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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7 章 第 67 章(1 / 1)

[欧巴]

本以为平津战役近在咫尺的袁惠方在和刘茂松又打了几架后,采用了断粮断财断交的冷战态势,可拉开冷战大幕的不是杜鲁门而是毛信霞。

经验丰富的理发师一边吸溜着女儿的橙子棒冰一边和惠方姐解析,“他肯定不会离,这是考验你耐心和意志力的时候。”

袁惠方也认为她说得对,所以她身上从不放多于五十块的零钱,进账收入总是及时存到袁柳名下的账户。而刘茂松抽得烟档次一路下滑,从利群降到几块钱的绿南京。连城中村小超市老板都知道他近况不佳,“老刘啊,这个不行就换另一个呗。你还年轻,长相个头都可以呢。”

刘茂松嘴硬,“老子就要耗死她。”

不仅如此,刘茂松还吃不上一口热乎饭。袁柳不在家,袁惠方就不开伙。要吃饭就去外面小饭馆小馄饨摊解决一顿,袁惠方做饭做了这么些年,三顿不落都没声儿好的日子终于结束。

“可算让我舒坦上了。”她说,“我现在理解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道理了。多舒服!为什么都要劝光棍儿单身女人结婚?那是别人见不得这人过好日子!”联通店没生意时她就提着几根香蕉去毛信霞店里聊天,看着小宿海抱着香蕉开心地塞嘴里时又想到袁柳。

“说打伤了家里那个男孩?”毛信霞看了眼宿海心有余悸,“我打死也不生第二个,就老太太那德行,有了第二个还不挤兑欺负死我家小海?”第二任婆婆总在催生,理由是她不嫌弃毛信霞二婚带拖油瓶,既然住她家吃她家的,这肚皮就不能白晾着。而毛信霞当初再婚时就说清楚了:不生。要不别结。她丈夫则同意。

胡木芝在电话里说是“打”,袁惠方却不太相信,“小柳不打人。”全城中村都知道小袁柳乖巧伶俐,性子和气得很。不过袁柳一战成名后,连毛信霞都有点怀疑,“那可未必,这孩子是外圆内方,骨子里强着呢。”

“这一时半会儿离不成,我也要逼他离开家,然后接孩子回来。”袁惠方心里有些打鼓,“没个男人……”但她马上怒目圆睁,“没男人就拉倒,老子就把自个活成男人。”

立下雄志的袁惠方店里床头常备扳手和螺纹撬棍,最近一次刘茂松再靠近她时,袁惠方扬起撬棍将他从四楼连滚带爬地撵到一楼,“滚!”

丧家之犬刘茂松的衣服鞋帽被她一股脑扔到了大街上,“你爱找谁过找谁过去,我家不欢迎你。”

“你还是我老婆!”刘茂松骂得底气不足。

“离婚啊,你狗日的是个男人就去离,你有种就去离。哦,我忘了,你没种,你倒插门进我家十几年都没蛋下!”袁惠方不知不觉掌握了刘茂松的倒打一耙以毒攻毒,刘茂松只好将东西收了再去投奔兄弟不成,最终回了乡下老娘那儿挤着。

对于劝袁惠方“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大度人,袁惠方瓜子壳一吐,接过小气帽子端正戴上,“我饶不了他,我他妈受够了。你们家要缺个这样的老公儿子,领回去养着饶饶他。”

于是在袁惠方的小气凶悍名声在城中村绕了七弯八拐,最后成了“心狠手辣”,“惹谁也别惹那个疯婆娘。”

疯婆娘在七月初起身去俞庄接袁柳,毛信霞也知情,连说这下孩子可不用受罪了。给宿海听到后,忙将零食玩具画册装了一包,也死缠着她妈送她去俞庄接小伙伴。

袁惠方说今天晚上袁柳就回家了,你就等着,很快的。

“不!”宿海的卷刘海被拉直了点,柔顺地挂在耳朵后,“我想小柳了。”她和袁柳只在电话里说过两回话,一回问她什么时候回来,那边的袁柳委屈地说不知道。二回宿海说你暑假能回来不?我们再去八中找那两个大姐姐玩,那个卷毛姐姐上次说带我去吃最好吃的馄饨,她骗人,我没吃到。这下袁柳得意了,“俞任姐姐总来看我。”俞任姐姐不骗人。

而袁柳挨打了就往俞文钊家跑,脸皮厚得大人都不好意思。有一回又因为俞天磊抢她书包闹起来了,袁柳将弟弟推进家家户户门外的清水沟里洗了个澡,再钻进隔壁奶奶家哭道弟弟欺负她,妈妈要打她,姐姐瞪她。效果不是一般地好,胡木芝好生劝了本家侄女,“到底是你肚子里出来的,别太偏心了。”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能形成肌肉反应,袁柳孺子可教。因为袁柳牢记俞任的嘱咐“被欺负就还手”,还主动发扬光大为“还手后就哭诉”,她眼睛大脸蛋儿圆,哭起来时又带着股子冲天委屈劲儿,抱着隔壁奶奶的腿时娇小可怜的模样让人心疼。而俞开明家多了这个“祸害”后更不太平,连胡木芝都在催袁惠方,“一学期了,接回去吧。”心里责骂袁惠方怎么养的孩子,怎么成天在家揍她儿子揍得起劲,转身就抱着老支书两口子卖惨,那模样像是她才天天挨打。

毛信霞这边这女儿太能缠,袁惠方铁婶柔情难得一回,答应带着她一块儿去俞庄。宿海想袁柳不假,不想写暑假作业也是真。她带着透明的小太阳帽催促袁惠方快点动身,让两个还在推拉车费的大人尴尬了下。

“来回拢共不到四十块钱,你这是砸我脸呢。”袁惠方说毛信霞,“等孩子们都回来,咱姐俩去外头喝一杯得了。”

土黄色的袁惠方就带着蓝白条连衣裙的小宿海出了门,大巴在松杨县转中巴时不巧错过了上一班,下一班路过俞庄的要等半小时。天儿热,袁惠方看宿海汗水正滴滴答答,浸得小脸白里透粉。她给宿海擦汗,“热吧?让你在家等着。”

宿海却看着松杨县城新鲜,坐在站台被晒烫的铁椅子上甩着小腿看不远处卖桃的农民。松杨水蜜桃在本地算一大特产,袁惠方说你等着别动,阿姨去买。

见亲戚家带上礼物还不够,得给孩子买点吃的。小柳爱吃水果,宿海更是水果怪兽。

袁惠方亲眼看到宿海一个人抱着大半个绿皮西瓜用勺子挖着吃,那会儿她正在看电视里的容嬷嬷给紫薇她们扎针看得起劲。等小燕子紫薇她们被扎了后唱起了歌,觉得编剧是神经病的袁惠方才扭头又看门外的宿海,这孩子已经挺着小肚皮抱着西瓜皮去垃圾箱旁。回来时小裙子被肚皮撑得圆滚滚得可怕,而她拍着肚子打着嗝满足地进了理发店。

于是袁惠方挑了十个水蜜桃,为了将五块五一斤还到五块钱和人家费了半天口舌。提着沉甸甸的袋子转身时,袁惠方顿时被吓得头皮发麻脑袋轰鸣——宿海不见了。

她急得边喊边找,可汽车站来来往往的车辆人群中或是一旁的绿化带都没见到人,袁惠方腿软也得撇直了去报警。

而又热又渴的宿海等着大水蜜桃半天等烦了,忽然眼尖地瞧见一辆大巴开进站,别人她不认得,那头堆得像小山包的卷毛她可认得。立马奔着汽车就跑的她仗着人小,绕过了拦车杆跑到了刚刚停下的大巴前,宿海开心地指着刚瞌睡完还在揉眼睛的卷毛姐姐,“坏丰年!”

这个称呼怀丰年纠正过多次,“我姓怀,怀抱的怀。”

宿海考班级倒数也是有原因的,“坏丰年!”

怀丰年下车时没留意外面,顶着大太阳遮住额头时就听见好几声急促又生气的“坏丰年”。她一惊,到处张望了后不敢相信地问,“小宿海你怎么在这儿?”她不是该在城中村理发店前吃冰棍吗?这是松杨县城,她一个孩子不会离家出走吧?

宿海追得急,脸上给晒得红扑扑的,她刚要抓怀丰年的裤腿就被卷毛姐姐避开,“诶?说清楚,你爸爸妈妈呢?难不成你和袁柳一起来的?”

“我和袁阿姨去接袁柳的。”宿海自豪地说,再回头张望,哪里有袁惠方的影子?刚撇嘴要哭,怀丰年忙牵她小手,“不怕不怕,姐姐带你去找阿姨。”

宿海果然不怕了,她又勾着怀丰年小拇指走向外面的露天冰柜,“你买那个给我吃。”

她要吃冰棍,可袁惠方担心她吃坏肚子没答应,他乡遇故人的宿海就盯上了坏丰年,于是怀丰年答应请她吃老盐水冰棍,宿海还讨价还价,“我要吃那个巧克力的花脸。”

怀丰年摸了下口袋,自己继续吃盐水,给宿海换了光明花脸。

一大一小虽说气场不合,可面对面仰首嗦冰棍的姿势几乎一模一样,怀丰年背着大书包叉着腰,宿海也背着小花包叉着腰。

“你不能这么乱跑知道吗?坏人把你拐走怎么办?”怀丰年训这孩子。

“那你怎么乱跑到这儿?”宿海瞅着小卷毛问。

“我家在松杨下面的镇子里啊,放一周假我想回家休息几天。”她妈妈不乐意,让怀丰年放假马上回馄饨店帮手。怀丰年则想安静几天。

“乡下人。”宿海说,“袁柳现在也是乡下人。”

“你也就是个城中村的,还不是柏州的乡下人?”怀丰年捏小家伙的鼻梁,再咬着冰棍伸手比划了她身高,“哟,长个儿了。”

她正感慨着,发现了宿海眼神奇怪起来,小女孩舔了口快化掉的花脸,“诶——”

没“诶”完,怀丰年已经被两个警察按住了肩膀,“老实点啊。”其中一个说。

怀丰年扭头看警察叔叔还使劲儿想摆脱,“老实点!”另一个语气加重。

袁惠方奔过来搂住了宿海,“就是这孩子,可算找到了找到了。”她抬头看卷发孩子,“诶——”

怀丰年瘦巴巴的哪里能挣脱开两个人,吐掉冰棍一脸茫然,“我怎么了?”

“怎么了?”警察说时袁惠方抢话了,“啊这孩子我认得,来过我家几回,是误会了,误会了。”

“没误会!”最近汽车站内有人报案,来了个扒手也是这种卷毛,警察说,“你不得了啊,还想拐孩子?走,跟我们去值班室一趟!”怀丰年被扭送走时宿海吓哭了,“哇——坏丰年姐姐!”

怀丰年苦着脸,“我不是扒手啊,我不是坏人啊,我是柏州八中的学生。宿海,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啊——”十五岁的女孩虽然个头有一米六几,读书也不少,这情形还是头一次撞上,她堂堂柏州八中文科年级第三名,被人当成了贼和拐卖贩子。

嘴角已经吃得花花的小宿海追着怀丰年哭,“哇,哇——”

半小时后,哇哇的宿海在怀丰年被警察叔叔客气地挑开误会送出来时才止住哭。卷毛姐姐显然也被吓到了,她眼睛哭得正红。宿海上前抱着对方的腿并吓得缩脖子,因为其中一位警察对怀丰年开了口,“实在不好意思啊,对方也是你这个发型,身材也很像。现在搞清楚了,误会了你,早点回家吧,女孩子一个人注意安全。哦,你们中学生就不要烫这种张扬的发型了,像社会人士。”

怀丰年苦着脸连连点头,“明天我就去剪了烫直了。”直得了才怪,她又不是没努力过。

她想挪腿,宿海还抱着她抽泣。袁惠方尴尬道,“对不住,都怪我太着急。”

怀丰年说没事儿,生活太平淡了,来点儿戏剧性也挺有意思。只不过,她这戏剧性可都是遇上了腿边的这小家伙。看着宿海哭,怀丰年也不忍心责备了,将小朋友抱起来严正地看着小冤家,“下次可不能乱跑了。”语气可能过于严肃,宿海嘴巴瓢起又开始哭。

焦头烂额的袁惠方摸宿海的脑袋,“诶,诶,这不没事了吗?咱们接袁柳去啊。和姐姐说再见。”

宿海哭得更厉害,她不晓得为什么哭。坏丰年被警察抓时她想哭,坏丰年对她稍微凶一点她也想哭。将鼻涕眼泪都擦在坏丰年的肩膀上,宿海才乖乖下了地任袁惠方牵手,走了几步她回头,看卷毛姐姐正无奈地挠着头。

“你不能烫直的。”临走前,宿海还发扬了下职业素养。

“我不烫。”怀丰年笑了,她活动了下被按疼的肩膀,对小宿海招手,“再见。”

宿海看着她,咧开嘴笑着也挥挥手,“姐姐再见!”袁柳有姐姐,她也有姐姐了。宿海哭完了就开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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