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薄暮烟当然没有补一句，自己就是雅诗的总裁。
看来这个陆婷婷倒真是个什么准备都不做的，家里添了个人口，也没有基本调查一下。
这时陆泰林用手肘怼了怼陆婷婷，低声道：“她就是雅诗那个新总裁。”
陆婷婷一惊，随即转头看向薄暮烟，一副看到外星人的样子：“你就是雅诗那个新总裁？！”
“嗯。”薄暮烟夹了一口龙虾。
不得不说，陆家家宴水平还真是远高过云家，每一道菜都好吃，每一份食材都足够新鲜。
“天呐！”陆婷婷立刻转嫌弃脸变星星眼，这换脸的本事还真不愧是个演员，“嫂子！我一直想要那个限量款的小红瓶！”
还真是……一秒改口，嫂子立马就叫出来了。
这一副乖巧懂事端庄有礼貌的样子，看得陆长歌都不由得嘴角微微抽动。
他不得不感叹，原来限量款护肤品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此刻的陆婷婷，满脑子都是小红瓶。
小红瓶限量发售，还地区限购，最关键的是，雅诗门庭清廉，不给这些京圈中的名流千金开后门，一概一视同仁，不排队，就抢不到首发。
而且小红瓶还会针对每一个客人的皮肤情况进行成分的微调，这也意味着黄牛党没有转手的意义，同一个小红瓶，也许对这个人有效果，可对另外一个人就没有了。
在这样机制的设定下，这些小姐们可谓是对这个小红瓶望眼欲穿。
薄暮烟淡淡一笑，抬头仔细看了看陆婷婷的脸：“好，我明天给你配一个，后天快递到。”
陆婷婷立刻心花怒放：“谢谢嫂子！嫂子可真是太好了！”
一旁的陆雪芹气不打一处来，原本想给薄暮烟来个下马威，却不曾想自家女儿如此没出息，为了个什么小红瓶就完全变成了舔狗。
陆雪芹酸溜溜地说道：“不就是个护肤品嘛，有这么厉害嘛。”
陆婷婷立刻一本正经，认真地说道：“当然有！妈，你是不知道这个小红瓶有多火，而且一瓶难求，我们剧组只有女二号有一瓶，就凭这个还和女一显摆了好久，如果我也有一瓶，那就拉风了！”
陆泰林笑嘻嘻地说道：“诶，我怎么听说，陆长歌你是入赘到云家的啊？”
这事儿，陆长歌可还没和陆雪芳说。
陆雪芳听了，立刻抬起头来，惊讶地看向陆长歌。
陆长歌倒是一脸轻松，笑嘻嘻地说道：“是啊，我是入赘的啊。那时候我隐姓埋名，为了逃避战家的追杀，当然是吃软饭比较安全。”
陆老爷子皱起了眉头：“我陆家的孩子，跑去给人做赘婿，成何体统！”
陆老太太立刻看薄暮烟的眼神有些复杂，薄暮烟却浑然不觉。
薄暮烟不是个忠实名分的人，在她看来，入赘与否，干系不大。
总归她也没有觉得自己是云家人，或是薄家人，这不过是个姓氏罢了。
陆雪芳尴尬一笑：“权宜之计。”
“爷爷，你是不是忘了，你还帮我给云家人送了聘礼呢。聘礼都下了，那就是娶媳妇儿，不是嫁儿子。”
“噢……”陆老爷子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面色稍霁。
陆老太太转向薄暮烟：“暮烟啊，你的意思呢？你不会介意吧？”
“入赘与否，并不重要。”薄暮烟表态。
陆雪芳赶忙笑着说道：“暮烟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孩子，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犯糊涂，不会的不会的，暮烟自然是嫁入我们陆家的。”
即便打了圆场，场面一时间还是有些尴尬。
陆老太太想了想，说道：“既是如此，那你们长歌和暮烟赶紧把婚礼办了吧，既已经是夫妻，就赶紧广而告之，正正经经地昭告天地和亲友，这样不明不白地拖着，也不是那么一回事。”
陆长歌在桌下牵起薄暮烟的手，看向薄暮烟，以眼神询问薄暮烟的意思。
薄暮烟微微低下头来，回避了陆长歌的眼神，没有给陆长歌以肯定回复。
婚礼……
对于薄暮烟而言，还真有些遥远。
她从未仔细地想过，自己的人生会有这样一幕——穿着洁白的婚纱，踏着婚礼进行曲，在一众自己根本不认识的人的目光之中，款款走上台去。
为什么要办一场表演给别人看的婚礼？
薄暮烟感到疑惑不解。
陆老太太看陆长歌和薄暮烟两人这副神情，立刻不满地皱了皱眉头：“怎么？是暮烟不肯办婚礼？”
陆长歌打圆场道：“是要办的，只是我们还在商量细节，时间地点和操办方式，需要好好计划。”
陆老太太皱眉：“时间还需要计划什么？你们都领了结婚证了，这件事就得赶紧办，否则两人同进同出的，名不正言不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陆家有什么问题呢。特别是暮烟，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这样对她的名声也不好。”
“我不介意。”薄暮烟淡淡地说。
这下陆老太太火了：“暮烟，你说实话，是不是你不想办婚礼？”
陆长歌刚想张口打圆场，薄暮烟就已经回答了：“是。”
陆老太太的眉心都要拧到一起去了：“你和我们家长歌领了证，有了法律上的认定，那就是长歌的妻子。可你现在不肯办婚礼昭告亲友，是图什么？”
这话在薄暮烟的耳朵里，听起来可就不那么舒服了：“您的意思是我图陆家的财产？我和陆长歌结婚的时候，他可只是个欠了别人两千多万的赘婿。别说资产了，还负债。”
陆老太太听了这话，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你……你你你你！”
“陆老太太，我和长歌在一起，是因为我喜欢他，这点，和陆家无关。我要不要和他办婚礼，这也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我不图陆家的财产，也不会干涉陆家的任何一桩生意。我有自己的事业，虽然比不上陆家，却足够好好生活。希望您不要干涉我的个人生活。”
薄暮烟冷淡而诚恳。
陆老太太被薄暮烟这副神情气得直拍桌子：“长歌！你怎么带回来这么个没教养的女人！她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
薄暮烟在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这老太太，道理讲不过便开始扯态度。
此前陆长歌就有和薄暮烟提过要办婚礼的事，薄暮烟就一直未给与回应。
当两人还未坦诚公开身份之时，心有芥蒂，自然不会想着要天长地久。
可当两人身份完全互相坦诚，彼此信任的时候，薄暮烟便料到，陆家作为京城四大家族之一的世家，要做他们的儿媳妇恐怕不那么容易。
薄暮烟早习惯了江湖游历的生活，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去哪里便去哪里。若是要做这高门大户的儿媳妇儿，恐怕有诸多不便。
或是不让抛头露面，或是要好好侍奉长辈，或是刚刚结婚就被催着要生育下一代……
薄暮烟早料到这些，对于这滚滚的俗世事务，薄暮烟心中是抗拒的。
她的父母一辈子都守着这些高门大户的条条框框，为了争得家产整日围困在宗族中做困兽之斗，亲人之间互相猜忌陷害，长幼之间只有互相考察猜测，而没有真正的亲情。
薄暮烟在云家便已厌恶此等情况，不想到了陆家，还要面对更甚的局面。
今天既然是第一次见面，索性把想说的话说明白，以免这陆老太太一厢情愿，再惹出诸多幺蛾子来。
陆长歌皱了皱眉，道：“奶奶，这件事，确实该我和暮烟商量。”
陆老太太不可置信：“什么叫有了孩子忘了娘！娶了这么个狐狸精回来，连长辈的话都可以不听了？”
“奶奶，我希望你不要这么难听的话来说暮烟。”陆长歌一脸严肃。
“你……！”
陆雪芳见两人吵起来，心中焦急，可又不知道如何相劝。
她知道，她这个儿子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人，从小到大，陆雪芳都没有干涉过陆长歌的决定，对陆长歌始终都保持着尊重。
眼下事关婚事，陆老太太想做一回主，奈何陆长歌独立自主哦惯了，娶了个媳妇儿也仍是一样的性子，使得局面有些失控。
陆雪芳既不想勉强了儿子，又不想伤母亲的心，一时间有些左右为难。
陆潇潇赶紧笑着出来打圆场：“奶奶，长歌哥哥好不容易回趟家，我们先好好吃饭嘛！长歌哥哥这半年过得也一定不容易，那可是战家啊，想要搞垮战家得费多少心思。这中间也少不得暮烟嫂子帮忙周旋，哥哥才能成功复仇。不如我们还是庆祝一下，哥哥能平安回来。至于婚事，恐怕也要等哥嫂在京城之中完全安定下来再说？”
薄暮烟不由得多看了陆潇潇一眼，心想这倒是个聪明伶俐，善良体贴的丫头。
陆泰林这时说起了风凉话：“哎呀，看不出来吗？陆长歌还没能完全搞定这位暮烟嫂嫂呢，人还不一定看得上我们战家。”
要说看不上，那不至于。但要说高看，那还真没有。
陆老太太沉默了片刻：“不行，这事我管定了！证都领了，婚必须马上结！”
“如果老太太的顾虑是领了证，那我们再去办个离婚手续就行了，不打紧，无需着急。”
薄暮烟此言一出，满堂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按薄暮烟的脑回路，她和陆长歌结婚，本就是一场你不情我不愿的家族联姻，走个过场形式罢了。
只不过恰巧在走这趟过场时，两人意外生情。
可生情归生情，到底是否到了要谈婚论嫁的地步，还处于观望之中。
这陆老太太非逼着薄暮烟赶紧生米煮成熟饭，直接进入结婚状态，薄暮烟没有这个心理准备。
既然当初的那张结婚证是为了走过场，那么现在办个离婚证也只是结束了那趟过场罢了。
薄暮烟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要为了这么一个走过场的书面凭证，惹得徒增烦恼。
既是因为这两本结婚证，弄得必须要马上办婚礼，那索性不要就好了。
陆潇潇第一个跳出来：“嫂子……别说气话。”
“我没说气话。”
陆婷婷：“那……那我的小红瓶还会给我吗？”
“会给你。”
陆婷婷听了这话，放心松了口气，一副你们接着随便吵的模样。
陆长歌当然能明白薄暮烟是什么脑回路，可到手的媳妇儿，没有跑的道理。
“好了，大家都别说了，这件事，今天到此为止。如果奶奶还是喜欢回家吃饭的话，这件事就容后再议。”
陆长歌说这话时，一脸严肃和凝重，双目直视着陆老太太。
陆长歌一直以来就是战家的经济支撑，毕竟这一辈的年轻人也就只有陆长歌出挑。
陆潇潇虽然聪明伶俐，可惜对商场的事情漠不关心，一门心思只想做好自己的服装设计。
故而在陆长歌离开京城，在云城避祸的这段日子，陆家的营收利润直线下降，甚至一度跌出了四大家族，逼得陆老爷重出江湖，抢回了几个订单，这才又恢复了元气。
因此，陆长歌在陆家说话，还是有点底气的。
陆老太太见这副样子，有些下不来台。
这时，陆老爷子才慢悠悠地说道：“好了好了，你奶奶也是好意，关心你现在的状况。你们年轻人，总有自己的想法，那就想好了再来汇报。今天，先吃饭！”
有了陆老爷子这句话，陆老太太也不好和陆老爷子拧着来，只得咂了咂嘴，夹了口菜闷头吃上。
陆潇潇赶紧岔开话题：“雪芳姑姑，你的身体怎么样了啊？现在还有不舒服吗？”
陆雪芳笑着摇头：“没有了，暮烟的医术很好，我现在已经什么事都没有了。”
陆潇潇笑道：“那就好，暮烟嫂子可真厉害。暮烟嫂子，你有空了也给我把把脉吧，看看身体。”
“没问题。”
对于这些小事，薄暮烟从来都觉得举手之劳。
这一顿饭一直吃到散席，气氛都是不尴不尬的，直至晚上九点多，陆长歌和薄暮烟总算离开了陆家大宅。
车上。
陆长歌小心翼翼地看了薄暮烟一眼，心中有些忐忑。
他自小跟着母亲长大，陆雪芳对他的教育向来都比较宽松，都能尊重陆长歌的建议。
陆家老爷子和老太太见这个外孙天赋异禀，聪慧过人，心性也较同龄人成熟许多，一直以来便也不怎么管陆长歌的事。
今天这顿饭，陆长歌本以为就是云淡风轻地吃个饭，大家见见面，聊聊天，唠唠家常。
怎想到外婆会突然提出婚礼的事情，还如此坚决固执，弄得场面无比尴尬。
眼下陆长歌是夹在两边中间，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说到底，陆老太太也挺疼爱陆长歌的，并不似云家那样的情况，亲情淡漠，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疏远，薄暮烟压根和云家人就不熟悉。这让陆长歌处理起家事起来，注定无法像薄暮烟这样潇洒肆意。
“你干嘛一直看我？”
“你……是不是在生气？”
“没有。”
薄暮烟确实不生气，方才那样，对薄暮烟而言不过是小场面，还不至于生气。
“我……我也没想到我外婆，会突然提这些……”陆长歌把着方向盘，一边看路，一边时不时看看薄暮烟。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问题。只是……我……确实没有马上办婚礼的打算。”
“我明白，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应该由我们商量决定。”
“嗯……”
面对陆长歌的通情达理，薄暮烟觉得有些心疼。
可这些事，薄暮烟却又不打算退让。
她确实越发喜欢陆长歌了，可这份喜欢，不足以让她放下自己原有的原则和处事态度。
薄暮烟不希望，陆家人觉得自己高攀了陆长歌，像是所有的庸俗女人那样，一门心思要嫁进富贵人家。
毕竟……
薄暮烟自己也足够有钱。
更何况，若是没有薄暮烟相助，陆长歌也斗不垮战家。
说句难听的，以薄暮烟的黑客技术，如果有心想要整垮陆家，也不是不行。
“小媳妇儿……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处理好陆家人这些事的。”
薄暮烟点头：“好，我相信你。”
今日在饭局上，当薄暮烟提出办离婚的时候，陆长歌的心都悬到嗓子眼了。
天知道要娶回这样一个媳妇儿多不容易，陆家人只看到了薄暮烟的美貌，和普普通通的家世，陆老太太这才敢以这样的姿态和薄暮烟讲话。
若陆家人知道薄暮烟是神医，同时还是x组织的幕后老大y，想必就不会觉得薄暮烟是高攀了。
可偏偏这些事，出于安全考虑，又不可以告诉他人。
当初薄暮烟连瞒陆长歌都瞒了那么长时间，更何况是陆家这么一大家子人了。
两人驱车回到雅苑公寓，又窝进了自己的小家。
薄暮烟把手表组装成了电话，照例查收琉璃发来的新消息。
【老大！快上我们做的那个系统！】
【就是监测四大家族的系统！】
【连家有特大新闻啊！】
连家？
主做化妆品倾国连城的连家？
要说薄暮烟，还这和连家有交集。
当年连家的小姐连翘还曾找到雅诗要提出收购，被薄暮烟断然拒绝，一度惹得雅诗在云城的其他股东为避祸纷纷撤资，雅诗出现财务危机。
若不是当时薄暮烟北上找到了战枭，战家愿意出资给雅诗，那对雅诗可就麻烦了。
也不知道这位嚣张跋扈，没有一点平等尊重精神的连翘，是不是又会掀出什么风浪来。
薄暮烟打开了电脑，立刻进入了监控系统，打开了连家的公司内网。
很快，薄暮烟就在海量文件中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公关部给连翘发了一份公关营销计划，但是，这份公关营销计划针对的并不是连氏旗下的倾国连城，而是雅诗。
薄暮烟微微蹙眉，点开了文件，发现这竟是一份针对雅诗的刷恶意差评的公关营销策略。
整个策划案分为线上和线下两大部分，线上主要侧重点在于网络舆论的影响，购买大量水军，刷雅诗产品的差评，主推雅诗价格越来越贵，作用越来越小，并推出十个典型案例，表明用完雅诗后有损皮肤。
线下则是用那十个有损皮肤的典型案例作为基准点，到各大门店去闹退货，与此同时买通新闻记者去拍摄退货现场照片。
不得不说……
还真没什么新意。
这些东西，雅诗统统都经历过。
只是连氏这一波，做得更花加钱，更全面，如果按这个计划实行，那过不了多久，雅诗便会负面、评价频出，很快陷入舆论风波，在四面楚歌中应接不暇。
可要知道，雅诗刚和欧菲斯公司签订完合同，第一批针对m国发售的产品还没有正式开售，如果这时候国内爆出这些不利于雅诗的舆论，那势必也会有影响到雅诗在m国的销量。
这对于雅诗想更上一层楼，打开国际市场，是极为不利的。
薄暮烟微微蹙眉，心想还好自己做了这么大的监控系统，琉璃也盯得够紧，这才发现了连氏的计划。
这倒是让人有些发愁，此前薄暮烟一直都奉行流言止于智者的原则，对于这些频频冒出的负面、新闻心如止水，如如不动，到关键时间节点在辟谣解释，形成翻转。
可那到底是在云城时候的事，如今雅诗要走向国际市场，一个国际品牌最重要的就是声誉，即便这些污蔑都是子虚乌有，可对整个品牌的形象无疑也是有影响的。
正当薄暮烟看着电脑屏幕发呆时，电话响了起来，是琉璃。
“喂。”
“喂！老大！我一看到消息显示已读我就立刻打给你！总算是让我抓到人了！老大，你打算怎么做？这个连家怎么这样，好端端地跑来陷害你！”
“之前连氏就想收购雅诗，被我拒绝。现在看雅诗势头越来越好，还打开了国际市场，估计是心里不平衡，也意识到了是强劲竞争对手吧。”
“老大！要不要我直接黑了他们的内网，给那个什么连翘发个警告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