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那个……”
“你有次睡着了还半夜亲我。”
“啊?”我内心复杂,“什么时候?”
“就暑假啊。”
“亲……亲哪儿了……”我绝望地问,才发现自己这么流氓。
他顿了顿,说:“下巴。”
“下巴?”这有点儿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
“嗯,下巴。”
“是因为……矮吗?”
“你也知道啊。”他笑着说。
“我要不要跟你道歉啊……”我低头小心地问。
方棠停下脚步,侧着身子弯下腰,趁我不注意在脸颊上留下一个香软的吻。
“还回来了。”他笑着说,继续如常走着。
我在原地愣了好久,心中一团乱麻。他的吻是冰封剂,把我冻在那一刻久久走不出来。
从小时候起,他不止一次偷亲过我,每次都是脸颊,那时并未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觉得这是爱意的合理抒发。
可现在,青春期的敏感挣扎着蹦出来占据了我的心神,带着心脏小鹿乱跳,血压升高,脸上变成绯红一片。再抬头看,他的背影都似乎变成了粉红色,冒着小心心,在向四面八方播撒悸动的种子。
方棠不知什么时候从儿时玩伴爬到了我心中“神”的位置,连靠近都让人倍感荣幸。
他停下远远地回头看我,我这才从幻想中挣扎出来,赶紧一路小跑追上去。
“西西。”
“嗯?”我小心掩饰自己的脸红。
“下星期我要去参加比赛,能找到路回家吗?”
下星期,那下星期就见不到方棠了,我突然十分害怕哪天不能再看到他。
“没事,就几步路呀。”
“也是,之前自己也回去过。”方棠笑笑。
“什么时候回来呀?”
“一个星期左右吧。”方棠语气温柔,“给你带礼物。”
你回来就是我的礼物了。
我笑着答:“好。”
虽是这样想,心里却还是甜滋滋的。
那个礼物,就是他带回来的新的女朋友。
那天一起回家,是最后一次。一个星期后回来,他又有了女朋友,我一个人往返学校的日常继续了下去,漫长无尽头。
我们又回到初中他忙得没时间看我一眼的时候,他有要牵、要保护、要思念的人,而我什么都没有。
……
拆糖纸ing……
“谢谢!”
徐徐一把将我才撕开的棒棒糖抢走了。
我赶紧跑过去追,但她手举得高高的,我跳起来也够不着。可恨的这人还把糖左右手轮换,急得我跑来跑去也难一睹它的芳容。比一般女生都矮十几厘米的痛突然深深刺入我不算幼小的内心,委屈巴巴。
“怎么能抢人家小朋友的糖呢?”
何维之及时出现,一下把糖抢回来弯腰递给我。
“同桌。”我望着何维之,感动得快哭出来了。
“我先帮你尝尝。”他手里的糖突然转了方向。
“啊啊啊!”我望着那颗糖,双手握拳紧张兮兮。
“小傻瓜。”何维之逗完我,直接把糖塞进了我空中:“什么都当真。”
“成蹊真的太好玩儿了。”徐徐靠在窗边笑。
何维之看着我低头吃糖,还躲着躲着他们的样子,摸摸我的头:“小朋友吃多了糖牙牙会长虫虫哦。”
我拽开他的手,“不会。”
“说什么呢,人家早就过了换牙的时候了。”徐徐笑着说:“现在长的是铁齿铜牙。”
“我不是小孩。”我气鼓鼓地说。
徐徐弯腰说:“你可是我们班最小的。”
“那是因为我们班一共没几个人,”
“那也是。”
“你多大?”何维之好奇地问。
“她才刚十五。”
“哪有,十五过了好久了。”
徐徐凑到何维之旁边,小声补充:“上次看到身份证号,儿童节生的。”
何维之听了没忍住笑,徐徐倒是好不注意形象,也不管我的心理阴影面积,趴在窗边放声大笑。
“国家有法律规定不准六一儿童节出生的吗?”我气鼓鼓地说。
“没有,没有,哈哈哈。”
徐徐越笑越开心,要不是铃声响了估计能笑一中午。
……
午休,我趴在桌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什么动作都不舒服一样。
“你干嘛?”何维之喝完牛奶问。
“今天的桌子特别硬。”我气鼓鼓的。
他笑了笑,把自己的外套扔给我:“垫着,它可能生气了。”
把他的衣服叠成枕头的样子,头靠在上面,软软的还挺舒服。但这种感觉很快消失,抱着衣服睡还是觉得好硬,桌子像一块生铁一样。
“哎……”何维之看我还是睡不着,干脆把自己胳膊伸过来,“这个软。”
我看了看,歪着脑袋枕着他的手臂,暖暖的是舒服,毕竟是活肉。
桌子硬的问题解决了,今天灿烂的阳光又躲开云彩照了进来,晃眼睛。
“好亮啊……”我还是睡不着。
何维之叹了口气,把外套扣在我头上,顺便也搭在了自己头上。
眼前一下子暗了许多,阳光透过织物的缝隙钻出一点点,都像星星般闪耀着光。这件校服像是高大的穹顶,挂着数不清的星星,最明亮的是何维之的眼睛。
我看着他的眼睛,问:“你为什么总对着我睡。”
“一共就两个选择,我总不能一直一个方向吧?”
“哦……”
面对面睡觉还是觉得奇怪,而且距离太近,我有些不适应,于是转过头去朝右边。
何维之的声音幽幽地从脑后传来:“我有帅到让你无法直视吗?”
“不要脸。”我憋着笑说。
“虽然没方校草那么帅,但应该不差吧?”
他的脸皮变厚速度正在赶英超美。
我回过头,仔细端详他的五官,小声说:“特——别——丑——”
“你特别矮,咱俩正好互补。”
“我不矮!”
“你看看全年级,找不找得到一个比你矮的?”
我无可反驳,委屈巴巴地望着他。心里清楚别说全年级了,全校都找不到……
何维之用另一只手摸摸我的头,“浓缩就是精华。”
“你借我五厘米。”
“五厘米就够了?”
“那十厘米。”
“你至少得十五厘米吧?
“至少二十厘米……”
“我借你二十厘米也没问题,咱俩一样高,问题是你打算怎么用?”
“把你的腿锯下来安在我腿上。”
“这么血腥?”
“嗯,差不多。”
“那我得小心点,免得被你谋杀。”
“你小心点,别惹我。”
“哟哟哟,还奶凶奶凶的。”
“汪!”
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徐徐开始嗑瓜子儿了。也不知道她每天精力哪儿那么充沛,不打瞌睡不睡午觉,话又多还爱吃零食看热闹。
我本来闭着眼养神,结果现在满脑子都是想打徐徐的冲动。睁开眼才发现,何维之一直看着我,好像没闭眼,也没有要睡觉的意思。
见我醒了,便问:“你睡眠好浅啊。”
我一脸委屈的样子。
何维之笑笑,将耳机插上,塞了一个在我左耳里:“睡吧。”
舒缓的音乐像闪耀的银河,带着静寂安详的氛围,我心中的浮躁立马一扫而空。
枕在他手上闭着眼,这才发现忘了取眼镜,便把它摘下来放在书桌里。
“你不戴眼镜还挺好看的嘛。”
“戴眼镜也好看。”我回,只有面对他的时候才比较有自信。
“戴眼镜看起来比较傻。”
“不戴呢?”
“看起来脸更圆,像个大西瓜。”
“我记仇了。”
“那睡醒再复仇,好眠。”
“嗯。”
我们安静地在一件校服搭建的安静城堡面对面睡着,外面阳光正好,凉爽的风拂过树叶“刷啦啦”地响。这季节已经没有鸣蝉,只剩偶尔几声鸟叫伴着时浓时淡的桂花香,秋天早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