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刘讽微怔,旋即笑嘻嘻地道:“这位学生,你果真那么想看,何不从门缝钻进去?”
那青矜也是一怔,旋即咧嘴笑道:“我倒是想啊!可先生没教过我锁骨术,如何是好?
对了,你可知这茶坊是何人所开?”
“咦?
你竟然不知道!”
那刘讽似乎找到自信心,背着手,鼻孔都朝天了,“别说在下不帮你,此茶坊东家姓唐名云,是从新丰来的乡下人,也不知从哪里得了一笔意外之财,竟在长安开起了这么大一家茶坊,这也算得上是一件奇事了!”
“唐云?
新丰?
莫不是新丰奇才唐公子么?”
那青年学士不禁瞪大了眼睛,显得很意外。
“是啊!怎么?
你认得他?”
刘讽似笑非笑地问道。
“小生是认得他,只是唐公子不认得我呀!”
那青年学子嘿嘿笑道。
“哦?”
刘讽负手而立,装模作样地道,“你若想认识他,也并非难事,我与他虽非友人,却也是相识一场。
若朋友想结识唐大才子,在下可代为引荐!”
刘讽展露出了自己的过人之处,那便是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甭管嘴上如何胡说八道,却是耳不红心不跳,其内力之深厚比之唐公子丝毫都不为逊色。
还相识一场,明明就是被痛打了一场。
起初从萧炎那里得知唐云的声名时,这刘讽的确很吃惊,他哪里会想到穿得像个穷乡下人的唐云,竟然大有来头。
丝毫不穷不说,竟然还是个大才子。
这也属正常,似刘讽这等不学无术之人,对那些书法文章之道,那是毫无兴趣。
既然他不漠不关心,那没听说过唐云的才名,也在情理之中。
即便是今日在西市腔知道了唐大才子的身份,他脸上的那份惊愕转瞬之后就消失了。
大才子又如何?
惹到了我刘讽,管你是什么才子什么神厨,不出那口恶气,我刘讽何以在西市立足?
可见这刘讽还是个小肚鸡肠、睚眦必报之人,他当然是不会也不能替别人引荐的,他之所以这么讲,无非是看对方像个书呆子,这些书呆子对那些什么名士一向是趋之若鹜的。
刘讽想着自己或许还能顺道抓点好处,好歹也得让那书呆子请自己好好吃一顿,等酒足饭饱,他随便找个借口就溜之大吉了。
但是,刘讽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出乎他预料的是,听见他要向唐大才子代为引荐时,那学生竟然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不敢劳烦老兄!唐公子乃是名士,岂会接待我这等无名之辈!呵呵,那个,老兄,小生有点急事,先行告退,留步留步——”话音未落,那学生就带着一脸讪笑,转身走出老远了。
“你当我傻啊!还代为引荐?
小生岂会自投罗网?
若是教唐大才子发现我在街上盗用他的大名卖字画,他不宰了我才怪!”
那书生兀自摇头笑起来,尽管他并不知道唐大才子就是那日买下他那副烂摊子的少年公子,他仍是十分清楚,此人还是不见为妙!不错,这位身穿青矜服地年轻学子,不是别人,正是唐云上回在街上碰到的那个卖他的盗版字画的穷酸书生。
那刘讽立在原地,愣了半响,尔后也兀自摇头笑笑,嘀咕道:“咋了这是?
莫非如今的聪明人多了,傻子不够用了么?”
不知不觉,唐云来到京师已然过去了半月,在经历前期的准备,以及后期他和手下那几个下人的磨合过,七碗茶内的一切似乎都井然有序。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这家新开的茶坊生意竟然好得不得了。
细细想来,其实也并不难理解,街上那些好事者在茶余饭后,帮唐云分析了七碗茶生意爆火的根由所在。
其一,与天香三美的捧场,大有关系。
开业那日,天香三美意外到场,引得西市以及西市周边十余坊的年轻男子蜂拥而至,将七碗茶围了水泄不通,不为别的,只为能一睹天香三美的芳容。
可让他们大失所望的是,七碗茶竟然紧闭大门,在开业头一日,将所有的客人都拦在了外头。
虽然引发群情激奋,然而反倒刺激了那些男人们的强烈好奇心,他们禁不住会想这七碗茶的东家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何能请得动天香三美?
即便他舍得砸钱,天香三美也未必给面子啊!要知道当初西市腔开业,为了请到天香三美到场助兴,王掌柜可是下了血本了,还请了一位重要人物在其中当说客,如此才在开业那日,堪堪将天香三美悉数请到。
王掌柜何许人也?
那是长安最大的酒商,通过祖孙三代的努力,才积攒起如今偌大的家业。
绝非寻常小商小贩可比。
这七碗茶的东家是什么来头,竟然也请得动天香三美?
当然很快他们就得知了唐云的真实身份,当他们得知七碗茶的东家就是那个新丰奇才,也是唐氏烧酒的创制者——他们虽然也很意外,很惊讶,可长安和新丰相距虽不远,却也是有相当一段路程的。
为什么唐才子一入京师,就能请得到天香三美呢?
既往也从没听说过唐大才子喜欢冶游啊,没听说过他有逛妓院的嗜好?
既然他不逛妓院,又如何认识天香三美的?
不认识又如何请得到她们呢?
在七碗茶开业的头几日,西市街头坊间到处在议论唐才子的事情,有人说他身份不同寻常,又不为人知的大背景。
有人说唐才子和张窈窕神交已久,长安和新丰虽相聚六十里地,但他们之间鸿雁传书从未间断。
还有人说花魁倾慕唐才子的才学,春心荡漾,准备用私人积蓄为自己赎身,欲脱籍转投唐才子怀抱,从此从良安心做她的唐夫人。
诸如此类,说者绘声绘色,听者如痴如醉,不出三日,唐才子和花魁之间的韵事就在京师传得沸沸扬扬了。
但无论是说者还是听者,话里话外都并无指责之意,他们向来就对才子佳人之事津津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