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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夺门而入的同时,伴随着女子的尖叫声,已经有三个男人从凉席上跳了起来。
我一刀就劈在了被我抓住的这个人的手臂上,举起带着血迹的刀指向对方:
“都莫动!”
男子一声惨叫,对面刚刚起立的几人顿时停了下来。
牯牛、癫子、缺牙齿三人闪电般从我身后跑出,站在了两旁。
对面的人都望向了其中一位已经站起身来的,和那个女人睡在一张凉席上的平头男子。
短暂的慌乱过后,男子显得非常冷静,阴沉沉地看了我几眼,问道:
“朋友,你是哪个?这样搞是什么意思?”
“我是哪个不关你的事?你们最好都莫动!哪个是廖军?”
没有人答话。
过了两秒之后,男子又一次开口了:
“你们是姓游的喊过来的是吧?朋友,我劝你,这个事,你最好莫插手,姓游的把我亲侄女强奸哒。都是道上玩的,你们现在转身走,我当今天没得事发生。你如果硬是要管淡鸡巴闲事的话,那你今天就最好把这个屋里的人都搞死!”
这样的话,我懒得回答了,手上一使劲,将被抓的这个人摁得矮下去之后,对着男子说:
“你少鸡巴罗嗦。我再问一句,哪个是廖军?”
没有人说话,但是我看见,那个女人的目光望向了身后,依旧躺在最靠近桌子的那张凉席上的骨瘦如柴的男人。
我抬手对着那个男人一点:
“你是廖军吧。过来!”
瘦子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无助地看向了先前说话的平头男子。
平头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我看向牯牛:
“把这个杂种提过来!”
牯牛走了过去,瘦子如同电打一般突然就跳了起来:
“武哥,救我!”
“慢点!朋友,你晓不晓得我是哪一个?”
男子的眼神中除了凶狠之外,还有些倨傲。
我用刀背在手下那人的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敲了几敲,然后抬起头,丝毫不让地盯着平头男子说:
“老子管你是哪一个?老麻皮不得了哒?洪武,今天话给你说明起,你是求财,老子也是求财。今天不是冲你来,你敢调皮,老子马上就办你!”
显然,在我说出他的名字之后,洪武的眼神一下子变了。
有些不可克制地慌乱,但更多的却是愤怒,横行霸道惯了之后,被人轻视的愤怒。
“提人!”
我再次对着站在原地的牯牛大喊了一声,牯牛飞快地跑向了廖军。
我以为,这时,我已经完全控制住了场面。
才四五米这么近的距离,我们手里都拿着家伙,他们却大多数连衣服都没有穿整齐。
换做平常人,谁还敢乱动。
只是,我忽略了一点。
洪武不是平常人。
他是一个成名已久的大哥。
大哥的身边总会有一些很得力的兄弟。
比如秦三之如唐五;海燕之如廖光惠;王坤之如悟空;癫子之如我。
就算大哥已经被我盯死了,小弟却还是可以动的。
廖军躺在最靠桌子的地方。
廖军的斜前面,还铺了两床凉席,其中一床凉席上站着一个梳中分头,眼睛比赵薇还大的年轻人。
牯牛冲向廖军的时候,刚好就要经过这个中分头的身边。
然后,我就听到了洪武的一声大喊:
“搞!”
如同一阵电流通过,全身的汗毛猛地竖立了起来。
一直高度集中的注意力让我在几乎同一瞬间就意识到出事了。
我真没想到洪武居然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毕竟,我们手里不只是有刀有斧头,还有枪!
事后,我想,也许是当时道上开枪的事情太少,而拿枪的缺牙齿看上去又太小,老道得几乎成了精的洪武已经看出了我们不敢开枪。
又或是其他什么原因。
总之,随着洪武这一声喊,中分头猛地扑向了牯牛。
就在那一两秒钟的时间里面,有好几件事情同时发生。
首先,我看见正前方,除了中分头外,包括洪武在内已经站起来的另外三个人几乎不分先后地同时扑向了一个地方。他们扑的不是牯牛,而是桌子。我根本就没有时间多看,所以,我只是顺着他们的势头瞟到了桌子下面放的一堆啤酒瓶。但是,用屁股都能想到,哪里放的肯定不只是酒瓶,肯定还有家伙!
其次,我眼角余光刚发现黑影移动,就看见癫子已经大吼着飞快地跑向了前面。
再次,我没有动!
因为,我动不了。
当我下意识准备和癫子一起往前跑的那一瞬,我拿刀的手被人抱住了。
抱住我的人正是片刻之前,矮在我身边的那个开门者。
此时,他不仅抱住了我的手,而且,他双膝还已经站了起来,呈半蹲状态,将我的上半身向后压。
也就是说,我们变成了摔跤的姿势。
他发动的太突然,突然得让我完全没有防备。
所以,我的腰部已经被他压得开始往后倾斜。
如果,那一下,我腰部再往后倾一点,我就会被这个人压倒在地;如果我真的倒下了。
我们就完了!
因为,在中分头的纠缠之下,牯牛忙于自保,显然已经不可能阻止洪武等三人拿刀,癫子一个人也绝对摆平不了那么多。
而一旦他们拿起了家伙,我们里面的缺牙齿基本又没有太大作用。以多打少之下,我们必死无疑。
千钧一发的当头,我一口咬向了面前的那张脸……
这时,我听到三个声音。
“嗵!”
这是第一个,我很陌生,仿佛中好像又有些熟悉。
“啪啦~~~”
这是第二个,我很熟悉。
“啊~~~~~~~~·”
这是第三个,我更熟悉。
然后,我发现,一直搂着我将我往下压的力道突然消失了。
有些奇怪地看去,看见面前这个人居然浑身僵硬地停了下来。
耳边一片安静,这才察觉,原来,洪武等人站在桌旁,弯着腰右手前探;癫子手上斧头高高举起,双腿依然是奔跑的姿势,女人半身从凉席上撑起,半身还是躺着。
屋内所有人都一动不动,停了下来。
就连空气都好像停止了流动,偌大的仓库当中一片死寂!
“啊~~~~~~~~~~~~~~”
震耳欲聋的女子叫声将一切复原。
时间重新开始流动,我的神智也回到了体内。
顺着冲入鼻腔,有些类似于鞭炮硝烟气的怪味扭头看去。
我看见了缺牙齿脖子上冒起的青筋,和脸颊旁高高鼓起还有些微微跳跃的咬合肌。不知何时,他已经站在了我身体右边斜前一步左右的地方。
那“嗵”的第一声正是从他平端的枪口发出。
“啪啦”第二声,是中分头侧到在了桌上,杯盘四溅的声音。
“啊~~~~~”第三声,是中分头双手捂着血流如注的盆骨位置发出的惨叫。
“哪个还动!老子一枪就放死你!狗杂种!”
耳边传来了缺牙齿依旧带着童稚,却充满了让人无法忽视的凶残暴戾味道的说话声,如梦似幻,似近还远!
那一晚,所有的局面被缺牙齿这惊天动地的一枪彻底改变了过来。
当目睹仓库里面一切,吓得两股战战地搬运工开始搬运木材的时候,被逼着跪在墙角的洪武看着我说:
“你记着,山水有相逢!”
缺牙齿走了过去,一脚将洪武踹到在地,象踏狗一样踏在洪武的胸前,用枪顶着洪武两眼之间,淡淡地说:
“你有狠就再说一句!”
当时,他的表情,就和那次我给他砖头打红杰的时候一模一样。
直到天色开始发亮,游厂长带着第二批车赶过来,我们这才将所有的木材运完。
回去的路上,看着身边,在雷震子他们的高声赞扬下,一付藏不住心思喜笑颜开,得意洋洋的孩子模样的缺牙齿,我的心底却有一些非常复杂的感觉。
有些嫉妒,有些震惊。
更为奇怪,却又不得不承认的是,居然还有些惧怕。
我想,我再也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只是将缺牙齿当一个孩子来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