇解释原因,抚了抚女儿的小脸蛋,声音中有无限的柔情,“只是长得像而已,爸妈并不会在孩子身上找姐姐的影子。宝珠只是宝珠,有她自己的人生。”
“嗯,我知道。”甄珍依偎在丈夫怀里,目光温柔地看向女儿,越看越爱,这是跟她血脉相连的女儿,因为女儿,她在这一世的羁绊又加深了一层。不知道女儿会不会继承她的厨艺天赋,将来能用一双巧手烹饪色香味美的菜肴。
宝库的卷毛脑袋从门口探出来,小孩懂事,知道大声说话会打扰外甥女睡觉,捂着小嘴用气音问:“我可不可进来?”
见姐姐姐夫点头,翘着脚前尖,蹑手蹑脚走到床边,一脸稀奇地看着床上头发稀疏的红皮小猴。小孩越看越嫌弃,皱皱着眉头,“好丑。”
耿直的模样把姐姐和姐夫逗得不行。小宝珠突然醒了,胎里营养好,眼珠又黑又亮,眨也不眨地瞪着舅舅看。
宝库哪知道刚出生的小婴儿视力弱,看你又不是在看你。被瞪得发毛,往后缩了缩小身子,“我怕珠珠。”
宝库的预言能力不幸在自己身上应验了。
我们的宝珠小奶娃因为爷爷大名起得好,继承了精武门的天赋,力气特别大。
不到一岁时,就能看出天赋异禀,能把小猫咕嘟一脚踹下床,见着爸爸就插鼻孔,伸出肉肉的拳头,让爷爷在大白天看见了星星。小手一挥,把没出息的小舅舅打哭了。
一周岁抓周时,左手抓了把塑料大宝剑,右手拾起根方爷爷送的金箍棒,最后抱了把玩具枪,搂着这三样,谁夺都不撒手。
妈妈放的炒勺,小舅舅的大金子,奶奶的听诊器,还有爷爷的大楼模型。小家伙小脚一蹬,统统都踹翻。
老陈耙耙大背头,苦恼道:“要不给我大孙女改名叫陈静吧?兴许能文静一些,照这架势,以后不得背个包袱离家出走上少林学艺去啊。”
一年级小学鸡宝库小脸皱成苦瓜,“我打不过珠珠,会很没面子的。”
甄珍一脸郁卒,“完喽,我的厨艺后继无人了。”
听了好几年家暴故事的李淑珍笑了,“我大孙女以后肯定不会被家暴,绝对安全。”
老陈:“我怕别人不安全。”
全家就属陈星耀最高兴,抱着闺女亲了又亲,骄傲极了,“我闺女是为除暴安良而生的,未来的女警监就要出自我们陈家啦。”
宝珠才不管长辈说什么,像小狗撒尿一样,把怀里的东西啃了啃,全部涂上她的口水,宣誓主权。
小宝珠说话晚,怎么教都不开口,过了一岁零三个月,才在千呼万唤下开了尊口。喊的也不是爸爸妈妈,爷爷奶奶。
小手指着小舅舅,奶声奶气,“丑。”又指了指自己,“漂亮。”
大人们都惊了,你咋能这么不按牌理出牌呢?你怎么能默不作声自学了美丑的概念呢?
学反了吧,该。
宝库的颜值,是从小被夸到大的花一样的小美男,跟丑根本不沾边。
宝珠吗,随她姑,小时候黑,长大才会变白,因为年龄小,单眼皮还有点肿,这样的样貌长开了会是一张很有个性的脸,现在吗,是个留着蘑菇头的肿眼泡黑胖子……
宝库瘪了瘪小嘴,万物相克,小学鸡恍惚明白了一点,宝珠生下来就是来克他的。
因为学区不同,宝库跟幼儿园的妹妹们分开了,在南京路小学上学,这是市里的重点小学。换了新环境的宝库是个热爱学习的小学鸡,回家先乖乖做作业,然后再跟外甥女玩。
今天作业有点多,宝珠独自拼了会积木,还不见小舅舅下楼,趁奶奶去卫生间的功夫,手脚并用,呼哧呼哧爬上二楼,垫着小脚勾住门把手把门打开,走到书桌边,仰着小脸奶声奶气喊:“舅舅,玩。”
宝库摸摸外甥女的蘑菇头,“写完作业再玩。”
“我,做。”
今天的作业是给汉字标注拼音,宝库突然想过把小老师的瘾,勒着珠珠的小肚皮把她抱到怀里跟他一起做作业。
“跟舅舅念,七个猴。”
“骑个猴。”
“七个猴。”小童声音脆脆纠正。
“骑个猴。”小姑娘奶声奶气坚持。
小童连连眨眼,疑惑了,“骑个猴?拔头牛?听着真顺耳,难道我记错啦?”
“拔头牛。”小丫头反而像个小老师,教育小舅舅。
老陈今天回家早,上楼来找小孩玩。宝库见老陈新夹克上的标志,问,“思密达大爷,这个牌子叫什么?”
老陈尅了尅衣袖,仰着脖子耍帅,“名牌,骑匹狼,思密达大爷帅不帅?”
“不帅。”永远分不清美丑的宝珠大声回应。
宝库低头把标注为一声的数词全都改成了二声。
第二天,带了全是大叉的作业本回了家。书包都没放,小孩撅着小嘴坐在木马上生气,宝珠呼哧呼哧跑过来,不敬长辈,指着小舅舅喊,“猴,骑个猴。”
宝库漂亮地大眼睛眯了眯,心中默念,好男不跟女斗,哼!
宝珠长到两岁半,好像有点明白美丑的概念。妈妈白白的,瘦瘦的,眼睛大大的,是最漂亮的妈妈。
小舅舅白白的,胖胖的,眼睛大大的,好像也有那么一丢丢漂亮。
宝库放学刚进家门,就被小丫头一个虎扑,差点被扑到。
宝珠搂着舅舅的小肥腰,拗成麻花,撒娇道:“头,要你的头。”
吓得宝库差点炸毛,搞了半天,原来珠珠想要自己的卷发。这个好办,名字叫宝库必须有自己的小金库,从小猪猪储钱罐里掏出一卷钱,找他的同桌,妈妈是理发师的刘小娇买假发。“要小一点的,就像我这么卷的。”
刘小娇送回来一顶黄颜色的假发,“这是今年流行款,不用谢!”
回家把假发套在小丫头的蘑菇头上,宝珠美滋滋地在镜子里欣赏了一番自己的绝世美颜,觉得还少了点什么,指着舅舅的漂亮眼珠子,“想要。”
宝库挠了挠卷毛,“这个没有卖假的。”
欸?有了。倒了一根牙签出来,在珠珠的肿眼泡上划了两下,发现没用,小孩灵机一动,找来不干胶,剪了两个小月亮,贴在小丫头的眼睛上。
“大啦。”小宝珠一脸惊喜,两个小卷毛子在镜子前搂做一团,“一样漂亮。”宝珠表示。
“你俩在卫生间鼓捣什么呢?”李淑珍在外面喊。
“没干什么。”宝库回说。
“我去给你陈大爷送个文件,十分钟就回来,宝库你跟珠珠不要乱碰电和刀,大娘一会就回来。”
“嗯呐,我们不捣乱。”
李淑珍走后,两个小家伙从卫生间出来,门被从外面反锁了,夏日的傍晚,花园里花香从敞开的窗户飘进屋子。
两个小孩把脑袋伸出栏杆外吹吹风。隔壁的军区参谋长快九十的老父亲被保姆推着出来遛弯,有点老年痴呆的冯太爷爷,见到宝珠不知道怎么了,激动地要从轮椅上站起来,张着枯瘦的胳膊,大声喊:“翠花,翠花。”
两个小孩隔着栏杆面面相觑,“翠花是谁?”
“翠花是你冯太爷爷的老伴。”提前下班回家的小陈看到女儿堪比六十岁大妈的辣眼睛造型,无语道。
舅甥两个玩够了打扮游戏,秋风起,可以去户外玩了。老陈托出差的朋友在潍坊买了巨大的蜈蚣风筝带回来,一有空就带两个孩子去家后面的小公园放风筝玩。
蜈蚣风筝很大,两个小孩虽然是小胖墩,赶上哪天风力足,拽不稳,能把自己也当成风筝给放了。
进入九十年代末,社会治安比前些年有了较大改善,但犯罪行为不可能完全杜绝,这不市里最近发生了数起涉案金额巨大的入室抢劫、盗窃案。
周五上午,有人发现了嫌疑人的踪迹,刑侦支队立即出警,在一处高级公寓底下把独狼嫌疑人堵了个正着。
敢入室作案,仗着的就是自己体力好。看警察追过来,嫌犯撒开腿就跑,速度奇快无比,肖锋带队在后面跟了两公里都没把人撵上,反而距离越拉越远。
这人贼狡猾,专挑车不好开过来的小路跑。居民区又不能随便放枪,肖锋这个气啊,只能眼睁睁看着嫌犯溜走。
嫌犯越跑越远,往后一望已经看不见警察身影,穿过小街,前面是八一公园,穿过公园上了大马路就彻底安全了。
这人体力是真好,又加快了速度。
“啊!”
“哎呦!”
小偷捂着脖子倒地。
树后老陈、宝库、宝珠,祖孙三个跌成一团。
爬起来见小广场上躺了个人,捂着脖子脸发紫,马上要喘不上气了。
风筝线那么粗,伤不到人,这人嘴里嚼的口香糖卡嗓子眼了。
罪犯克星宝库警觉,“他像大坏蛋。”
舅舅有事外甥女服其劳,小胖墩宝珠一屁股坐到嫌疑人胸口,还做了好事把他卡嗓子眼的口香糖给压了出来。
小偷挣扎要起来,那哪行。
一个小胖墩不够再来一个,两个小胖墩不够还有个富态的大叔上,压上三座大山,跑得快,你得能起来才行。
大宝珠笑眯眯:“抓坏蛋,有意思。”
罪犯克星大宝库后继有人,“舅舅看好你呦。”,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