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琮之没想过秦恪还有这么能说的时候,他盯着秦恪看了一会儿,朝他张开双臂:“抱。”
秦恪站起来,拥他入怀。
“谢谢你,琮之。”秦恪在他额头印下一个吻,“我很期待他的降临,谢谢你们。”
原本是非常温暖的场面,在这间布置十分温馨的屋子,一对即将迎来新生命的恋人,解开心结亲密相拥,段琮之却忽然推开他,拧眉:“你身上什么味道?”
秦恪没有说话,段琮之却想起来了,这是血的味道,是血腥味。
“你身上有伤?”
段琮之想起来,二十八日那天晚上,秦恪带去的人给他打过电话,应该就是因为秦恪出事,甚至很可能那个时候秦恪没有办法做决定,所以他们才会给他打电话。
但后面他再打回去,就是秦恪接的电话。
那时候他应该已经处理好了事情,而原本说好的年前回来,最后推迟了两天,是因为受伤。
昨晚也是,车上明明不热,他却出了一身汗。那不是热的,是疼的。
他还没有在卧室的浴室里洗澡,或许就是趁着他洗澡去处理伤口了。
段琮之将所有的点串联在了一起,前两天觉得蹊跷的地方终找到了原因,秦恪身上有有伤。
飞机落地,这边已经有人备好了车,但因为他要求他们两个人来,秦恪就连司机都没带,上午过来的时候开车的也是他。
难怪刚才他的手是凉的,还有那个表情,可能不是因为他,不是因为检查结果,是疼的,是他自己的伤出了点问题。
他那么能忍的人,能让段琮之看出来一点不对,应该是疼得狠了。
况且,这么重的血腥味……段琮之有点急,当场就要扒他的衣服看个明白。
医院暖气开得足,秦恪的外套是深色的,冬衣又是双层,从外面根本看不出什么,但脱了外套就可以看见浅灰色的羊绒马甲上一团濡湿的血痕。
伤在腰上,段琮之从小习武,当然知道这是个很棘手的位置,不管是站是坐都要牵动腰部的肌肉,一般腰上受伤肯定是要静养的。
秦恪却赶着回国,今天又陪他折腾了一天,出门之后他估计连药都没有吃,他探了探秦恪的额头,果然在发烧了。
“让我看看。”
秦恪迟疑,段琮之直接上手掀衣服,他一靠近,淡淡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段琮之忽然弯腰掩唇,难以抑制的干呕。
他不是没有闻过血腥味,也从来不晕血,这纯粹是出于无法自控的生理反应,突如其来,又这样强烈。
休息室的墙上就有关于孕中不同时期的反应科普介绍,干呕是很常见的早孕反应之一。
但段琮之第一次出现这种症状。
秦恪想要安抚他,又知道自己才是让他很难受源头,他退开一步。
段琮之艰难压下反胃的感觉,抬起头,眼角都渗着泪。
“对不起我……”
“对不起。”
他们同时说。
段琮之愣了愣,秦恪说对不起了?
秦恪说:“是我的问题,我不该在这时候离开你。”
段琮之摇摇头,指了指他的腰:“处理一下。”
段琮之这样显然也没法给他处理,干脆叫了医生过来。
这里是产科医院,好在包扎伤口这种事,属于基本功,刚才给段琮之检查的医生就给秦恪处理了。
就是这里用的外伤药,基本都是剖腹产之后伤口护理用的。
段琮之不远不近地站着,消毒水的味道,掩盖了铁锈味,秦恪的伤应该是利器造成的,比较长,但是非常平整,也缝合处理过。
不过这个缝合,在这位妇产科医生眼中是有点不够的,首先就不够密,这么长的伤口竟然只缝了六针。
况且这位病人还没有卧床,不过少缝几针可能可以看起来稍微美观一点吧。
伤口不算太深,最深处大约有一公分,但是比较长,又划过腰侧,一动就会牵扯到肌肉,还一牵就是一整条。
现在整个伤口都在渗血,不过由于创口比较平整,不需要重新缝合。
医生给他加了无线缝合贴,并表示这样反复开裂,不利于伤口愈合,还是建议卧床静养。
他又给开了消炎药和止痛药。
重新处理好伤口,段琮之才靠过来,他其实真的挺抱歉的,对着一个人吐,虽然没有吐出来,总归也不是什么礼貌的事,但是秦恪道歉比他还快点,让他不知道说什么了。
消毒水的味道虽然也不好闻,但是冲淡了血腥味,没有那种令人作呕的感觉了。
医生原本是要给他们讲讲孕期注意事项的,刚刚在给秦恪处理伤口,一会儿就该下班了,反正明天他们还要过来,索性就明天再说。
不过医生想起来,刚才他们在休息室里的争执,或者说单方面争吵,给秦恪递了一本宣传册,显然就是给准爸爸准备的。
你做好当爸爸的准备了吗?
秦恪默念了一遍宣传册上的字,他的人生从来都是很有规划的,他生命中出现的两个意外,一个是段琮之,一个是他们的孩子。
突如其来,猝不及防,又让人欣喜。
秦恪的伤放在那,段琮之显然不可能再让他开车,他又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来了产科医院,于是只能自己开。
好在他现在身材没什么变化,开车完全没有问题。
一个漫长的红灯前,段琮之拉好手刹,静静地看着前面斑马线上交警背着一个老奶奶过马路,段琮之看着看着,忽然就悲从中来。
来的时候两个青壮年,放哪都是“壮劳力”,走的时候一个孕一个残,标准的弱势群体。
他莫名其妙就叹了口气,秦恪看了一眼手中的宣传册,说的是孕期由于生理因素和心里压力,孕妇的情绪波动会比较大,有时候还会有些莫名其妙,准爸爸要及时开解哦。
还不等秦恪出声询问,段琮之就说:“骗子。”
“你是打算以后都那么陪我吗?什么都不说,受伤了也不说,发烧了也不说,躺床上陪我?”
“对不起。”
段琮之听到他说这话就来气,但是忽然想到他刚才自己说的,再说一句抱歉就要秦恪自己回去,那之后秦恪说了两句对不起。
他又觉得有点好笑:“三爷也会玩这样的把戏吗?”
秦恪说:“是我的错。”
跟秦恪吵架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红灯结束,段琮之重新起步。
他们现在这情况是不适合回去了,段琮之还要做一些后续的检查,秦恪的伤也需要静养。他们需要在雨城住几天。
这是一座很小的城市,具体表现在秦恪没有在这里置办房产,他们只能先去酒店。这里连五星级酒店都没有,最高的也就是一家四星酒店,总统套房常年空置。
他们到了之后才发现这个总统套房,它可能只是叫总统套房,价格够不上,服务够不上,设施也够不上,但要住几天也能凑合,至少是比医院要宽敞很多。
段琮之几乎一天都没有看手机,回到酒店拿出来一看消息不少,薛平让他发一条新年祝福的微博。
他那天下了节目就在微博上跟人互动,却连个整点的新年祝福都没有,薛平等了他一天都没等到,初二都快过完了,才联系上人。
段琮之觉得有点对不起薛平,薛平一开始带的两个都是女星,先后嫁入豪门,还有一个是奉子成婚的,他从此下定决心再也不带女星。
这之后就是他发掘了大学刚毕业的郑浩然,电视剧和电影不一样,到郑浩然那个程度基本就已经是事业巅峰,他们各自都知道。
薛平陪他走到顶,就开始新的征程。
段琮之知道薛平对他是有很大的期望的,现在影院就他两部电影,明年会是他事业发展的一个高峰,但他现在却不得不停下。
他得给薛平一个理由,说他生病吗?
不仅是薛平,如果长久不出现在荧幕中,他还需要给他的粉丝一个交代。
段琮之查了查有什么需要长期静养的病,查来查去不是看上去就让人提心吊胆的大病,就是心理疾病。
他上线发了一条微博。
段琮之jqk:好像有点晚了,那就拜个晚年吧,新年快乐。
他最近热度高,下面不少粉丝是秒回的,前排都是对他祝福的回应,还有关于他的舞台,关于他两部电影的评价。
新年快乐新年快乐
小段哥新的一年也要走花路啊
啊啊啊啊哥哥的舞台帅爆了
今天连着看了两部电影,建议大家先看深巷,真不是卧底有毒,喜剧太洗脑了,我现在满脑子小段哥哭出来的鼻涕泡跪了
段琮之给那个说他哭出鼻涕泡的罚了一个死亡微笑脸。
挑了几条回复之后,继续慢慢往下翻。
早就想问了,qk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qk明显是人名,有姐妹来涛一涛j是什么意思
我giao我以为真是同花顺,是我太天真
可能是扰乱视线的
j勾?
我不管就是嫁
段琮之勾了勾嘴角,把手机放到一边,看向秦恪。
他这两天整个人都懒懒的,现在知道这不是他的缘故,他就心安理得起来,从医院回来,简单洗漱过后就换了衣服往床上躺。
秦恪这个同样需要卧床静养的伤患倒是回来就没有停过,没有带助理,有许多事需要亲力亲为。
首先就是住处的问题,如果将来的检查都要来这里做,那么无疑需要在这里安置房产,新买肯定来不及,二手房也不好找。
中途有人来送过资料,秦恪一直坐在办公区那边,没有关门,段琮之这里可以看到他。
他起身走过去,像是回到秦家的书房,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下,语调懒洋洋的:“秦总在忙什么啊。”
秦恪看出来他的无聊,问他:“要不要出去走走?”
段琮之原本是没有这个念头的,外面多冷啊。
但他忽然想起来,这里是雨城,是他当初拍摄深巷的地方,是他和秦恪真正在一起的地方。
“我想去那条小巷子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追文,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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