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半,教堂。
婚礼仪式正式开始了。
卫珍冷眼看着,随即往前面走去,狄可可猛地拉住她,压低声音道:“你干什么?真要破坏婚礼吗?”
裴寒瞥了她们一眼,凉凉的说了句:“她想死,你拉也没用。”
狄可可:“……”
卫珍:“……”
“别瞎说。”狄可可蹙眉看了他一眼,然后劝道:“珍珍,你别做傻事。”
裴寒眉梢一挑,戏谑的看着小女人,低沉开口:“嗯,要学你委婉的告诉她会死,是么?”
狄可可囧:“……”
这个冷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卫珍暴汗:“……”
“你们俩够了!我不去了还不行么?”她都还没做什么,就让她有一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错觉,是要闹哪样?
狄可可挽着裴寒的手臂,抿唇笑了。
只是有些事,并不是你不闹了,就不会发生。
当神父宣布新郎可以吻新娘的时候,文若兰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了一圈,结果看到裴寒身边站着狄可可也就算了,凭什么小三的杂种也能站在他的身边?
她不能理解,也理解不了。
直到狄川泽唤了她一声:“若兰?”
文若兰才回过神来,虽然与狄川泽接吻了,但有些人却是看向了裴寒的方向。
刚才,她们可是没错过文若兰的眼神。
居然敢在婚礼上,那么不要脸的盯着别的男人,也真是醉了!
再回头看狄川泽时,就仿佛看到了他头上飘着一朵绿油油的大帽子。
而狄夫人坐在最前面,自然也发现了文若兰的异常反应,顿时心中跟吃了黄连一样,她为自个的儿子不值!
宴席上发生的事,更是让狄夫人打心眼里讨厌这个儿媳妇了。
因狄可可和卫珍都不喜欢,所以裴寒陪着老婆,坐在离主桌比较远的餐桌上。
同时,章赫和沈无墨也坐了过来。
这一桌虽只坐了五个人,但瞬间变得十分显眼。
狄可可直接无视他们,与卫珍低声交流:“她刚才看到你受刺激了?”
卫珍摇曳着被子里的红酒,笑着说:“我倒觉得她是,被我在台上结婚,心爱的男人却在台下搂着别的女人观礼,给刺激了。”
狄可可白了她一眼:“少给我打马虎眼,你说不说?”
别人兴许不知道,但她的位置太好了,文若兰看到卫珍的反应明显比看到她时还要大。
“家丑不想外扬。”
虽然是云淡风轻的玩笑话,却让狄可可读到了一种不可言说的悲伤。
狄可可握着她的手,嗓音微哑:“不好意思。”
卫珍忽然反握住她的手,或许是秘密压在心底太久了,她有一吐为快的冲动,只是现在时间地点都不对。
“改天来我家,我再告诉你,不醉不休。”
“好,不醉……哎哟!”狄可可头上突然被连敲三下,疼死她了。
紧接着,耳边一道冷冽的嗓音响起:“不许喝酒。”
狄可可嘴角狠狠抽了抽,他不是在和沈无墨在聊天吗,怎么还偷听她和珍珍讲话?
章赫爆发出一阵魔鬼笑声:“哈哈啊哈哈……”
卫珍也不厚道的笑了。
让所有人哗然的是,新郎和新娘敬酒时,是从裴寒他们这一桌开始的。
当然,这不可能是狄川泽的主意。
而文若兰却是我行我素惯了,这又是她自己的婚礼,她要如何,轮得到别人说吗?
正因如此,暗中看戏的人是越来越多,原本热热闹闹的场面,硬是除了喜庆浪漫的音乐声,就没别的声音了。
毕竟眼下这一幕,可够她们消遣好些天呢。
好好地婚礼,眼看快要变成一场闹剧,几个家长有些下不来台,脸色愈发的不好了。
特别是文若兰的妈妈和婆婆,文夫人和狄夫人在看到那一桌的两个女人后,眼中一刹那喷发的火气,让同桌的人不免惊诧。
好在她们不是拎不清的人,都在隐忍着心中的怒火。
而文若兰的爸爸和公公,看到那两个女人,心中的声音竟是一致:“是她?”
尤其是狄胥诚,这是第一次看狄可可,虽然看了照片已经有心理准备,但当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时,他心中波澜迭起,难以平静。
这是他的女儿啊!
而且还是她为他生下的女儿!
怎不令人心潮澎湃?
因为太过激动,他面前的酒杯突然洒了,引来狄夫人的一眼瞪视。
顿时,狄胥诚也收回了视线,与亲家喝酒。
狄夫人心中气得牙痒痒,面上却还要笑脸迎人,只不过在看向章丹妮时,笑得别有深意。
章丹妮眉头紧紧蹙起,她看了眼裴镇川,他倒是没盯着那个女人的女儿看,只是,她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她有一种被人看穿的狼狈!
此刻,文若兰优雅的端着红酒,用只有狄可可这一桌能听见的声音,言笑晏晏:“我的婚礼似乎没邀请一些阿猫阿狗呀,为什么这些东西会出现在这里?”
她是盯着卫珍说的,但这个‘一些’却也包括了狄可可在内。
“哦,狄先生发邀请函时,没有和文小姐商量吗?”
狄可可惊讶的挑眉,淡淡的笑着说:“其实,文小姐若不喜看见我,直说一声好了,就好比我不喜欢文小姐‘可可,可可’的叫着,那真的怪让人觉得做作又恶心呢。”
文若兰脸色陡然生变,笑容瞬间僵硬。
她盯着狄可可,可不等她开口,卫珍故作惊奇的道:“呀!可可你觉得做作又恶心吗?可这位文小姐是影后,演技应该非常好才对呀,即便是让人恶心的苍蝇,也能演成一只蝴蝶的吧,难道事实不是这样吗?”
苍蝇变蝴蝶……这嘴巴真够毒的。
章赫和沈无墨不由得多看了卫珍一眼。
一瞬间,文若兰的脸色变得奇差无比!
一个小三生的贱种,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她?她凭什么?
这简直是她的奇耻大辱!
文若兰气急之下,想也不想就将手中的红酒,往卫珍脸上泼过去——
狄可可眼疾手快地扯了卫珍一把,因动作太大,差点把自己给弄翻在地,幸好裴寒的手臂搂在她腰间,稳稳接住了她。
裴寒眸色深沉,迸射出一丝冷冽的寒意:“我昨晚说的话,你们夫妻都忘了?嗯?”
清冷的声线,透着一股慑人的危险。
空气中仿佛有冷气流淌般,就连邻桌的人也不由自主的抚摸着手臂。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这里的气氛不对劲了。
章赫早受不了文若兰这副趾高气昂的样,直接起身道:“哎,我就说太给某些人脸了吧,走走走,我请大家吃海鲜宴去!”
他第一个站起来,沈无墨一副无所谓的姿态,配合的站了起来。
狄可可眸底掠过一抹冷意,一向能忍的文若兰竟然被珍珍刺激得失态,可见她们之间的恩怨有多深了,但无论如何,她百分百是站在珍珍这一边。
“亲爱的,我们去吃海鲜吧。”
顿时,她拉着裴寒一起往外走,应该没什么比裴寒离席,给文若兰的难堪更大了吧?
裴寒剑眉一挑,这声‘亲爱的’喊得他十分熨帖,突然就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周围皆是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这太让人意外了,不是传闻裴少不喜女色,清心寡欲的吗,不是传闻裴少不允许女人出现在五步范围内吗?
眼下这一幕完全将他们的认知颠覆了!
“呵呵,那就谢谢章公子请客喽!”
卫珍看都不看恼羞成怒的文若兰,脸上的笑容却是比今天的玫瑰花还要娇艳。
文若兰气炸了,就在她要吼出‘你们谁也别想走’的前一秒,狄川泽突然抱住她的头,准确吻上她鲜艳的红唇,堵住了她欲说出口的话!
“哇哦~”
这新郎突然吻新娘,是恼羞成怒的吻呢,还是克制不住洪荒之力的吻呢?
反正这场婚宴已经不像样了,众人一副看戏不嫌事大的表情,起哄的吹起了口哨。
“阿寒,你这是做什么?”
狄夫人不能容忍这场婚礼变成她儿子的笑柄,顿时走过去拦住他们几人,只对着裴寒说道:“我狄家和裴家是世家,你和阿泽又是从小一块长大,难道要为了个女人,而翻脸吗?”
她说完,轻蔑的扫了眼窝在裴寒怀里的狄可可。
裴寒眸光微敛,波澜不惊的看着狄夫人,声线凉薄的开口:“又有何不可?”
短短五个字,却掷地有声,不容置喙。
狄夫人瞳孔骤然一缩,看向狄可可的眼里的鄙夷又深了。
这时,章赫又上来凑上一脚道:“狄伯母,话不是这么说的,虽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但谁要动我衣服,我必砍他手足啊,你们同是女人,应该更有体会的吧?”
最后一句,让身边的沈无墨摇了摇头,太口无遮拦了。
狄夫人果然被气得脸色通红了。
她径直走向章丹妮,语气道:“丹妮,你我同病相怜,如今我儿子结婚,能请你让阿寒不要再闹了吗?我感、激、不、尽!”
最后四个字,几乎是从她牙缝里蹦出来的。
但不过是为了章丹妮注意‘同病相怜’这话,是指她们的家庭,因同一个女人而过得不幸福。
如今,那个让她们不幸福的人,又生了个女儿来祸害她们的儿子了,难道她要继续忍下去,让儿子也不幸福吗?
章丹妮知道她在指什么,可就是知道,才没办法接受。但她已经尽力了,却每晚每晚还被噩梦缠身,搅得她无法入睡。
她猛地站起来,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江苏二人的婚礼,因为文若兰太作,很长一段时间成为了上流圈子里的笑话。
眼下,章丹妮的突然昏倒,引起婚礼现场一片慌乱。
“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狄夫人也没料到她的身体差到说几句就气倒的地步,不由大声吩咐道。
裴镇川皱眉看了她一眼,匆忙抱起妻子快步离开。
“我来。”
裴寒剑眉深深蹙起,从父亲手中将母亲抱过来,以更快的速度往外走去。
狄可可紧跟着他,同时给靳吉打电话。
在转角处,她回眸看了一眼狄夫人,她和裴寒的妈妈到底说了什么?
好像是在暗示,才让裴寒的妈妈那么激动吧?
裴镇川在走台阶时,因思绪不宁踩空了,幸亏章赫扶了他一把,才没摔倒。
章赫收了手机,安慰道:“姨父,你慢点,姨妈不会有事的,我已经通知医院了。”
裴镇川点点头,上车时,往狄可可身上看了一眼,但终是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