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琮之前面几次段琮之拍戏秦恪都在,这次不行,崽崽还小不方便往外带。秦恪倒是可以跟组陪他,但两个爸爸都走了,留一个崽在家,好像也有点惨。
那么小的崽崽,交给谁段琮之都不能完全放心,只有秦恪。
崽崽现在会自己翻身,但是翻不回去,一个没注意他就趴在床上抬着小脑袋等待救援了。崽崽现在还不太认人,段琮之也担心他拍完戏回来,崽崽就不认得他了。
王导的电影宣传从项目成立就开始,纠结了几天,段琮之的名字出现在演员列表之后,他想反悔也晚了。
只能留他们父子在家,他一个人去拍电影。
十二月初段琮之就要进组,编剧、导演,还有几个主要演员是最早到的,住在宾馆里头,每天上午剧本围读,把剧本从头到尾又顺了一遍。
这还是段琮之第一次看到最新版的剧本,跟之前签合同的时候又有了一点出入。
王导之前就说过拍的是战争题材,段琮之这次演的是主角,一个叫阮鸿祯的狙击手。
背景模糊处理了,似乎是有点杂糅。在入伍之前,阮鸿祯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后来家道中落,也认清了父亲的真实面目干脆参了军。
其他人拿着那一点补贴全给了家人,唯独阮鸿祯,在征兵点领了钱,上下抛了抛,然后随手就送出去了。
他一开始入伍的时候因为长得太好看受到过一点歧视,但他不要命地训练,几乎所有项目成绩都拿第一,成功让那些瞧不上他的人不敢再多说一句。
很快他就因为成绩优异换了连队,新的同伴要好相处很多,但他仍旧独来独往。他把队长的位置让给另一个热心的人,以一种半游离的状态生活在队伍中。
他是一个狙击手,他最大的天赋就是他的耐力,他擅长隐藏,隐藏在敌人看不见的地方寻找机会,然后一击毙命。
阮鸿祯立了很多功,这样一个极为成熟的狙击手最后却为了掩护受伤的战友,主动暴露了位置,然后牺牲。
王导跟范导很不一样的地方是电影中的大场面非常多,范导喜欢把视线集中在某几个人身上,即便要展示某个时代,也会把镜头集中在典型人物身上。
王导更喜欢大场面。
这部电影中战争场景很多,有很多实景,也有很多特效。王导的电影投资都不难拉,但这种情况他也是第一次遇见。
王清松挂了电话有点好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两方争着要投钱,生怕给少了的。”
他不说段琮之也明白什么意思,大概就是两家莫名其妙的胜负欲吧,都觉得段琮之是自家人,怎么都不能输了。
林致和出于一种补偿心理,段琮之还勉强能理解,但是秦恪跟着凑什么热闹,估计是下头的人干的。
王导看上去虽然不苟言笑的,其实很好说话,段琮之没有戏份的时候会坐到他身边看着。
王导问他看出什么来了,段琮之摇摇头。
很多演员都有一个导演梦,段琮之以前没有,现在也有那么一点点想法,不过导演操心得比演员更多,将来等崽崽长大一点了他再考虑转行。
王导就没再多说,收工的时候喊他一起去吃饭,段琮之以为是整个剧组一起,到了才知道是范导来探班。
范晓蠡最近没什么事,深巷票房还行,他在老朋友面前也抬得起头,这次正好段琮之也在,他就来看看。
王导在拍的电影他也知道,他说:“王清松不会发掘人灵魂深处的特质,只会把演员往自己想要的方向去塑造。”
这也是他们俩的区别之一,范导就爱找那种和角色贴合的演员,之前拍深巷,要找个警察,还直接上人警校去了。
但是王导对演员一般只有外形要求,这个外形要求是说化妆之后的,只要能达到他想要的效果就行。
剩下的交给演员去发挥,当然作为一个拿过很多的奖的导演,他对于调教人,让演员演出自己想要的感觉,还是挺有一手的。
王清松却说:“你怎么知道这不是他的特质?”
范晓蠡看仔细看了看段琮之,爽快举杯认错:“你说得对。”
段琮之被王导扔去部队跟训了半个月,效果还是很明显的,现在身上多了一点军人的刚直,但是跟一般服从性高,纪律优良军人,似乎又有那么点区别。
阮鸿祯本身不是那种传统的军人。
段琮之自己虽然养尊处优,但没有什么距离感,他是穿上礼服可以精致,穿上便装就能撸串的人。
但今天他吃烤串的姿势都优雅了起来。
拍的戏越多,他跟胡旭泽的演绎方式就越接近,他们都是沉浸在角色中午表演的,没有太多模式化的东西。
区别在于胡旭泽只在镜头前沉浸,段琮之是整个拍戏的过程都会很明显地受到角色的影响。
不过这次跟之前拍深巷的时候不一样,就像顾随自己说的,他的人生是向下的,顾随负面的情绪比较多,心理也不是很健康。
阮鸿祯不一样,他只是家庭巨变,性子独,但内心强大,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他从来就认为自己跟别人不一样,他还有点自负,但也极富有责任心和正义感。他认为能力出众的人总要承担更多。
这个角色其实跟秦恪有点像,一样不善言辞,一样强大可靠。
阮鸿祯初入伍的时候有一场戏,是在集体澡堂,衣服一脱他那一身晒不黑的皮肤就成了异类,其他人笑他跟个娘们似的,从那之后就一直有人叫他阮小娘。
“阮小娘,连姓都是软的。”
那些人肆无忌惮地调笑,阮鸿祯却并不放在心上,大大方方脱了衣服,开始洗漱,那些人也觉得没意思起来。
段琮之肚子上有一道疤,拍这段戏的时候需要化妆遮一下,化妆师听说的时候以为只是一道小疤,毕竟现在这个医疗水平,大部分手术创口其实都不大。
创口越大往往就意味着手术越大,手术越大风险就越高,对人的影响也越大。
当然这里头有一个例外,就是剖腹产,要取出一个孩子,那伤口肯定是没有办法太小的。
段琮之这伤口看着都快赶上剖腹产了,这是动了什么大手术?
他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来工作,在圈内也不是什么秘密。这都是个人隐私,化妆师没有多问,就是觉得他还挺敬业的,动了这么大手术就来拍这么艰苦的题材。
段琮之对此丝毫不知,他每天收工回去都会跟秦恪视频聊天,主要是为了看看崽崽。
秦恪抱着崽崽在等他,手上抱着一个小宝宝,他一惯冷肃的表情都显得柔和了起来,崽崽张开了双臂,挥舞着小胳膊,发出无意义的音节,还吹了一个小泡泡。
秦恪面不改色,用手帕轻轻擦了擦崽崽的口水。段琮之心软成一片,恨不得立刻就能飞回去抱抱崽崽。
崽崽现在已经可以大声笑,段琮之拿出来一个毛绒小玩具,隔着屏幕逗他。
秦恪在家用的是放映室的屏幕,足够大,崽崽看着屏幕,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上的毛绒小猫咪。
“崽崽,小崽崽。”
“我是爸爸。”
“还记得爸爸吗?”
崽崽笑起来,挥挥小手:“ba、”
段琮之知道他不是真的在喊爸爸,只是模仿中无意发出的音节,但他还是高兴。
秦恪代替段琮之写着崽崽的成长日记,每天选取一张照片贴好,晚上视频的时候给段琮之看,他暂时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参与崽崽的成长。
他有点失落:“崽崽要先学会喊你了。”
“不会。”
“怎么不会,你每天带着他,离他那么近。”他叹了口气,有点悲观,“等我回来崽崽要不认识我了。”
秦恪没有解释为什么崽崽学不会喊他,而是说:“你们天天见,他不会忘记你。”
拍摄地点离花城比较近,林致和还来看过他一次,但林致和毕竟也忙,他重新回到林家的第一个年,有很多事需要去处理,说是距离近,但没有直达的航班和高铁,坐车来也挺费事。
他来了一次之后只是偶尔让曹柯来给他送点东西,比如腊八的时候送了粥,年三十的时候打包送了一桌席面。
就像王导最开始说的不准假不放假,这个年果然也是在剧组过的。这天收工比平时早,其实也相当于放了半天假,但是因为时间太短,也不够做什么。
王导的妻子也来了,王太太带了和好的饺子馅和面粉过来,带着大家包饺子。
段父是个厨子,段琮之却是个厨房杀手,不过,包饺子……应该问题不大吧?
段琮之最后包了十来个圆滚滚的饺子,陷都快要把皮撑破了,一个赶得上人家两个,在一众饺子中十分显眼。
龙城过年其实是不吃饺子的,但王太太调的饺子馅味道十分不俗,段琮之吃了不少。他没那么多讲究,过年不在于吃什么,而在于跟谁一起过,反正是见不到想见的人了,吃什么都一样。
段琮之跟剧组的人一起吃了曹柯送过来的席面和大家一起包的饺子,没有去看烟花的打算,他回到房间却发现屋子里的灯亮着。
“周泉?”段琮之推开门的时候问了一声。
他房间的卡只有周泉有,但周泉怎么会一声不吭到他房间里?房内没有人应声,这一瞬间段琮之已经想到了很多种可能,小偷私生甚至无良狗仔……
段琮之做出防御的姿态,小心往里面走了两步,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