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莎没有把简讯给白荷的事情告诉斯芬克,对她来说,这是一个大大的赌注,若今天白荷不能在夜幕降临的时候赶回酒店,那就说明她心里的那个天平已经倾向唐泰斯。到那时候,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带走斯芬克。
即使她回来了,丽莎也有自信用自己的智慧跟她周旋,可以肯定的是,她绝不会轻易放走斯芬克。
收好通讯器,丽莎回到房车里,斯芬克依然在酣睡,毛毯凌乱地盖在他的腰间,露出满是刺青的后背。丽莎轻轻走到床边,想要给他盖严实些,直到坐在他身边,她才借着阳光看清楚,那后背上一片淡紫色的羽毛图案里,竟是鞭子反复抽打过疤痕。轻抚创口,凹凸不平的痂痕,留给丽莎触目惊心的触感。
“害怕了?”丽莎的轻抚吵醒斯芬克,他从不轻易让人看到后背,这些伤这些痂都是童年不幸的回忆。
“不怕,是难过。”丽莎把毛毯给他往上扯了扯:“什么时候留下的?”
“十岁。”斯芬克没有回避她的问题,应该说,他早就很想说出来了,只是,如今开口问这个问题的人,不是曾经期待过的那个她。
他那不咸不淡的口气让丽莎开始有了刺痛的感觉,她侧躺下来,把斯芬克紧紧抱起,脸埋在他的后背上:“如果能早点遇到你,我一定要把你买下来。绝不会让你受这样的苦。”
“就算从我出生开始就认识我,你也买不到的。”斯芬克转过身来趴在床上,他撩开头右耳上的头,露出耳根后,从未有人见过的代码,那是连唐泰斯都不知道的另一个机构烙下的代码。
“是斯宾塞财团的产品号……”丽莎见多识广,虽然认出了所属权,但这样的产品尾号根本就没见过。
“斯宾塞亲自研的唯一一批混血婴儿,存活下来的人只有三个。一个拥有了异能,他被送到a区去了。在我们1o岁的时候,另一个我在离开实验基地之后,就没再见过。我没有异能,被送到了人宠培育中心。”
“研…混血婴儿……”丽莎一边揉捏他的后背一边说:“你们是什么血统的混血儿?”
“古代人类和现在代人类。最后就是异能人的细胞。”斯芬克翻过身来,面朝丽莎。他淡蓝色的眼睛里写满忧伤:“我只是无数失败品中,唯一活下来的人。”
“那两个人算是你的兄弟了吧。”丽莎身体紧贴在他的背上,她闭紧的双眼,似乎在尝试着用体温来安慰他的心。
斯芬克早已经习惯**上的伤痛。小时候的事不值一提,已经过去几十年,该麻木的都麻木了,他淡淡地说:“没错,他们确实是我的兄弟,不过自从被分别送走以后,我们就没再见过面了,即使将来有一天相遇,也未必互相认识。”
现在只有白荷能让他牵肠挂肚,正是这样的折磨。让他开始有了想要对别的女人流连忘返的念头。他当然明白这么做的后果,如果跟唐泰斯在一起,可以让她幸福的话,自己全身而退没什么不可以。
只是,唐泰斯这个人不值得白荷托付终生,这才是让斯芬克心焦头疼的原因。
丽莎某些方面确实很像她,而有些方面,她却比白荷更会关心理解人,更会在适当的时候给人些许惊喜,在受伤的时候。丽莎真的好像一个医生,出现的太及时。
像却不是,即不能把两个人划上等号又不能完全撇清,若说心有了缝。缝里进了不该进的人,那就是丽莎。
既然已经走出这一步,后面又该如何面对白荷呢?斯芬克没想好,心依旧凌乱如麻。
“斯芬克……斯芬克?”丽莎轻柔的声音似乎在耳边响起了好几遍。
“什么事。”斯芬克坐起来,双手把脸搓了又搓,一时的失神。也不知道丽莎呼唤自己之前到底说了什么。
“我是说,我约了白荷今晚9点在十号街的利埃咖啡馆见面。你要一起来吗?”丽莎跟着他从床上坐起。
斯芬克记得似乎刚才不是这个话题,他把头打理到脑后,一边打量丽莎。
丽莎的神情很自然,明明刚才是自己开小差没有把她前面的问题听进去,她也一副不会责怪的态度,弯弯的眉毛,高高翘起的嘴角,多么灿烂的笑脸,双肩上,酒红色的长卷凌乱地散落着,还有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目光里饱含着对某些事物的憧憬,浑身上下都散出一股让人心情豁然开朗的气质。
这是白荷不曾有的魅力,原来近距离看丽莎,是这般舒服的感觉。
“快说啊,你要跟我一起去见她吗?”丽莎假意催促,一边用手肘轻碰斯芬克的腰部,那神情即可爱又俏皮。
“你不是说她一个星期之内回不来吗?怎么可能今晚就能见到她。”斯芬克自顾把她的话当成玩笑,他也露出难得的笑容来:“又在捉弄我么,小心我现在拿你就地正法。”
“还就地正法呢,怎么罚我呀?要做我弄早点吗?我已经准备好了哦,那里。”丽莎笑着,指着桌子上的几个餐盘:“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至少我把最好的都拿出来了。”
“吃什么都好,比起那些东西,你更好吃。”情话,斯芬克说过不少,也不介意说,在人宠的时期取悦主人,没什么是不能说的。
这话让丽莎听得心醉,她扑到斯芬克的怀里,娇嗔地开始撒娇。
斯芬克没有抗拒她的投怀送抱,相反,他很满足这种被人需求,被人宠溺的感觉。
丽莎不再解释要见白荷是不是玩笑话。
当下,她要享受,要独占。她才不会去管,远在风暴区域那边的白荷,在收到带着斯芬克半裸睡图的简讯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就算斯芬克一起去见白荷也没什么不可以,她相信自己能应付得来。
而且现在还不清楚,白荷究竟会不会赶回来,直到现在她的通讯器还没收到任何反馈信息。
在丽莎的希望里,白荷不回来更好。
其实,斯芬克并不知道。在他和丽莎缠绵之时,白荷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在丽莎送那条简讯之前,她和唐泰斯已经进入地下隧道。
更出乎丽莎的预料之外的是。白荷在看到简讯里那张斯芬克的照片后,尽管心如刀绞也没有产生过一丝怨念。
她相信斯芬克,哪怕正如照片显示那般生了实质关系,她依然相信斯芬克的心。
因为自己跟唐泰斯还没撇清关系,让斯芬克受苦了。可是,这种心情要如何传达给斯芬克呢?有了丽莎这一层有关系,自己还能有机会向斯芬克传达心声吗?
就算不考虑丽莎这个人,自己要如何处理唐泰斯的问题呢。白荷深深叹去一口气,她坐在驾驶舱的副驾位置上,出神地盯着远方看。
地下隧道很长,要横穿几个地区,直线距离几乎能达到五千公里,全行驶在这封闭式的隧道里需要十五个小时才能到达中部宝石城。白荷心算了一下,保持现在的时。可以在下午三点左右回到队伍驻扎的酒店里。
丽莎相约在晚上9点到利埃咖啡馆,还能富余出不少时间来休整。
这个简讯是队外紧急通知,被设置了仅队长可见,所以唐泰斯并不知道她为什么一定要花这么大的价钱来走这条捷径。
主驾驶是唐泰斯,隧道很长,沿途没有风景的变化,非常容易出现疲劳现象,为安全起见,唐泰斯喝下不少强化精力的药剂,每两个小时才会有一个休息站。每五个小时会有一个可以用来睡觉的大型服务区。
他很想找个地方停下来好作调整,当他看到白荷那双望穿秋水的眼睛,实在开不了口,只得咬紧牙。拼命地加再加,直到空艇度的极限。
想要读懂白荷为什么如此归心似箭实在简单,唐泰斯知道她想见的是斯芬克。
自己亲手送到她手里的美男,又怎么可能打动不了她的心,既然自己能够送得出手,就一定能再亲手把他收回来。抱着这种自信,唐泰斯更是把度提到了仪表盘的最上限。他倒是想看看,斯芬克凭什么能耐跟自己争。
飞驰在隧道里,空洞的车前风景,白荷和唐泰斯行同陌路,你不言我不语,沉默和压抑充斥在空艇的驾驶舱里,即使它有着如同升空火箭般的度,也没办法抵销两个人心里那种度秒如年的焦灼感。
还没到天黑的时间,头顶上的乌云就已经开始变得稠密而压抑,火蛇般的闪电在远处的云层中翻滚吞吐,地上树木被狂风吹得折弯了腰,黄土卷着砂砾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夹杂着雨点的寒风把体重最轻的夏绿蒂刮向一块巨石,白荷摇晃地向她冲过去,几乎在撞到的瞬间白荷用身体挡在岩石上稳稳接住了夏绿蒂。
兰斯和樱花在空中顺风盘旋了两圈,才选择在风势有所减弱的时候降落下来,看到被吹得像乱晃的风筝一样的夏绿蒂,他笑道:“真是难得一见,夏绿蒂牌风筝哈哈哈。”
“有什么好笑的,你要是不带着樱花,照样被吹着走。”夏绿蒂推了一下镜框说:“暴风雨马上要来了,这下只能在这里扎营了吧。”
一落地,白荷就跌坐在地上,虽然伤口已经缝合,对于向来养尊处优惯了的白荷来说,这种疼痛程度还是有些承受不住,她龇着牙问:“兰斯,有没有止痛药啊。快要受不了了。
兰斯把樱花安置到白荷身边,伸出双手,同时按在她们的额头上,过一会才说:“都没烧就好,现在不要吃止痛药,烧起来的时候再吃。”
“我等不到那个时候!”白荷一把抓过兰斯的手腕,使劲握紧。
“呜哇!!!”兰斯顿时痛得睁不开眼。
“痛吗?我们的伤口比你痛几十倍,上百倍。”
“兰斯,确实好痛啊。”樱花也轻声恳求道。
“如果吃止痛药,我会观察不到你们的伤势变化,所以不能吃。不过,可以让你们好好睡一觉。”兰斯从口袋摸出一个小黑瓶,那是安神药,白荷记得,她闻过之后每次都会做奇怪的梦,不由得皱起眉头来,不过想想,和疼痛难忍的枪伤比,做梦什么的实在太好了。于是眼睛自然流露出渴望的神情。
兰斯把瓶子左晃右晃,白荷像被挑逗的小猫般,脑袋跟着转来转去。直到兰斯笑着滚到地上,她才意识到被耍了。正想火,兰斯突然打开瓶盖,对着白荷喷去,正好一阵风吹来,瓶子里的雾气弥漫在三个人中间。
“正蠢才!”夏绿蒂站在几米开外,无语地看着他们仨个说道。
“夏绿蒂,你得想办法弄两块石头过来,马上要下雨了,她们伤口被水泡的话就麻烦了。”说完兰斯闭上眼睛,打起呼来。
“又是我单干!恶——”夏绿蒂叉着腰,冲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比了一下中指,突然一道闪电从天劈下,强烈的光芒反射在眼镜上,随之而来轰隆隆的巨响吓得她又跑又跳,抓着头喊道:“哇!!闪电啦!!打雷啦!!”
就在她马不停蹄地四处搜刮干净的巨石,再把缝过的帐篷支在岩石上,最后又把这三个睡得跟猪一般的队友和三台便携飞行器抬到石头上之后,暴雨及时地倾盆而下。野外的气温在雨天下降得特别快,夏绿蒂把所有能盖的被子、毯子全都给他们盖上,自己则裹上几层衣服,静静守在门口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夏绿蒂朦胧地感觉到外面的风雨声越来越小,整个世界慢慢陷进一种安详平和。她伸出头去张望,墨蓝色的天空,裸露着无数闪烁的星星,金黄色的夕阳透过地平线上的薄云照耀着整片大地,景色甚是壮观,视野之内的远处,如同天上的星空般,点亮了一小片灯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