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一点血缘之外，他可尽过为人父的责任？换做是我，在我爹默许外人可以除掉我的时候，便已经断了亲恩。”
“更何况，还有生养我的娘，孰亲孰远再明了不过。只能二选一的时候，我会毫不犹豫选择与我相依为命的亲人，而不是把我当可以算计的筹码的那个！”
程宁说完，便低头吃饭，胃口却没了。
在这么个男尊女卑的年代，活着真么不容易，至亲都不把你当人。
不过人渣是不分年代的，只有更坏没有最坏！
邵紫姗搅动着汤匙，半晌都没有言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本以为邵紫姗还会说些什么，却在程宁放下碗筷的时候，柔声道：“早些歇息，我让人明早去成衣铺子给你买换洗衣裳了，今晚先将就穿一下吧。”
“少东家不必麻烦的，乡下人家不讲究那么多。”程宁忙拒绝道。
空间里是有一套备用衣裳的，可程宁拿出来就没法解释了，只能穿着那身脏的有味道的衣裳来了这。
“二丫，你是第一个与我想的一样的女子，谢谢你直言不讳。”
邵紫姗说完这句话，便提着食盒离去。
程宁则是看着她的背影无声轻叹，自是明白邵紫姗是在说自己刚才的那些观点。
和离是最好的结局，但想要带着邵紫姗一并离开，却是十分不容易的。
第二日程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实在是床够软乎，这两日担惊受怕的也没睡好。
换上丫鬟送来的新衣裳，细棉布小碎花，还有一对红头绳和一对珠花。
“想要送你些好的，可又怕给你带去麻烦。其实姥姥和舅母他们也是想要过来感谢你的，都被我拒了，怕你不自在。”
“这些是外祖母和舅母们准备的谢礼，这份是我的，那份是表哥的，一会让马车送你的时候一并带回去。我还要留下些时日，你若有空便来与我说说话可好？”
邵紫姗的声音依旧温柔，可程宁却听出几分亲切来。
共同经历了被抓的事，又有了昨夜的谈话，邵紫姗这是将她当做朋友了。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这么多好东西，我才舍不得推掉呢。”
程宁大方的笑纳，这才道：“时辰不早了，也不知家里急成啥样，我得赶紧回去，改日再来看你。”
邵紫姗没有挽留，让院子里的二等丫头送程宁回家去，想来已经交代好去了下洼村要说什么。
姑娘家的名声极为重要，而程宁已经两个晚上没回家，很容易被人诟病。
可归心似箭的程宁，却没想到回家后又给她一个极大的打击。
原本该是热热闹闹的家，冷清的像是冰窖。
“娘，三丫、小五，我回来了。”
程宁跳下马车，大声吆喝了一嗓子。
“二姐你咋才回来啊！”
“他们欺负娘，还抢咱家东西，娘的腿被打断了，小五也吓病了，呜呜呜……”
“他们还说二姐和野男人跑了，再也不要我们了，他们都是坏人！”
三丫连鞋子都没穿，跑出来和程宁诉说家里发生的事。
忙接住冲过来的三丫，程宁眸色沉沉，不用问也知道三丫口中的他们是老宅的人。
“三丫不哭，二姐先去看看娘，待会你再告诉二姐是咋回事。”程宁道。
“二姐不会不要我们吧？”
三丫养着小脑袋，也不知哭了多少次，眼睛红肿的像是核桃一样。
“只要二姐还活着，就不会不要三丫，不会不要这个家。”程宁郑重道。
三丫吸着鼻子点头，还和程宁拉勾勾才算。
拉着三丫的手，程宁大步流星的往堂屋去，进门便看到兰花和程桃花，一个在给小五换帕子，一个在给程李氏喂药。
“二丫，你去哪了？”
兰花一开口，眼眶便忍不住的泛红，担忧的情绪消失，哽咽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两天不见了，你奶他们差点把你娘他们给欺负的……我们都在找你，你咋能这么不着调呢！”
“兰花……”程桃花悄悄的扯了下兰花的袖子，示意她别说了。
“对不住，我不该任性的。”
程宁真诚的道歉，虽然她被人贩子抓走才能救了邵紫姗主仆，还有可能间接救了不少人，但家里这样也是因她而起。
便是兰花的二哥，怕是也要被责怪，也会自责。
“我被人贩子抓去了，昨天半夜才被救回来，就在镇长家眯了一觉。”
程宁没打算把全部真相说出来，只当自己是被救的那个。
“啥？”
“那你有没有伤着？你这丫头就是主意正，要是你出点啥事，娘还活不活了！”
程李氏激动的想要上前去检查程宁是否受伤，却被兰花给拦住，程宁也赶紧上前去。
“伯娘你可不能动，要不这腿就真好不了了。”
“二丫，你快让伯娘看看。”兰花急声道。
程李氏一通检查，确定程宁除了有两处擦破皮，并无其他的伤之后才放心，抱着程宁好一通哭。
跟着程宁来的丫鬟，已经和车夫一起把东西搬到院子里了，等屋里哭的差不多了才敲门进来。
“程夫人，我家表小姐让奴婢送程姑娘过来。这次若不是有人瞧见程姑娘被抓，我家公子也没办法将那些恶贯满盈的人贩子捉住，指不定会有多少好人家的姑娘被害呢！”
“这是我家老夫人、几位夫人，还有表小姐准备的谢礼，还望夫人不要怪罪程姑娘。”
丫鬟朝程李氏福了福身，一句话让屋里的人都愣住了。
程宁这才想起来自己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忙与对方道歉，作为主人家她失礼了。
“还得麻烦你们，帮我这些东西先送到西屋去。家里发生了这事，请转告少东家，我得晚些时候才能去看望她。”
才能叫上兰花他们一起帮忙，把东西往西屋抬，却在进屋之后气的程宁想再次拎起她的砍柴刀。
只见原本已经分好的碎布，被扬的满炕满地都是。
柜子敞开着，明摆着是有人翻过。而做好的珠花，也有不少都成废品了。
“你不见了，我爹便召集村里人一起去找你，谁回来也都会给你娘送个信。”
“这两天我们也没心思干活，就先停工了。可你奶却带着你大伯娘他们上门，说是来捉奸。你娘不让搜这屋，他们就把你娘的腿打断了，这屋里也是他们祸祸的！小五吓得晕过去，这两天不吃药都睡不着。”
兰花噼里啪啦的把事情说给程宁听，忘记顾忌还有外人在。
程桃花补充道：“你娘让我和兰花护着三丫和小五，她一个人不是那婆媳俩的对手，还有你大伯娘的娘家人也来了好几个，拿走了不少东西。”
“打我娘的人是谁？”程宁磨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