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摸着下巴,在心里默默梳理得来的线索。
首先,他们五个人都跟当年一起少女坠楼案有关,贵妇是死者的母亲;舞女是死者的同届同学;高大的侦探是当年办理此案的警察,后来离职去做了私家侦探;落魄医生则是给死者做尸检的法医。
此案的最后结论是受害者翻窗时坠楼不幸遇难,死时仅有14岁,但现场留下的痕迹有些蹊跷。死者在生前投了巨额人身保险,死后母亲获得了保险赔偿金,继父则被指控性/侵死者,且案发时继父没有不在场证明,大众进而怀疑继父谋杀死者伪装成自杀或失足,继父因此被拘留,后在拘留所内自杀。但法医在死者的相对完整的躯干尸块上,没有找到死者生前被性/侵的痕迹,且对于性/侵一事,继父有完备的不在场证明,所以死者的指控并不成立。
在女儿死后,贵妇收到了奇怪的勒索信,信中言明她是凶手并索要封口费,贵妇没有在意这封信,因为担心地址已遭泄露,将来将不胜烦扰,她搬到了乡下。但不久后,勒索信也跟着投递到了乡下的住宅,说“不给我钱你会后悔”,紧接着就传来了丈夫死在狱中的消息。
“不过,这儿好像只有你一个生面孔呢,难道你就是那个怪玩偶所说的‘线人’?”侦探略有些不怀好意地说。
“合理的怀疑。但如果我是线人,我就不会救他,放任他被打死可对我有利得多。”杰克嚼着烟丝,“不过我确实跟你们不同,你们是跟坠楼案的死者有直接关联,而我跟坠楼案死者的父亲有关。你们说他用牙刷自杀,我就想起来了,我曾因为学术不端被拘留,在拘留所里,我跟他是狱友。”
贵妇狐疑道:“难道是你给我送勒索信,勒索不成就杀了我丈夫?”
“夫人,先不谈我在狱中怎么给你送信,也不谈是什么驱使我在每间监狱都有摄像头的情况下,铤而走险进行谋杀。就对我而言,学术不端是他人对我的构陷,我只要依靠我的律师洗脱嫌疑就行,为什么要在狱
中杀人?而且我也并非十分需要钱,如果你想要,我可以给你报一下大学教授的工资。”杰克撇了撇嘴。
贵妇被他几句话顶了回去,转过头不肯再说话了。
法医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不要吵架:“先找出去的路。”
杰克指向房间一角的通风口:“这里,如果通风口的盖子能被弄下来,我们可以找个人钻进去看看。”
高大的侦探紧紧皱着眉头:“这么小?”
“恐怕我们只能让女士试着钻进去了。”杰克耸了耸肩,从腰间卸下金属皮带扣子当简易螺丝刀用。
房间里没有椅子之类的东西垫脚,以杰克的身高够不到通风口,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侦探来帮忙。高大的侦探是个懂得审视适度的聪明人,见状赶忙把抱着他的腰将他举高,一个快两米的男人体重可不轻,即使是侦探也摇摇晃晃,勉强才站稳。
“这不算违反规则吗?”法医忧心忡忡。
“竖锯说过,在这场游戏中,只有两个是不被允许的,一,不符合规则的谋杀,二,窥视他人的手机。从另一方面理解,就是除了这两件事之外,用其他手段通过游戏都不算违规。”杰克一边说一边拧开通风口的螺丝,把铁质的栅栏卸下来。
没有风,通风管道是封闭的可能性更大。
“老实说,我不喜欢看见有人跳舞(infact,ididn`tlikesawsomeonejigged)。”他从侦探身上跳下来,对舞女说:“但是现在要劳烦您了。”
舞女左右看看,通风口的开口太小,确实只有她能钻进去,但由她打头阵,她多少有些不乐意:“万一里面有机关怎么办?”
“可能性不大,螺丝的锈迹是完整的,说明近期没有人拧开过,通风口里的灰尘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得罪了,小淑女。”杰克将舞女抱起,少女身材高挑,蜷缩起来却只有白白小小的一团,柔软的像个发面团,舞女嘟囔了几句“里面真黑”,小心翼翼地爬了进去。
短暂的安静之后,众人只听到几声闷闷的金属撞
击的声音,随即少女从通风口中滑了出来,像吐出的一粒果核。她顶着一脑袋灰尘和蜘蛛网,呸呸吐着舌头:“是死路,刚爬进去没多远就撞到了铁皮。”
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尽管他们心里明白这条路很有可能走不通,可舞女真的告诉他们这只是条死路的时候,他们还是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失望。
杰克的关注点却不在这里:“你有没有把耳朵贴在通风口的铁皮上?或者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舞女愣了。
“比如说,机器、风扇、主机、键盘之类的声音……”杰克舔着嘴角。
“诶,你是说……这扇门不是出去的门,门后面是正在监视我们的竖锯?”舞女神色复杂,恐惧和愤怒依次在少女的脸孔上闪现。
“并不一定是,只是一个猜测。竖锯杀手喜欢近距离欣赏他的变/态游戏,说不定他就在不远处,偷听我们交谈……”杰克一边说着一边露出诡谲的笑容。
众人不约而同地露出惊悚的表情,但是因为杰克诡异到了极点的笑脸,还是这扇门后面可能隐藏着竖锯,就不得而知了。
杰克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他插着腰,晃荡到那三扇虚掩着的所有人如避蛇蝎的房门前,像服务生为尊贵的客人介绍今晚的菜谱似的:“那么,先从那个房间开始?”
贵妇不甘心地说道:“我们应该在这里等待救援。”
杰克打了个哈哈,竟然谁也不等,直接闪身进了最左边的房间,谁也没想到他竟然溜得这么快,几乎一瞬间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像一尾鱼滑进池塘。留下所有人尴尬地站在原地,用疑惑的眼神互相对视。几乎凝固的气氛持续了等了好一会儿,高大的侦探率先跟了上去,紧接着是法医,最后贵妇和舞女相互搀扶着走进房间,房间不大,仍然是那副破破烂烂的砖瓦房架势,房顶悬挂着一盏老旧的昏黄电灯,正在微微晃动着,投下拉长了的漆黑的影子。
杰克面对着一排靠着墙壁的铁质柜子,铁柜表面挂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边角的
缝隙中冒出寒冷的白汽,贵妇宛如被火撩到了的猫,几乎蹦了起来:“这里是停尸间?!”
“很不幸,女士,是的,这是一间停尸房。”杰克故作遗憾地耸肩。
铁制的柜子上,有几排用彩色油漆写上去的大字,油漆字下面是一个指向停尸柜其中一个柜子的小箭头。箭头所指之处是小小的机械密码锁,紧挨着箭头的是一个“高压危险”的图标,而密码锁旁边有一行同样是油漆涂上去的小字。
whois
aorwh
mbert
↙aoht
“谁是洛丽塔或谁是亨伯特(whoislolitaorwhoishu)?”法医喃喃自语,这句话的意思不难理解,但排版非常差劲,竖锯杀手故意在字母中间换行,让整句话呈现出5x5的矩阵,“这是什么意思?”
“5129185。”杰克忽然说道,一边说一边蹲了下去,用手指拨动小的可怜的转盘,丝毫不管那个高压危险的图标可能是输错了密码就会被高压电电死的意思。
“喂你别乱输……”法医还没说完,就看见密码锁滴滴响了两声,发出象征安全的绿色,随机啪的一声弹开了,把他所有的话都强行塞回了喉咙里。他憋了半天,最后爆出来一句:“你怎么知道密码是这个的?”
“我一进来看见这个矩阵就知道了。数学家的小学一年级作业。四方密码,通常用4个5x5的字母矩阵加密,而aoht转换过来,就是elis,因为加密是会把相同的字母去掉,2个2个分成一组,所以呢,elis就是elies——爱丽丝,坠楼案受害者的名字。”杰克兴致缺缺地砸了咂嘴,“然后分别算名字里的字母在矩阵里的顺序就行。四方加密法一般默认排除掉q,或者把j和l视作一个字母,所以e、l、i、e、s分别对应5、12、9、18、5,这就是密码。”
法医想了想他在没有纸和笔辅助运算的情况下,思考了不到3分钟就解开了这个迷题,顿时心中升起几分不信,认为杰克是背出来的,于是他问道“93562和563的乘积?”
“52675406。”杰克提不起兴趣。
法医吭哧吭哧算了半天:“8369乘以59454?”
“497570526。”
法医又吭哧吭哧算了半天:“7进制下的11424等于4进制的?”
“232032。”杰克彻底烦了,咕哝道:“问点有技术含量的问题,别给我布置小学生的作业。”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冰柜,从冰柜深处冒出一大团寒冷的白烟,带着一股诡异的腐烂臭味,让在场所有人毛骨悚然。杰克揉了揉鼻子,伸手取出某个被裹尸袋包裹的东西,那东西没有正常人的身高,反而是一团形状不明的碎块似的玩意,沉也不算沉。贵妇看见那个脏兮兮的白色裹尸袋,顿时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想起了什么要命的事情似的,两眼一翻差点就要当场晕过去了,贵妇的身形摇摇晃晃,被舞女刚忙扶住。
杰克忽然咦了一声,裹尸袋旁边有一个不大的塑料密封口袋,口袋中装着一叠文件似的复印纸,和一本颇为破旧的笔记本,笔记本上放置着一个信封,他将信封取出来,上面赫然写着一行漂亮而稚嫩的英文,如火星一样点燃了杰克晦暗的金色眼睛:
致我的父亲
爱丽丝·沃克onclick=hui
([综英美]小丑竟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