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勳站在我身后,看样子已经站了很久,久得愤怒都风化了!
这!明显就是报复!
我转回脸在看向韩濯晨的时候,他的笑意更浓。
这世界怎么会有这种人……别人刺他一刀,他一定要还上两刀!
孟勳让他看见一个短暂的浅吻,或者根本就没看清。
而他,非要还上一场情欲高涨的色情拥吻……
他一定要让孟勳知道:韩芊芜这个傻女人早已被他弃如敝履,却还在死心塌地爱着他,为他迷乱!
我活了这么多年都是傻的,做的唯一一件聪明事就是在这个时候,跟着韩濯晨身后视若无睹地从孟勳的身边走过去。
孟勳僵在原地一动不动,我估计,拒绝过他很多次,这一次算是最彻底的。
坐在车上,我没说一句话。
除了生气,更多的是从幸福的顶峰被无情推下来的失望,跌得遍体鳞伤。
“你不该回来。”他低头,淡淡地说:“想跟我离婚,可以委托律师跟我谈。”
“我的确不该回来。”
如果不回来,我还能骗自己说他是爱我的。
他没再说话,手伸进外衣口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带着污渍的半透明的塑料盒子,没有任何标签,隐约可见里面淡红色的膏状东西。
我正好奇,他侧身坐远一点,俯身托着我的脚放在座位上,小心翼翼帮我脱去鞋袜,卷起牛仔裤……
我用力咬着嘴唇,眼眶有点sh润。
“怎么了?”他问:“很疼?”
我别过脸不敢看他,可是脚上清晰地传来他手心里的温度,原本疼痛的脚踝被他轻柔地揉到热了,烫了,麻木了……
眼泪终于从刺痛的眼眶中悄然落下。
他抬起手臂用袖子帮我擦擦眼泪。“一会办完离婚手续,我带你去一个老中医那里看看,他最擅长治这些跌打损伤。”
“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有些话我一定要问,就算问完后会更加失望。“为什么要安排lucia在我身边,为什么我们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这么……”
他头都没抬,冷冷地回我一句:“不要明知故问!”
惊诧之余,我忽然想起凌晨时的电话,昨夜站在酒店外等待的他,扣错了的纽扣。
还有展灏酒店外那唯美的电梯……
那是他在用一种特别的方式告诉我:尽管我们有过悲伤的回忆,思念还在继续。他依旧在想着我,等着我,等我踏上那为我一个人准备的电梯,回到他身边……
他不是一个喜欢口口声声用“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挽留女人的男人,但他做的一切都在清楚地表达着这三个字。
我回来了,不但在电梯前停住脚步,还在跟他一度缠绵后提出离婚,更残忍的是,让他看见我和别的男人在电梯里公然接吻……
电梯外,他握着我的手那一紧一松就是在告诉我,他爱我,所以他愿意尊重我的选择。
我差一点就抱住他,告诉他:只要你还爱我,我们再开始一次!
也许这一次会有个好结局,至少不会比前两次更难熬!
脚上的刺痛唤回我濒临坍塌的心防。
我想起刚出国的时候,好多次夜深人静时都克制不住对他的想念,甚至决定脚伤一旦治好,我就回国找他。
脚伤治好那天,我的主治医生跟我说过:你的脚能正常走路,不代表伤已经痊愈……任何一点微弱的刺激都会让它复发,带来不堪设想的后果!
所以你时刻都要记得:你的脚有着无法治愈的骨伤!
两年来,我从未忘记:我对他的仇恨是没法治愈的,仇恨的火星随时都会在我与他的纠缠摩擦中复燃。
我们二次错过幸福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就算我现在能义无反顾回到他身边,我也不能保证十年后,二十年后,我不会因为某种特殊的刺激再在他心口举起枪。
我更不能保证,他不会因为我的无心之失,怀疑我在他身边的目的。
我的仇恨和他的多疑,注定了我们的爱情充满矛盾和猜忌,试多少次都是个悲剧收场。
凝滞的气氛中,司机似乎有意打开音乐,替我们舒缓一下情绪。
cd因为长时间的磨损音质模糊,不时还会发出尖锐的划碟声……
我偷偷揉揉心口,每一声刺耳的划碟声都像在划着我的心,尖锐地割开愈合的伤疤。
当初录这张cd给他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留下了一把尖锐的刀,每天在他将要愈合的伤口上划上几遍。
我听一会儿就受不了,也不知他听过多少遍。
我看着他,心绪又一次被他蛊惑。
假如骨伤都能治好,仇恨是不是也可以化解的……
看似很远的地方,转眼间就到了。
车停在当初结婚曾走进的大门前,我见他开门下车,任性向后蹭蹭:“我脚疼,我……”
他没懂我的意思,伸手把我抱出车厢。
靠在他安全的怀里,我紧紧搂住他的手臂,我很想说:“我不想离婚了。”
可是昨天晚上提出离婚的是我,现在哪有脸说不想离婚。
真是的,昨天他要对我这么温柔,我至于赌气说离婚嘛!
走进离婚处,工作人员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妇女。她看见韩濯晨抱着我进去,有点茫然,特意强调一句:“这里是办离婚手续的。”
“知道。”他说完,轻轻将我放在桌前面的椅子上,扯扯风衣袖子上的褶皱,坐下。
“感情破裂吗?”工作人员问得很公式化,估计每一对都是这么问的。
我们看看彼此,沉默。
这种状况算不算感情破裂?
“性格不合吗?”
我坚定地摇头,虽然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性格好像挺合适的。
工作人员又问:“你们为什么离婚?”
他看向我……房间里安静地能听见呼吸声。
工作人员看看表,有点没耐心了。“我们马上要下班了,你们的离婚协议书带了吗?”
我看向韩濯晨,他尴尬地清清喉咙,问:“离婚协议书?”
我能理解,谁让我们是第一次离婚呢。
“就是关于孩子抚养权,财产分割等事情的协议。你们不是没有吧?”
“我们没有孩子,也不用财产分割,我已经请律师帮我公证过遗嘱,一旦我有什么意外,她是唯一的财产继承人。”
工作人员用怪异的眼光瞄了我一眼,眼神好像在问我:你怎么想的,这么好的男人你还要跟他离婚。
哎!虽然不在乎遗产,可他的做法实在让我心潮起伏。
“这样啊。”工作人员无奈地说。“那你的结婚证书拿来我看看。”
“结婚证书……”韩濯晨眉头皱起来。
“你不是没带吧?”我小声问他,看他的表情有这种可能性。
他摇摇头,说:“我两年前就撕了!”
“什么?!这么重要的东西你都能撕?”
“重要?!你觉得那东西能干什么用?”他伸手握住我放在膝盖上的手,看着我低垂的脸。
我还没想好该怎么表达我的心情,工作人员在这个关键时刻打断我们之间的暗潮汹涌,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我们要下班了,我看你们回去想清楚再来。”
“好的。”他慢慢站起来,态度百年难得一见的谦恭:“很抱歉,耽误你下班。”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怎么两年没见他,他的脾气改了这么多?
……
已经被他抱到车上我还在惊讶地看着他。
他被我看得有些不适,不安地动了动身体。
“结婚证都撕了,离不离婚也没有区别……”我的话说出口,我自己听着都有点别扭,结婚证撕了和离婚怎么看都有很大的区别。
我向来都是逻辑思维混乱。
“那你和孟勳……”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有,你让他看见那一段抵死缠绵的亲吻,也什么都没了。”
他将脸转向车窗。
转头间,他的嘴角露出一抹稍纵即逝的笑意。
很久没看见他这样的笑容,久得我早已忘记他这种发自内心的笑意是多么迷人……
第35章
车开离的市区,驶进我从未来过的一个街区。
低矮破旧的楼房上挂满脏乱的招牌,横幅,本就不是宽敞的街道显得有些压抑。
摇摇欲坠的楼房连个阳台都没有,洗干净的衣物直接挂在窗口,那洁白与肮脏的矮楼形成非常鲜明的对比。
车子在也不知怎么七转八绕,在一条很窄的街道边停下。
他一打开车门,外面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乱作一团。
被他抱出车时,我问。“这是什么地方?”
“我长大的地方。”
陌生的地方立即变得很亲切,我立刻好奇地四处张望,街边摆着乱七八糟的摊位,所有的东西都是廉价的货物,却还有人在不遗余力地讨价还价。
几个学生穿着邋遢的校服,骑着自行车,吹着口哨从我们身边过去。
我不由得幻想起他如此青涩时的样子,想来想去……没法想象出来!
他抱着我走过半条小巷,进了一间连牌子都掉了的店面。
弥漫着中药味道的黑屋里,一个已经年近古稀的老人正在收拾这东西,他身边还有个老婆婆唠唠叨叨地说个不停,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老婆婆一看见韩濯晨,忙跑过来。“是小晨吧?好久没见你了。”
“您身体还好吧?”
“好!”婆婆上上下下看看那他。“你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是好多了。”韩濯晨附和着,声音听来也有点茫然。
“婆婆知道你被学校开除心情不好……可大麻这种东西以后千万不能沾!”
“我以后……不会了。”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她脑子有问题。
老婆婆一看见我,暧昧地指指我:“好漂亮的小姑娘,你女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