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第 214 章(1 / 1)

北恒抬手,示意祂们先退下。祂们亦立刻躬身退走。

一瞬而已,玩家赛路突然就被转移到了祭坛前,与北恒相距一步之遥。

赛路吓得几乎窒息,瞳孔剧震。

而北恒只是在观察他,眼神淡漠,不带丝毫杀性。

脑髓皱眉,正想上前。

北恒忽地伸手放在赛路的肩膀,似乎有种安抚的意思,但赛路却如同遭遇了灾难,面色惨白,视死如归。

而这只是一秒,紧接着,赛路身上发生了与钟尘一模一样的变化,内里的东西撕破表皮,显露了出来。

与钟尘那个不一样,但也是同一体系的外神,黑皮白眸,散发不详气息。

“你、你怎么会……我为什么会被发现!”它似乎不是很能理解这个情况,正要拼命挣扎,但却被禁锢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此前那个它也说了一个令北恒有些在意的话题,不知道它们是不是共享一种想法。但是就在北恒这么想的时候,它就说了。

“可恨、可恨的造物主,我们迟早会夺走你的权能,毁灭你!”

这是什么新式的误会吗,北恒听完只觉得它聒噪,意义不明。

而他冷漠的眼神对它造成了严重的精神打击。

这时,脑髓近前,横阻于中间,说道:“母亲,让我来吧,我有些想研究的东西。”

它瞪大眼睛看向脑髓,非常错愕。

北恒不再管它,转身便离开了祭坛,在神像们的注视下走出了门外。

脑髓目送着,一直等了近一分钟才转过头,眼神露出绝对的威压。

“又一次,又一次。”祂边说话,边拆解了它的四肢,提着它的四肢,质问:“母亲跟你们、他们、跟任何一个东西都毫无关系,能不能别扯上关系,母亲怎么可能是你们这种东西的造物主?凭什么母亲要造出你们这种东西?”

“什、什么?”它再次错愕,有点听不懂脑髓在说什么。

脑髓眼神顿冷,道:“就算再怎么孤儿,也不能一厢情愿地认亲吧,还是说你们现世就爱讲这种理?再没有自我认知也要有个限度,母亲那样的存在,怎么可能造出你们这种东西,你们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是什么让你们感觉你们跟母亲有任何的相似度。”

“难道不是吗,祂就是我们的造物主,弃我们于不顾,以无尽苦难折磨我们,我们不该恨吗!我就是诸生对造物主的恨!”它反而怒了,虽然受到了严重的位格压制,但它不可能违背自己的本质,面对这种针对,它无论如何都要反对。

然而,脑髓的面色更黑了,暗金的双眸压着怒火。

“可笑,就你这种连基本事实都看不清的东西,还敢大行世间,自称神灵。”祂突然伸手抓住了它的脖颈。

“你要做什么?!”它面露惊慌,不停传输进来的信息几乎要把它拆解了。

“没做什么,只是帮你好好溯源罢了,”脑髓冷眼看着它,低头道:“其实你们这么做,对我更有利,在某种意义上,我恨不得你们多表现一下,好让母亲对你们彻底失望,不过谁让你们无知到这个地步,实在太蠢了。”

它咬牙切齿,好像受到了巨大的羞辱,但随着信息涌进它的灵魂,或者说随着它灵魂之中最原始的部分记忆复苏,它的面色逐渐变了,从无法置信,到震惊失色,再到完全呆滞,好像遭受了洗脑。

“怎么,我什么也都没做吧,只是让你看到你的真正来源而已,你怎么了呢。”

脑髓松开它的脖颈。它于是就摔倒在地板,面部重重击地。

“这、这不、不可能。”它浑身破碎,双目逐渐失神,但仍是无法置信。

“信或者不信,事实就是事实,你们也别光做梦了,该是终结的时候了。”脑髓面无表情,目睹着它在无法置信与挣扎中消灭。

它消失之后,玩家赛路从中出现。

脑髓扫了赛路一眼,正要杀了他,却见他艰难地抬起视线,双眼不停流泪,彷徨而感伤。

“你也看到了吗。”脑髓问。

“……”赛路没有声音回答,但是细微的动作暴露了想法。

“算了,就这样吧,不管怎么样,也是快结束的时候了。”

脑髓神色略显沉重,随后就解决了赛路,将整座庙内的尸体都处理干净。

祭祀大厅的神像静静看着祂,表情出奇一致。

“辛苦你们了,”脑髓回头看了祂们一眼,“你们只要将确实发生的事情告诉母亲就好了。”

没有比事实更有力量的说明了。

祂们没有回应,但沉默本身就是一种认同。

·

另一方。

北恒离开那座庙宇,一路上有些思考,关于自己,关于主神。

大概那句“造物主”对他有一些影响,他好像未曾设想过这个角度。

主神情况复杂,拥有多层次的神性,似乎还时刻流动变化,无法预测。人们最常认知的是祂走近世间的一面,因此认为祂慈爱悲悯。事实上,祂也唯有那一面会被认知到,越追查,越觉得祂正体可疑,充满神秘,不可追溯,越是深入,越会遭遇诡异,步入疯狂。

或者,不如说,“主神”这个称谓只是真正的祂外露的冰山一角,祂不只是主神,还是其他更不可描述的东西。

“主神”是祂“梦”里的姿态,也是众生对祂的梦,真正的祂极有可能既不慈爱也不悲悯,对众生来说,绝对是毫无可亲之处的幽暗之物,甚至还可能是最可怖的威胁,规模浩瀚,一个念想而已,就能招来毁灭。

这样的祂,很难想象会有造物的念头,虽然是有这个权能。

“梦……”北恒忽然注意到了这个词。

理论上,梦总是会醒的,何况是总体上不那么愉快的梦,不是吗。

这样看来,无论是祂关于众生的梦,还是众生关于祂的梦,都迟早会破灭吧。

北恒低着眸,像在观察路边的花草,表情冷淡,眼神愈显漠然,好像有一种东西在消失,同时又有另一种东西在回归。

一夜的雾褪去,但花草们还蒙着一层白色,它们很坚强,在这鲜有阳光的世界里仍然生存着。

这里的庙宇很久没有外人来了,因而荒芜,地砖上都长满苔藓,花草树木皆野蛮生长。

昨天发生的世界级异变,果不其然引起了npc的注意,他们一部分人畏惧诡异,不敢出门,另一部分人则认为是神灵显世,世界有救了,不,可能比起世界,关于个人的愿望更多。他们觉得自己有救了。

今天一早,多个国家的国家机器都允许了短暂1个小时左右的出行时间。于是,大量npc冲出街头,跑去参观神像了。

就连这里,北恒也可以远远看到冲到这里来的npc,他们或开车或直接跑来,引擎声和叫喊声远远就传来了。

附近的居民npc则在试探,因为这里毕竟是有主的庙宇,擅闯私宅是违反法律的,但法规不一定能约束他们。

北恒走远了一段距离后,他们就陆续进去了庙群,法不责众,他们大概是这么想的。

脑髓还在里面处理一些事情,他们闯进去或许会很危险。

北恒注视着那片景象,沉默了很久,联想到一些事情。直到至近处出现噪音,才转过眸,然后看见面前站着一个约七八岁左右的女孩。

“哥哥,买花吗。”

她略带颤音,缩着身子,非常怯弱,准备地说,她是在恐惧北恒。

北恒有点不解。

自己有这么可怕吗,应该不至于是一张修罗恶鬼的脸,让这么一个npc的小孩都怕成这样。白色空间的玩家也是无论看见自己何种的形态都惊恐万分。也许他们只是恐惧自己,无关具体形态。

不过,北恒发现自己越来越分辨不了人类对外貌形态的认知,也越来越看不清他们的具体轮廓了。

实在烦恼,总需要集中注意力,才能看到你们,北恒心想。

“哥哥?”她见北恒沉默,更畏缩了,抓住手里的花都不敢再伸前,浑身都在发颤。

都这么害怕了,还要过来,是即使是这样的自己,都可能比那些人类好说话吗。北恒看了一圈周围,认为他们行色匆匆,确实不好搭话,对比下来,自己好像是少数几个没有动静的人形。

北恒的视线重新落到女孩身上。

“没事。”他接过她的花,神色柔和了几分。

这花仿佛是一种预兆。

三色堇的花,或许在所有花卉中没有什么特色,是最常见的那种野花,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却有点在意这样的花。

第一次知道它,或许是在幽魂海看虚界的某一天吧,记不清了,北恒想了想,发现自己至少记得它的花语。

女孩呆了呆,看着北恒发愣,然后回过神来,紧张道:“谢、谢谢哥哥。”

她太紧张了,因为对方虽然站在那里,却显得格外遥远,好像随时都可能破灭,只是一时的幻像,她害怕的是那破灭,但是这种感觉说起来非常微妙,前所未有,她自己都难以理解。

“今天还是快点回家吧。”北恒忽然说话,视线径直看着她。

女孩愣了愣,欲言又止,表情非常紧张,但最后还是听话跑回家了。

北恒看着她的背影,手里的三色堇散去,当此时,时间7:11,已经快到了混乱的节点。

“年轻人,你不去参拜吗。”一个坐在地面,背靠墙壁的流浪者看完刚刚那一幕,忍不住跟北恒搭话了。

见北恒不回复,他还接着道:“他们好多人都去了,你怎么不去?”

北恒转头看了他一眼,说:“没有必要。”

流浪者惊了,正要说话,然后就听见远方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

“这……”他转头看向庙群,表情都呆滞了。

“还只是开始,”北恒提醒道:“不过也快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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