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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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晚月想着在回家之前绣出来,于是熬了三个晚上,今天终于绣完了。

睡之前又喝了一大碗羊奶,夜里被憋醒,她躺在床上天人交战半天,还是受不住,起身披上衣裳,去卫生间。

这处院落里只住了她和徐素芳两个人,徐素芳在耳房住,她睡在西屋,东面的屋子一如既往的黑着。

今晚的月色十分好,解决了负担后,谢晚月被这样的月色诱惑,睡意全消,走到窗前,将自己沐浴在这美丽的银白色光芒中,她名为晚月,听梁曼说,是因为她出生之时,正值十五满月时分,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谢禛觉得特别美,就为她取了这个名字,意喻她以后会像夜里的月亮那样,美丽,婉约,又光芒万丈。

晒了一会儿月亮,突然想起前几天在书房里看到的一本山精野怪类的书,里面有个故事是讲一只幻化为人的小狐狸,下山历练时爱上一个世家公子哥儿,小狐狸貌美,公子哥儿俊秀,一妖一人缱绻数年,被世人所不容,世家公子却排除万难,娶了小狐狸为妻,夫妻两个恩爱非凡。

后世家公子百年死去,发现自己竟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历劫,原本历劫这世所娶之妻为丞相之女,却不想半途被小狐狸劫了色。

这回,人妖恋转而变成了仙妖恋,又为神界所不耻,神界判官判他重新历劫,再一世的他,若是再和小狐狸有瓜葛,则会永生永世坠入魔道。

世家公子爱小狐狸至深,不愿再历劫,只愿和小狐狸生生世世相守相依,于是在天界和判官蹉跎了一段时日,然而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小狐狸得知世家公子原是神仙身份,不由得暗自菲薄,后被同伴点醒,回到深山中修练,夜夜汲取月亮精华,终修成了一个小仙女。

而这时的世家公子,因心里时时刻刻惦念着她,只盼能脱离天界桎梏,得了自由身去找小狐狸卿卿我我,天界见他如此执迷不悟,便将他坠入魔道。

预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谢晚月只看到这里,便被叫到老太太那里说话,后来便忘记了这个故事,此时想起来,很想知道故事的结局最终怎样了。

念及此,她转身往书房去。

书房被月光照得透亮,不需开灯便能看清,她记得那本书是放在了中间书架上,按着记忆从头顶的那排找起。

找了半天,没找到,于是踮起脚来,再往上看一层。

终于看到了,她伸手抽出那本书,转身,见到面前站了个人。

尖叫从心底涌起,马上便要脱口而出了,那人扑过来将她压到书架上,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托住她的头,滚烫的唇擦着她的耳边:“不许叫。”

谢晚月虽惊魂未定,但仍在他的掌心中点了点头。

万玉山松开她,双手撑在书架上,低头看她,她穿着浅色的睡裙,露了一双瓷白的肩头,乌黑的长发如缎,将那瓷白半掩着,他开口问道:“晚上不睡觉,跑这里来干什么?”

谢晚月的后背紧贴着书架,恨不得把自己嵌进去,万玉山喝了酒,喷薄而出的酒气熏得她红了脸,手心儿都出了汗,她不敢看他,低声回道:“突然醒了,睡不着,想起前几天看了个故事,没看完,就过来了,想看看结局。”

万玉山“嗯”了一声,继续看那黑缎中的瓷白,鼻端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儿,是她身上发出来的,干净,清冽。

谢晚月等了一会儿,见他不动,她也不敢动,没话找话道:“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

“唔,我记得这是我的院子。”万玉山轻笑。

谢晚月听见他的笑中隐含嘲弄,不由得心生恼怒,蓦地站直了身子,气势汹汹地撞在他胸前。

恰在此时,万玉山收回撑在她头顶的手,被她这么一撞,竟是未站稳,醉酒后的平衡掌控得不太灵活,腿弯一软,人便往后倒去。

谢晚月没想到他会摔倒,忙伸手拉他,结果没拉住,反而被他给带着往下扑。

万玉山虽然喝得多了些,但身手还算敏捷,踉跄两步跌坐在正对书架的椅子上,才一坐定,眼前便闪过一道影子,紧接着,他的重要部位被砸中,一股钻心剧痛袭遍全身。

谢晚月觉得自己这一摔绝对会毁容,哪知脑袋却撞入一片柔软里,随后膝盖着地,疼得她眼泪直涌。

万玉山咬牙切齿:“你他妈赶紧起来!”

谢晚月跪在那里,抬头,入眼是万玉山愤怒的有些扭曲的脸,再一低头,看到自己正对着的地方,顿时感到血气上涌,几乎破皮而出,她顾不得膝盖疼,慌乱站起,再看万玉山,他表情阴沉,嘴唇紧紧抿着,额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她轻声问道:“你要不要紧?”

“出去!”

“要不要叫人来?”

“我让你出去,没听见?”万玉山冷冷地看着她。

谢晚月被他的眼神吓得后退一步,想着再待下去也无益,转身出了书房,飞奔回房间,关门,再窜到床上,拥被包裹住自己,喘了几喘,发觉后背凉飕飕的,反手抹了一把,全是汗。

那本书掉在了地上,没拿到,故事的结局,大约是已坠魔道的世家公子和修成仙女的小狐狸永生永世都背道而驰吧。

万玉山在椅子上坐了好久,才缓缓站起来,那疼痛依然如旧,他漠然地解开腰带,探手进去摸了摸。

还好好的。

她捡了条命。

他撑着书桌又站了一会儿,慢步出去,往西屋的方向扫了一眼,西屋的门缝儿泄出几丝光亮,他忍着疼,回了自己的房间。

谢晚月听见东屋的门响,一颗心又提了起来,他这是回来住了么?

自从她来,他就搬到了隔壁院子里住,除了和她谈条件的那天早上两人共处了一会儿,再也未曾独处过,大多时候都是匆匆照面。

他的世界和她的世界相距甚远,无论从前,还是以后,他们二人之间都横亘着一条鸿沟,他不会跨过来,她也跨不过去。

第二天,谢晚月早早起来。

徐素芳笑眯眯地替她挑衣裳:“玉山夜里回来了,现在还没起。”

谢晚月自然是知道的,但面上却不能露出来,她伤了他的事,他既然不愿声张,那么她也不能多事,她笑着说道:“穿那件灰色的裙子吧。”

徐素芳却道:“红色的这条好,今天元宵节,这个颜色热闹。”

“太艳了。”

“你这年纪正青春,穿艳色才好看,再说你皮肤白,红色更衬。”

谢晚月不肯听,坚持要灰色,徐素芳叹气,这孩子偏爱黑白灰,箱子里的红呀粉呀都不要,哪有十九岁的女孩子穿这么素淡的。

“等玉山醒了一起吃早饭吧?”

“不用,我要去老太太那儿,手绢儿绣好了。”

徐素芳心里着急,谢晚月来了这么些天,万玉山一直宿在外头,昨晚好不容易宿回来了,这孩子却不知抓住机会,偏偏要躲出去,她往东屋瞅了又瞅,恨不能把万玉山从床上挖起来。

谢晚月收拾妥当,坐在餐桌前吃早饭,徐素芳的举动被她看在眼里,但也只能当做看不见,像徐素芳这般年纪的人,均是希望小一辈的人能觅得珠玉良缘,并且恩恩爱爱到白头,然而她怕是要令她失望了。

过了今天,谢晚月便要回家了,万老太太舍不得,秋曼劝慰她道:“今年年底便能嫁过来了嚒,而且晚月说,大学要在杭州读,九月份学校开学,周末放了假,可以住过来陪您说说话。”

万老太太勉强打起精神,说:“玉山在外头的那些,得尽快斩断,晚月虽然懂事,但骨子里有倔性儿,不能让他们成为怨偶。”

秋曼说道:“自从那位白小姐之后,玉山倒未曾对哪个用过情,外头传的,小报写的,都是乱编的,将逢场作戏的拉扯,编成花边新闻到处传,我们都知道玉山的秉性,他不是那种喜好女色的人。”

万老太太叹了口气,道:“玉山这个性子,也是被他祖父给逼迫出来的,从小就过得和旁人家的孩子不一样,怪可怜的。”

“玉山现在能挑起万家这么大的担子,也是老太爷教导有方,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两人正说着,谢晚月便来了,万老太太心中欢喜,与她一道在贵妃榻上坐下,欣赏她绣的手绢儿,才学了那么短的时间,就绣得这么好,可见她做事肯下功夫,且十分用心。

万老太太看着她,越看越是喜欢。

谢晚月自然能感受到来自万老太太的情感,她拿出手机来打开一个聊天软件,说:“奶奶,我教你用视频通话,等我回去了,你要是想我,就跟我视频,能看到我,也能听见我讲话,非常方便。”

万老太太笑道:“老是见着他们用这个,我还道我用不上,这回也赶时髦用一用。”

谢晚月在通讯录中翻找可以视频的人,翻找半天,觉得哪个都不合适。

万老太太突然道:“给玉山拨过去,我看看他在干什么?”

谢晚月照着老太太报出的号码一一按键,然后点击视频通话,铃声响完,那边没接,她说:“咱们换个人试试。”

万老太太不许,执意要再给万玉山拨过去,谢晚月只得二次拨打,铃声快响完时,万玉山终于接了,画面里一片糊,仔细一瞧,是他将手机放在了耳朵上,当做普通电话来接听了。

“喂?”万玉山还没睡醒,被吵得心烦。

“玉山呐,我怎么瞧不见你?”

万玉山听出是老太太的声音,忍住了即将爆发的脾气,将手机举起来,看见万老太太在手机那端抻着脖子张望,他坐起来,揉了揉头发,问:“看到了吗?”

“嗯,看到了,你一会儿给我买个能视频的手机,我要用。”

“之前给你买,不是不要么?”

“现在要了。”

“好。”万玉山应她,再想说话,视频画面忽地没了,那边给挂断了,他看了看那串号码,这是谁?

再一看时间,已是九点多,竟然睡到这会儿,真是从未有过的先例,他掀开被子准备下床,那处传来一阵疼痛,他皱眉,这个伤折磨了他大半夜。

忍着疼穿好衣裳,出了屋门,见徐素芳在外头忙着,他在门口站定,跟她要水喝。

徐素芳见他面色不愉,心道这又是谁在他睡觉的时候吵他了,这位爷从小就有起床气,每每睡觉被打扰,一张原本白净的脸便沉得像湖底的水,头发抓得乱糟糟的,根根向别人发出强烈的“我很不高兴”的讯号,她倒了杯水给他,问道:“要吃早饭吗?”

“嗯。”万玉山喝光了水,抹了抹嘴巴,待徐素芳出去,他才慢步到餐桌前坐下。

桌子一角放着两本书,一本摊开着,满满的英文,应该是谢晚月所看的,昨天夜里她就是去书房,也不知寻得是什么破书,差点毁了他的子孙根。

徐素芳进来时,不见万玉山的身影,喊了几声,听见他在书房答应,于是端了早餐进书房。

万玉山捡起地上的书,前后翻看,净是讲些精精怪怪,神神鬼鬼的东西,都是小孩子爱看的玩意儿,他举着手里的书对徐素芳道:“回头和秦先生说一声,将书房里这类不相干的书都给我清理了,只留我需要的。”

“这些书都要换吗?我瞧着晚月经常来看,一看就是小半天,应该有不少她喜欢的。”

“小孩子的东西,占我的地方,清了。”万玉山将书往桌上一丢。

“我现在去和老秦说。”徐素芳把早饭搁在书桌上,转身出去。

万玉山这才坐下来享用早餐,身下的疼时时刻刻缠绕心间,恼火又无处发泄,饭吃了一半就扔了筷子出门了。

下午,一部新的手机送了过来,谢晚月拆了封,安装好sim卡,开机,将自己的号码存进去,教老太太如何视频通话,老太太玩得高兴,给万璟芷拨过去,对方拒接,她撇着嘴骂道:“过年不回家,还不接我电话,等她回来直接打出去。”

谢晚月又教她拍照,录小视频,万玉山过来时,就瞧见谢晚月和老太太正头对头看视频,他倚在门口等了半天,两人都没发觉他来,看得津津有味的。

万玉山咳嗽两声,她们抬起头瞧了他一眼,随即又低头继续看视频,看到欢快处,两人不约而同“咯咯”直笑。

秋曼端着水果从他身旁走过,说:“今天晚上赏花灯,可以多拍几张照片。”

“要拍。”老太太笑呵呵地道,见万玉山还在门口站着,问他:“你今天没去公司吗?”

“我请假了。”

“哦。”老太太应得漫不经心,被谢晚月新打开的一个视频逗得直乐,“瞧这孩子,才多大点儿,就这么有才,长大了还了得。”

万玉山凑过去在老太太身旁坐下,居高临下地透过两人头顶的缝隙往里瞅:“看什么呢,我也看看。”

老太太扭过身子,挡住他:“你忙你的去。”

万玉山被无情地拒绝,默默地坐在一旁。

谢晚月偷偷看了他两眼,见他靠在那里,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俊美的脸庞没有表情,像极了漫画里惯有的冷漠帅气男主角。

她尚未收回目光,他却突然抬头看她,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几秒,她蓦地红了脸,低头不敢再抬眼。

万玉山淡淡地盯着她,方才瞥到的那一眼,她那如小鹿般的眼神让他更加恼火,闯了祸跑到这儿来避难不说,还敢偷看他。

谢晚月往老太太身边靠了靠,帮她给别人挨个视频,不知不觉就到了晚饭时间,三人一起用了饭,吃了汤圆,便出去看花灯花灯了。

花灯做得非常漂亮,因为万老太太喜欢上了拍照,于是大家哄哄闹闹地拍了不少照片,也录了很多视频,有人还开了直播。

璀璨的烟花照亮了半边天,新年就这么过完了。

谢晚月夜里做了个梦,梦见世家公子毁天灭地,寻找他的新娘,而那只小狐狸,如同不曾存在过一般,了无踪迹。

乌丹早就给大家做好了安排,白慕霜照例不参加,收拾了个小包走了,乌丹在阳台上看到白慕霜上了一台豪车,车子悄无声息地驶离视线。

“她是富二代吧?”乌丹转进寝室,问正在穿衣打扮的二人。

“可能吧。”韩璐将镜子别在床栏上,她个子高,叉开腿站在铺位前,正好能照全她的脸,她将长发束了个马尾,“你定的地方离学校有多远呀?”

“走路分分钟就到。”乌丹咬了口棒冰,“我觉得你剪短发会更好看。”

“我也这么认为。”韩璐左右照了照,“今天就剪了去。”

谢晚月换好衣裳,说:“我也想剪短发。”

“剪,咱们一起改头换面。”乌丹咽下嘴里的棒冰,急急赞同。

三人携手出去,吃喝玩乐大半天,又找了个理发店剪头发,临到傍晚才回来,乌丹提议去操场看夕阳。

结果才一进大门便飞来横祸,迎面砸下一个球,眼瞅着要砸到韩璐脸上,谢晚月伸手一挡,球受到阻力弹回,谢晚月却觉得手臂又痛又麻,疼得她眼泪夺眶而出。

“喂,哪个王八蛋踢球准头这么差,要杀人啊!”乌丹掐腰大骂。

韩璐搂着谢晚月,急声问她:“要不要紧?”

谢晚月低头抱着手臂不敢动,他妈的,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脚力这么大!

一众男生跑过来,向谢晚月道歉:“美女对不起啊,球踢歪了。”

“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啊!”乌丹不忿。

“那请美女们吃顿饭,当赔罪了。”

谢晚月缓过了劲儿,面上依然无血色,抬头道:“不用了。”

“哎,这不是咱们班美女们吗,头发剪这么短,一时没看出来,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真是对不住啊对不住,咱去趟医院吧,这球劲儿大,别伤着了。”一男生跳过来,眉眼含笑。

他们这届学生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然而仅有的几个女生却颜值非常高,尤其是女生528寝室的四个人,真是个顶个的漂亮。

“谁和你是一家人,话不要乱讲。”乌丹横在谢晚月和韩璐身前。

“走吧。”韩璐挽着谢晚月,揪乌丹的衣角。

“哎,美女美女,还是去医院吧,我们送你们去。”

“都说不用了,烦不烦呀。”

这边闹哄哄的一团,一个穿着篮球衣的人抱着球经过,朗声问道:“小桓,你们干嘛呢?”

小桓扭头,看清来人,说道:“闵师兄啊,我们踢球砸坏了咱们系的美女,求着送她们去看医生呢。”

“我再说一遍,让开!”乌丹怒道。

“还不让开!”闵子轩淡淡地盯着男生们。

大家本就是觉着有意思,起哄闹着玩儿,这会儿杠上了,面上均十分尴尬,但碍于闵子轩的威严,纷纷让开路,放三个女生走了。

小桓摸了摸头,说:“完了,形象全没了,这以后追到手就难了。”

闵子轩没理他,抱着篮球去球场,伤着的那个是谢晚月,他一眼就认出来了,长发时美得不可方物,短发更是别有味道的美。

小桓觉得无趣,捡了球,和大家接着踢球。闵子轩是高他们两届的师兄,是学生会主席,据说家里有权有势,所以在学校里一呼百应,惹不起躲得起,不至于为这么点儿事得罪他。

韩璐带着二人去了校医院,谢晚月一条手臂肿得老粗,嫩白中混了一截红紫,甚至有处地方是乌青色,看得人心里发紧。

校医给她处理了伤处,说:“软组织挫伤,没骨折,这个消炎阵痛的药拿着,每天涂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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