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他的沉默中睡着，再醒来就又是那个令人讨厌的房间了。
“汪！”
白萝卜趴在窗边哈着气傻笑。
方棠抓着我的手靠过来，额头贴着我额头：“舒服一点了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什么话都不想说。
“以为你要睡好久，结果不到一个小时就醒了。”他温声细语。
我闭上眼不想回答他，他才放开手。
“起来吃饭还是我给你端过来？”他继续问。
我闭着眼躺着，沉沉地呼吸。
“就算你不喜欢他，也没要什么自己。”方棠终于把他伪善的语气剥离了，过来抱住我：“你一直一个人，现在有孩子可以一直陪着你，他是你真诚的聆听者。还有我，我们会一直在你身旁，就不用再怕寂寞了。”
我闭着眼，却无法控制眼泪掉不掉下来。
“他是一条生命，不要伤害他好吗？”方棠请求，“我们一起，把他生下来，看着他学会翻身、学会爬、学会走，会叫爸爸妈妈，看着他经历自己的人生，不好吗？”
他说的话我都听不进去，只记得那句只记得那句孩子会一直陪我。
他的声音越见低沉，“西西，以前是我错了，我会改掉的，会好好保护你和孩子，心里只装着你和孩子。你放心好吗？如果觉得工作太累就回家，我可以养你和孩子。你就在家休息，带孩子的事不用担心。要是开心就跟他玩玩，觉得不开心就让月嫂帮你怎么样？我不对你提任何要求，这个家由你做主，你想如何就如何，我都听你好吗？”
一阵恶心的感觉涌来，我立马推开他。
方棠慌慌张张拿来垃圾桶，我看到，连爬带滚下了床，跪在桶边吐。白萝卜在旁边焦急地跳来跳去，“汪汪汪”直叫。
他一边拍着我的背，一边递来纸巾。
才刚拿到，胃中那股翻腾蹈海的感觉又袭来，我就这么跪坐在那个小小的桶边，吐了好久。吐来吐去都是胃酸和一点水，总是其他什么都没有。
方棠把水递过来，我漱完口喝了两口，捂着肚子。
“还有哪里难受？”方棠接过那个瓶子。
我抬头，满脸泪花，：“胃疼。”
“啊？”他赶紧扔了瓶子，抓着我肩膀轻轻摸摸我的肚子，眉头紧皱：“医生说你有点胃炎。”
“好疼啊……”我跪在地上哭着说。
他慌慌张张抱住我，“别怕，我送你去医院。”
“我不想去医院。”我抽泣着说。
他放开，盯着我眼睛：“胃疼拖下去会越来越严重的。”
“这能治吗？”我抓住方棠的手腕，指着自己的肚子质问，“只要还想吐，就会一直疼。”
他有些心疼，“总能控制。”
“我心疼。”我抓着他的手，不自觉地掐出一片青紫，“心好疼啊，怎么会怎么疼呢……”
见我呼吸越来越急促，快要过呼吸，方棠赶紧抓住我的手：“西西，慢慢地深呼吸。你这么勇敢，可以挺过去的。”
我看着他，泪眼朦胧，意识看不清此人模样。
“我送你去医院。”他抱起我就往外跑。
白萝卜跟着追过来，“呜呜呜”地叫，像是也担心。
“我要喝酒。”我抱着他的脖子，平静了些。
“你不要命了吗？”他咬着牙低声说，“酒不能解决所有问题。这几年你已经习惯依赖喝酒解决问题了，看看现在自己身体都什么样了？”
“孩子你找谁都可……”
“我不是为了孩子。”方棠打断，“是担心你！”
我精神恍惚，看着他的脸，泪眼朦胧中觉得似乎是像谁，却说不出来是谁。慢慢凑上去，闭眼吻在他的嘴角。
方棠被我突然的动作惊得呆在那里，好久才垂眸看我。
“我要你亲我。”我开始分不清虚幻与现实。
他愣了愣，低下头轻轻地吻上来，渐渐缠绵悱恻。
把我抱回房间，小心放在床上，吻着不放。手不自觉地捧着我的脸，或是穿过那留了好几年的长发，摁着我的头靠近。我闭着眼抱着他的脖子，轻抓他脑后的短发，混混沌沌不知此人究竟是谁。
靠在他肩上，我小声说：“我好困啊……”
“那就睡吧。”他轻轻摸我的头，“你真的太累了。”
最近太忙太紧张，好几天没回家，不记得太阳什么时候升起、什么时候落下。突然休息了一下便猛地像患了重病般，总是困，一天天狂睡不止。
……
白萝卜在我怀里蹭来蹭去，还像个孩子一样，总无忧无虑。
“你都好胖了，妈妈抱不动你。”我抓着它的小白爪不让它跑上来躺我腿上。
“你怀孕还不太稳，还是小心点好。”方棠走过来，对着白萝卜：“来，爸爸抱。”
我弯腰把白萝卜抱住，“你不是他爸爸。”
“那我是谁？”方棠走过来，也没生气。
我看他一眼，“隔壁方叔叔。”
“行吧。”他蹲下对白萝卜拍拍手，“白萝卜，来。”
白萝卜仰着头看着我，我摸摸它的头：“去吧。”
他这才傻笑起来，转身朝方棠奔过去，一下吧他扑倒在地上。
在商场雪地上捡到白萝卜的时候他还没有一只小猫大，现在已经差不多有个人半大人那么高了。从前还爱动些，毛色也更好，现在跑多了还是会有点累，经常趴在地上一歇就是好久。
我老了，它也老了，老在我前头。我才过了一个青春，它就快走到人生结尾了。
方棠抱着白萝卜，捏着它的大脸，“你就快有弟弟妹妹啦，开心吗？”
“汪！”白萝卜吐着舌头傻笑。
胡萝卜摸摸从旁边沙发爬过来，缩到我怀中蜷缩成一颗冬眠的橘子。胡萝卜应该属海参的，走路永远靠扭，现在胖了，就更像无脊椎动物。
“你想要弟弟还是妹妹？”方棠和白萝卜一起玩儿，一人一狗玩得开心极了。
看到这画面，当初抛弃白萝卜和胡萝卜的负罪感突然跳了出来。
胡萝卜当初大雪天来到我们家门口，瘦的皮包骨，从此才成了我们的家人。白萝卜独自在宠物店留了那么久，也没人一个人愿意来接他，于是无尽头地等着，知道那次跑出来遇到我，这算不算缘分呢？谁不是缺爱的孩子啊。
我也有孩子了，如果我不爱他，还有谁爱他呢？
猫狗都因为没人照顾寄养在方棠在而让我们彼此奔波，只为了给它们一点陪伴。孩子怎么办？他会愿意蹲在门卫那儿等我十天半个月来接他一次吗？他没有感情吗，总等着我？
胡萝卜一只眼睛看不到，但它还是像个普通孩子一样，纯真又幸福。生命是多么神奇的东西啊，我真的能让一条和我血脉相连的生命从手中流走吗？
两天过去，我居然开始犹豫了。
我原以为我是个自私的人，已经学会了什么都只顾自己，什么阻碍自己就铲除掉。可这次，是一条自己创造的生命，我又下得去手铲除掉他吗？
“汪！”白萝卜跑回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抬头看，方棠正穿外套，“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你在家小心一点，有事给我打电话。”
我抱着胡萝卜，摸摸白萝卜的头，不说话。
“算了，你跟我一起吧。”方棠走过来，把胡萝卜抱到一边，拉着我：“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正好你一路我看起来也没那么像坏人。”
“什么事？”我站在原地不走，问。
“接人。”他笑着说。
我满头雾水：“接人？”
他点点头，“嗯，接人。”
……
走到nordom门口，一个女孩儿跑过来，抱紧方棠大腿。
“告诉姐姐你叫什么？”方棠笑着摸摸她的头。
小姑娘回头冲我眨巴眨巴眼睛，甜甜地笑着：“我叫方莘！”
真是个活脱脱的元气少女，奶声奶气的很活泼。
她的德国班主任走过来，递来纸笔：“请您签一个字。”
（是的我又给你们翻译了！）
好漂亮的老师，我从小就没遇到过这么漂亮的老师，高挑又自信。
方棠签了字，把单子还给她。
“xinfang，再见！”她蹲着对方莘说道别。
“老师再见！”方棠笑得眉眼弯弯。
老师站起来，对我们客气地笑了笑便走回去了。
“你爸七点才能回来，去小哥哥家玩儿好吗？”方棠蹲下来戳戳她红扑扑的小脸。
方莘抬头
（继续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