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邓摇了摇头，他说：“你不用这么感激我，真的是应该我感激你啊。小芬，因为你对我付出的，和我对你付出的，是不成正比的。你对我付出的，在我心目当中要重要很多，而我对你付出的，不过就是一些钱一些关系而已，这些东西对我来说都是身外之物。”
“而且，还不过是九牛一毛，就能得到这么丰厚的补偿，我这辈子也算是心满意足了。真的……”
说到这里，老家伙还真抬起手，在梁甜芬脸上轻轻摸了一下，他感慨地说：“我从来没有想到过，在我快要死的时候，还能遇到这么像我初恋的女人。看着你，我真的就想到了她，当年我们一起打日本鬼子，一起进行万里长征。那个时候，彼此就已经认定了。”
“想不到的就是，在内战的时候，她却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我有时真的会想，小芬，你是不是我初恋的投胎转世，要在我临死前，圆上这个梦。”
说到这里，他都有些老泪纵横了。
梁甜芬微微一笑说：“既然你要这么想，就当我是吧。能让你这样在安安安心心，满足你人生中最大的一个愿望，我也很高兴。”
老邓点了点头说：“我也该能够含笑九泉了。”
梁甜芬立刻说：“老邓，你不要说这样子的话，差不多一年前医生不是说你最多只能有半年好活了吗？现在一年都过去了，没准现在医生说你最多能活两个半月，其实还能再活两三年呢。”
老邓笑了笑，摇摇头说：“我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儿，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有时候睡着了，就感觉自己像是坠入了万丈深渊，再也爬不起来。要不是接着就能梦见你，朝我伸出一只手把我拉起来，都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够醒来。”
“但不管怎么说，这些都够了，老天对我确实是很公道了，比对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的人都好。”
外边的王飞扬这么一听，忍不住就呸了一声：老天爷对你当然好，这也太不公平了，让你能够享受各种各样的功名利禄，到了快要死的时候，还有我嫂子这么一个大美人陪着你，无微不至地照顾你。
接着他又听到老邓很郑重地说了一番话，顿时间有些目瞪口呆。
老邓居然提到了他。
“对了小芬，我还是得劝劝你，你要一辈子照顾你老公，我没有意见。你对他很好，我也很是羡慕。你们两人之间的这份感情，确实是很能够打动人心。但你也要考虑到你以后的生活，你现在也不过27岁，以后的日子还长的很，你真的就要这样子守活寡吗？”
“你老公在那方面肯定不行了，他也是个孩子，而且可能永远都是一个孩子，不可能真的照顾你。你还是需要找一个男人的，我觉得……我觉得你那个小叔子叫王飞扬的，那个倒是挺合适。他也很聪明，很能干，现在也打下了一番基业。”
“我觉得你可以这样子做，一方面不要跟你老公离婚，也照顾着你老公，另一方面去给你小叔子帮忙，在他公司里头干活，两人也可以发展成情人关系。”
说到这，他笑了一下：“你也不要怪我思想太开通，我觉得你跟你丈夫，还有你小叔子，你们最好的关系就是像我刚刚说的这样。以前在落后的农村里头，那不也这样，两兄弟两都可以共一个妻子，也没有人笑话，甚至是理所当然的。”
“那种兄长遇到了什么事儿，由弟弟来娶嫂子为妻，也是挺正常的。所以我觉得你真的可以……”
“好了，老邓，不要再说下去了。这些事情我都明白，我也想过。但我真的不想这么做。王飞扬他有他喜欢的女人，也有他要过的生活，我不想掺合其中。我只想……我只想怀上一个孩子，以后跟我老公好好地过日子就行。”
“虽然这孩子并不是我老公的，但也有他的血脉，酱样子我就很满足了。”
梁甜芬这么说着，放下了一只手，在她肚子上轻轻抚摸着。
虽然她的肚子还不见明显的鼓起，但毫无疑问，里头正在孕育着一个小生命。这让外边的王飞扬看着，也不由得一阵心动。
他真的很想就这么走进去抱住嫂子，轻轻地跟她一起抚摸她的肚子，感受着里头那小生命新生的力量。
可是这可能吗，嫂子愿意吗？
想着，他心里头又一片苦涩。
但不管怎么说，从嫂子跟老邓之间的交谈来看，他算是相当清晰地意识到，这两人之间也许一开头有些暧昧，但现在已经完完全全的，就类似于精神情人的那种状态。嫂子大概除了被他拍过那种不穿衣服的照片以外，也没有再发生一些什么。
虽然想到这里，他还是觉得相当别扭，但总比嫂子把身子交给这个老头子要好。而且一开头所听到的，如果不是老头子正好要拍嫂子那种相片，没准嫂子已经彻彻底底地沦落了，真的变成了那种风尘女子。
想到这，王飞扬的心里头还不寒而栗。
接着又想到了关雅美，对她的恨意好像也消除了一些，如果不是她正好找到了嫂子，让她给那老头子拍照片，那种事情也早就发生了吧，等到了现在，嫂子都不知道变成什么样的女人了。
里边老邓和嫂子又说了许多话。主要还是老邓在说，嫂子在听。
老邓说的就是那些几十年前的风风雨雨，跟他初恋发生的一些故事。人到老了就喜欢说这个说那个，嫂子也非常耐心地听着，时不时给他喝点水，给他切点水果吃。
不知不觉这都到了差不多一点半了，外边的王飞扬都蹲的腿都酸了。他甚至都有些糊涂，自己还呆在这里干什么，但又很迫切地觉得要跟嫂子说一些话。当然，是单独跟她说。
忽然他听到老头子说：“行了，小芬，你也听我唠叨了这么多话，我还挺不好意思的，就是怕哪一天睁不开眼睛，很多话都说不出来了。所以才急巴巴地每天拉着你说这么多话，看看你，都成了我垃圾娄了，不知道装了我的多少垃圾。”
嫂子很认真地说：“老邓，我最后一次告诉你，你不要再这么说。第一，你还有很长的日子可以活，不会突然就睁不开眼睛的，你不要再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这会给你造成很大的心理阴影。不好的话听了那就是不吉利。你要时时刻刻想着自己还能活好几年，懂了吗？”
“还有第二，你说的这些我都很爱听，我特别喜欢听你讲故事，我都想把它们给写下来。这要是写下来的话，能出好几本书呢？”
老邓这么一听，顿时哈哈大笑，他直点头说：“行，我非常支持你这个想法。其实我一直都想写回忆录，但就是提不起这个兴致。那么我干脆就更多把这些跟你说好了，让你写出几本书来。对了，你要是真有这个兴趣，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出版社的总编。”
“他在我手下当过兵，对我很恭敬，很听我的话。我把这事儿跟他一说，他一定很感兴趣，因为他有几次跟我说过想要找人，记录我这辈子的传奇。把故事写下来，一定畅销，没准还能拍电影。”
“行啊！”梁甜芬听到这里也笑逐颜开，她直点头说：“那老邓，你就把那个总编介绍给我吧，我跟他对接一下，然后写出了稿子给他看，要是能出版那就太好了。”
两个人又就这件事情，不知不觉聊了半个钟头，聊到两点都过去了。
外边听着的王飞扬都忍不住打起了瞌睡。
忽然，老邓又说：“行了行了，不能再拖着你了，看看你，真的应该睡觉了，赶紧睡吧。”
老邓说到这里的时候，外边的王飞扬心里头打了一个咯噔，他看到老邓睡着的那张床，可是双人床挺大的，不会嫂子跟他睡在一起吧？
一想到这，他又有点愤怒。
接着他就看到嫂子站了起来，说：“那行，你好好休息。我也回房去睡觉了，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就按那个铃，我会赶紧过来找你的。记住了啊。”
嫂子就像世界上最美丽的复读机一般，交代了好多，让老邓都有点烦了，直挥着手说：“行了行了，我都明白了，每天你都这么交代，我听得耳朵都出了老茧。回去睡觉吧。”
嫂子点了点头，笑了笑，帮老邓盖好了被子，关上了灯，就走了出去，轻轻把门给关上了。
王飞扬也松了一口气，幸好嫂子没跟这个老邓睡在一起，要不然真让他觉得郁闷。
现在应该去找嫂子聊一聊了，至少得跟她说说杜豪的事情，让她提高警惕。
他猫着腰，刚要从阳台栏杆上翻出去，忽然间屋子里头的灯又亮了。
一片光明下的他，吃了一惊，接着更是吓了一跳。
因为里头居然传来老邓那缓缓的声音：“外边的是谁？进来吧。不过我估摸着，我知道你是谁。你应该就是王飞扬吧。”
一下子就把王飞扬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个老家伙居然知道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