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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着。”贾赦手中拿着一柄扇子压住了贾琏手中的茶盏。
兴哥儿脸上遽然一变,额头上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来,脚下抖得越发厉害。
“爹,怎么了?”贾琏被贾赦这一动作吓了一跳,险些砸了手中的青花缠枝纹茶盅。
贾赦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站在贾琏身后的兴哥儿,在注意到他躲闪的神色后,眼神中流过晦暗的神色,“这茶喝不得。”
“怎么喝不得?”贾琏不是三岁小孩,听贾赦这么一说,再顺着贾赦看向兴哥儿的视线,隐约已经猜到了什么,心里一跳。
贾赦似笑非笑,“怎么喝不得先不讲,为父今日先给你上一课。”
他要教贾琏,可不只是教四书五经,这些其他人也能教,但是真正要教的是为官之道、识人之道。
这才是真正千金难买的经验。纵观历朝历代,那些世家为何能传承上千年,他们有底蕴,也就是说很多事情、道理能够父传子、子传孙,一代代相传下去,这些可比什么名画宅地来得难得。
“古人云,察其言观其色,可知其人。”贾赦手指着兴哥儿的相貌,“你看此人,面白如纸,若无重病,必定心虚,再看其手足,颤抖不已,为父与你处理的是秦嬷嬷的事,秦嬷嬷与他非亲非故,他却这般惧怕,若非心中有鬼,怎会如此?”
贾琏看着兴哥儿的面色和手足,连连点头,他像丢掉烫手山芋一般把手中的茶盏搁置在桌上,厉声问道:“你在这茶里下了什么?”
兴哥儿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上,他不敢争辩,方才大老爷料理秦嬷嬷一事已经证明了他是不好糊弄的,惨声道:“老爷、二爷,小人是一时糊涂,求老爷、二爷饶命。”
他说完这话,在地上连连磕头,不一时,额头已经淤青一片。
燕儿没想到还会发生这一出,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瞅了大老爷一眼,只见大老爷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意,像是在嘲弄谁一般。
“燕儿,你过来,把琮哥儿抱走,先去找个可靠的乳母喂食。”贾赦把贾琮递给了燕儿。
燕儿眼睛一亮,这可是件好事,秦嬷嬷肯定是要走人的,她的位置可是个肥缺,这主子的乳母地位可不一般,大老爷虽然只是说先找个乳母来喂食,但保不定以后就定下来了。这消息要传出去,肯定有人抢破头,燕儿心知这是大老爷的奖励,也是他的试探,下定决心要找个老实可靠的来,干脆利落地应了声是。
“把他绑起来。”贾赦啪地一声合上了扇子,站起身,“一个小厮还没那么大胆子敢给主子下药,我们这大房今日也算是唱了一回戏,当一回主角了,抓了群糊弄主子的肮脏奴才不说,又出了个给主子下药的小厮,看来,真有人把我们大房当病猫了。”
贾琏隐约意识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他脑子一转,现在府里是二婶娘主持中馈,这些事或多或少都有她的手笔。
抿了下唇,贾琏只感到整个人都要气炸了,恨不得当下跑去找王夫人理论一番。
贾赦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手中的扇子在空中划过一个圆弧,准确无误地落在贾琏脑门上。
“啊—”,贾琏捂着脑门,眼眶泛红地看着贾赦。
“收起你那小算盘。”贾赦慢条斯理地说道。
“爹,难不成就这样算了?”贾琏气呼呼地鼓着嘴巴,活像一只炸毛的小猫。
贾赦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你觉得你爹是那样的人吗?”
贾琏想了想,摇了摇头。
“那不就得了。”贾赦笑道,“我问你,如果你受委屈了,你会找谁?”他在有意地引导贾琏思考。
贾琏二话不说:“我自己就能搞定。”
贾赦嘴角抽搐了下,怎么不按套路来,“那如果你搞不定呢?”
“那我就找爹。”贾琏回过神来,连忙拍马屁。
贾赦额头上已经蹦出青筋了,“那你爹搞不定呢?”
“哪有爹爹搞不定的事情。”贾琏自觉自己表现得非常好,这话说得简直满分,一百分都太少了。
贾赦已经无语了,拎起手中的扇子。
贾琏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头,警惕地看着贾赦。
贾赦深吸了口气,“走,去找老太太说理去。”
贾琏这才恍然大悟,埋怨地想到,他爹什么时候养成个绕圈子的坏习惯,直接说找老太太不就好了,好在他没有说出口,不然,贾赦必然要被气死,他回想了以前那些可爱的侄儿,哪个不是跟他配合得天衣无缝,果然这个儿子还需要再磨练一下。
荣庆堂。
贾母正午睡醒来,流苏拿着小锤子正在给她捶腿。
午睡过后,贾母仍然有些困倦,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不比以前,她正微阖上眼睛,就听得外面突然一阵吵闹。
贾母蹙眉,流苏忙把小锤子搁在一旁,走出去看看情况。
一旁的丫鬟翠玉则接了流苏的工作。
不一会儿,流苏就回来了。
贾母见流苏一脸紧张的表情,心知必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果然,流苏道:“老太太,大老爷命人押着一群丫鬟、小厮过来了,说是要找老太太。”
贾母心里叹了一声,直起身,“让他们进来。”
她倒要看看,这老大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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