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内,商从安窝在一角,整整一天,期间车夫老赵东西买完,回来报备,季琛让他下去休息,然后小二来送饭,吕绍吕航又换着名目过来请教问题,顺带神色纠结的看她两眼,那模样明明就是满满好奇跟忧心却不敢说出口。
于是,一天就这么过去了,直到夜深人静,灯火跳动,某人视线淡淡扫了她一下。
商从安:“……”
她坐了一天了,她屁股好痛,那一个都坐那一天居然能一动不动。
他屁股铁打的吗?
商从安在椅子上小范围的挪了挪僵硬的屁股,视线渐渐看向那几本黑色封面的书,虽然是用来吓唬他们的,但现在很无聊,尤其是没人跟她讲话,视线越发不含蓄,直勾勾的盯着那几本书。
好想看。
忽然一只手出现在视野中,就着烛火按在了那几本书上,白皙的手映衬着烛火光芒,越发称的那手骨节分明,修长,好看。
商从安乖乖收回视线,坐好,这一个连让她看下封面都不肯。
“你已经坐了一天了。”清雅的声音就着书页翻动的声音响着。
商从安点了点头,所以,她可以走了吗?
她保证一个人乖乖睡觉,不跑,只要别让她待这,太难熬了。
“坐不住了,就上床睡觉。”季琛起身,脱下外袍挂在一角,完了,回头就这么看着她。
商从安瞬间一个激灵遍体而过,打了个哆嗦,小嘴颤着合不住:“什……什么意思?”
不是她想的意思,对吧?
这位冰清玉洁的大公子,不是想跟她一张床,被她亵渎,对吧?
季琛站到床边,视线冷淡的扫了眼床:“你,睡里面。”
商从安:“!!!”
她小腿开始打颤:“学……学生能……能一人一间吗?”
“不能!”那眼神微冷。
商从安心头跳了跳,视线挪向外面,手心发汗:“监院,学……学生真的喜欢男人。”
所以,别了吧,跟个喜欢男人的同床共枕,他不怕清白没了吗!!
显然人家不怕,季琛走过去,广袖微动,再居高临下看着慌到不行的人,薄唇一起:“知道,所以,赶紧进去。”
“或者……”人眼眸微眯,声音微凉,“你,打消逃跑的念头。”
商从安:“!!!”
“谁说我要跑的!学生可是下定决心好好念书的人!”某人蹭的一下站起,耿直了脖子直视着人,前提是忽略还在打颤的小腿。
季琛微退了步,盯着人的腿,冷笑了下:“既然如此,乖乖过去睡觉,天色不早了。”
商从安仰着头:“去……去就去!”说完,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到床边,可双手一摸上冰凉床单,腿又软了,那点气势立马消的一干二净。
“监……监院……”商从安哽咽了下,再颤悠悠的蹬掉鞋,爬进去,滚进最里面,面对墙壁,紧绷着身子,一手扣着床帐,搅啊搅的,像是要把床帐搅出个洞,然后她滚出去。
灯火熄了,四周瞬间变暗,某人心脏紧缩了下,不久一侧床榻又陷了下,脑袋顺带懵了瞬。
这……这一个,玩真的?
真的要一块睡?
商从安张嘴咬着颤个不停的指尖,姓季的这是确信她喜欢的不是男人,一切只为了逃跑,这才有恃无恐,反过来吓唬她!
“商从慎。”黑暗中季琛坐在床边,眉头微皱,带着点困扰。
“什……什么?”商从安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反正不是第一次了,有意识跟没意识,那都是一块躺过了的,没差别!
所谓一回生两回熟,都是熟人了,她该镇定点。
“监院,何事!”人猛的翻了个身,直面丰神俊朗的人,视线昏暗,也能看得出人清雅俊逸,怎么想她都吃不了亏,跟相府大公子,青山书院总监院一块躺的,可找不出几个!
“你压着被褥了。”淡漠声音从朦胧唇间溢出,还有着轻微苦恼的意味,视线扫向某人身.下被褥。
商从安:“……”
某人刚蓄好的气势瞬间又干瘪了,她低了个头,身下是叠成条状的被褥,躺着软软的。
被褥果然在她身下!
人马上爬起来,再低头手忙脚乱铺展开被褥,两手握着一边被褥,头一抬就是一双长腿,外面裹着柔软绸缎。现在一条半曲着搁在床上,另一条笔直着,人还靠在床头,一双眸正淡然的打量她,等她送上一半被褥。
商从安看着那腿迟疑了,白嫩的爪子捏着被褥,松也不是,紧也不是,这被褥盖上去,她家慎可能就是人家的人了,说不清了。
虽然即将跟人睡一张床的是她,但不妨碍她把锅扣在商从慎头上。
远在商府的商从慎此刻还在咬着被褥,对于自己即将成为破表哥的媳妇,暗暗流泪,顺带想着他要不要玩私奔?又想着他娘打断他的腿把他嫁出去的机率有多大。
他想了下后果,心头凉嗖嗖的,拉过被褥就睡觉。
商从安不知道她家弟弟已经被许了人家,此刻正在商从慎的清白名声跟老头子回来发现人不对的怒火间纠结。
片刻后,她把被褥丢了过去,恰好盖住那双腿。
果然,老头子更可怕,他商从慎的名声值几个钱?
商从安躺下去,继续面对着墙,两手捏着被褥,一脸平静,“监院就不怕我对你下爪子吗?”
黑夜里,季琛刚躺下要闭眼,闻言,嘴角一抽:“你可以试试。”
一旁商从安拿手揪了揪被褥,叹了口气,那行吧。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
她猛的掀开被褥,一滚,两手一撑,立马将人困在身下,目光灼灼的盯着下面的人,像只饿狼盯着肥美羊羔。
季琛原本躺的规规矩矩,对于某人说要对他伸爪子,没放心上。
毕竟是个男儿都不会真拿自己名声开玩笑。
他正要入睡,忽然被褥被掀开,一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趴到他上方,乌黑长发散落,几缕垂到他脸颊,尽在咫尺的一张脸带着赴死般的决绝,一双眸乌黑透亮,满满认真。
“监院,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商从安勾着嘴角,一手从季琛脸颊缓缓划过,再挑起人下巴,带着点邪魅的味道。
隔壁,吕绍一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睁眼,盯着床帐发呆。
他睡不着,干脆坐起身,幽幽眼神看向隔壁,心脏不安的跳动着。
应该不会吧?
那家伙胆子没大到这地步吧?
他们监院可是相爷的宝贝疙瘩,掉根头发,相爷也会宰了人家的那种,应该没人会对他下手吧?
吕绍又躺回去,然后闭眼,努力睡觉,他们监院那就是雪山冰莲,清冽冰冷,那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
怎么会有不知好歹的对他下手?
对,不会有的。
片刻后,人呆呆坐起,哽咽了,唇齿微颤,万一呢?
万一那家伙兽性大发?
他们监院看着就比一般人可口,那混账很有可能选择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到时候,他们监院咋办?
吕绍越想越害怕,慌慌张张下床,跑到隔壁,黑漆漆的,灯火已熄,他四下看了看,最后趴在门边,听动静。
一侧,吕航也睡不着,门一开,就看到季琛门口趴着个影子,那影子还特别像他那傻弟弟。
吕航:“……”
偷听,被发现后,会被监院罚死的。
里面,商从安趴在人身上,邪魅勾着的嘴角开始抽搐,刚刚的豪气干云,此刻因着身下的人没有丝毫慌乱而卸了七七八八,就剩个躯壳强撑着,挑着人下巴的手抖个不停,愣是没继续下去。
不是真的吧?
她抄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书,一般情况下,是个人都要慌乱一番的。
为什么这位这么淡定?
话本子就算骗人也不带这样骗的吧?
所以,她不会要来真的吧?
商从安心头猛的跳了下。
黑夜里,一双眸子就这么冷静的看着她,不带丝毫动容,这眼神有点镇静过头了。
商从安有点想哭,她明明就说说而已。
她是怂的,她是没胆的,她还等着他一怒之下把她踹出去的。
昏暗床间,静谧的可以似乎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商从安单手撑着身子,此刻手快坚持不住,额前细汗冒着。
所以,她到底该上还是不该上?
她低头看人,一张脸淡漠精致,可那双眸波澜不惊。
商从安想擦擦额前的汗,问题是就算上,她也没东西可上。
两边就这么安静对峙,季琛冷冷着开口,还带着点嗤笑:“一柱香了,你这姿势要维持多久?”
商从安一手快坚持不住,大脑懵成一团浆糊,开始思索他这什么意思?
让她别浪费时间赶紧上?
还是既然不行,赶紧滚开?
她茫然的望着人,然后挑着人下巴的指尖慢慢挪向脸颊,改做捧状,头缓缓凑下去。
季琛见状,神色终于慌乱了,正要起身,忽然,“哐当”一声,大门被踹的声音传来。
两人齐齐转头,就见两个身影急急忙忙进来。
阴影里,某双修长的手在见到来人,渐渐放开床单,季琛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转过头来重新看向人,见人神色也松了口气,嘴角淡淡一勾。
商从安回过神,赶忙松开人的脸颊,顺带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还来得及,她还没真被迫对人下手,要是真对这个干了什么,青山书院加相府,她死八百回可能都不够。
忽然的,一直撑着的那只手一软,“砰”的一声,商从安猛的彻底砸下去,唇间划过某人唇角及软软脸颊。
季琛双眸大睁,懵了。
商从安:“……”
她哽咽了下,趴着一动不动,她牙口被撞的生疼,心头也痛到难以呼吸。
她可能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