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寒霜罩面的俏脸扭了过来，目光高冷，带着三分无语、三分讥讽、三分看傻瓜和一分淡淡的疑惑眼神，狠狠打在凌子阳的脸上。
“再胡思乱想就把你扔下去。”
恶狠狠地对凌子阳丢出这句话以后，魔女忍不住地冷哼道:“一个三品修为都不到的人，有什么资格进专属的驱邪小组？”
言下之意，凌子阳还不够门槛。
凌子阳如释重负:
“正好师父让我照看榆林县，我也没打算跟你们驱魔殿的人混到一起，你们也千万别打我的主意。”
“驱魔殿南方分殿的确缺人，但是还不至于罔顾县城安危，拉守护者进专属的驱邪小队，这一点你大可放心。”魔女面色转黯，明显是想到了陨灵谷一战阵亡的诸多袍泽。
凌子阳看她一眼，收回视线，正视前方道: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从陨灵谷离开后，你就一直在担心这个问题？”
“二位供奉说得对，南郡原本就缺人，以后会更加缺人，但是我本事有限，暂时只想照顾榆林县这一亩三分地。”
“你担心我会像上次推荐你参战陨灵谷一战一样，举荐你加入驱魔殿的专属驱邪小组？”
魔女凝视凌子阳。
凌子阳坦然相视，点了点头:
“驱魔殿南方分殿，甚至整个南郡，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我身怀三件法宝的事情，你的可能性最大。”
“想得还挺多。”
魔女收回视线: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举荐你加入专属驱邪小组的，南郡也不会有人逼迫你离开榆林县，你现在最应该担心的不是南郡方面，而是武都。”
“为什么？”
凌子阳没想到魔女会有此一说。
魔女冷笑:
“武都虽然内部腐败，尽出一些酒囊饭袋，但是有一部分人不蠢，他们知道要留一部分资源给真正的精英，好维持武朝的实力，你不但展现出力敌三品铁尸的血勇和实力，同时展现出来的驱邪师天赋资质也属上等，总会有一部分人愿意在你身上押宝，希望把你收入麾下。”
“收归麾下……”
凌子阳摸着下巴:“这么说来，我这次入武都受封，除了能够从陛下那里得到好处，还有可能把自己再卖一个好价钱？”
“当然！只要你答应留在武都，会有很多人愿意帮忙运作，只不过到时候榆林县、石岩县、藏水县三地的百姓都会遭殃。”
“那还是算了。”
凌子阳果断摇头:
“留在武都可不行，我答应过师父，要照顾榆林，人不能言而无信。”
“你当真愿意为了当初给你师父的承诺，放弃武都的大好前程？”
魔女一脸惊奇:
“要知道，无论是武朝的两位主要国戚，还是驱魔殿总殿，军部大佬，文官丞相，只要你拜在任何一方的门下，你就能得到最完整全面的军功兑换清单，获取大量三品资源，两年内晋级燃灯境，同时跻身三品武者序列，走上武朝的权重之位都指日可待。”
“听你的语气，是希望我留在武都？”
凌子阳反问魔女。
后者目露复杂之色:“如果是从你个人的前途方面来看，入武都是最好的选择，你跻身三品以后，以你的实力，可以在短时间内拥有碾压同阶的优势，但是南郡的局势会彻底崩坏。”
这话就意味深长了。
凌子阳有点难以理解:
“魔女你这话有点危言耸听，我区区一个二品驱邪师，不至于左右和影响南郡的大局吧？”
“你境界修为虽然不高，但是你的存在非常微妙和关键，因为你既是南郡守备力量最弱县城的供奉，与聂供奉、展供奉形成了一个小的联盟，同时，又把凌府和炼体武馆的力量发展到了这两个县城！信息互通，力量共享，其实你们三个县城的力量，比北七县另外四个县城还要牢固和安全。”
“……”
听到这里，凌子阳不得不佩服魔女。
对方看得很仔细，也把握得很准确。
魔女继续笃定地侃侃而谈:
“可如果把你从榆林县拿走，你们三县小联盟的圈子马上就会崩溃，失去现有的信任和团结，剩下的就只是利用！”
“你们三县的任何一方都支撑不起局面，抗衡不了天罗教派和荧惑山脉方向的危机……”
“一旦出事，就是下一个罗织城和穗垣县。”
“南郡的局势也会从这个方向开始崩溃，进而溃败。”
说到这里，魔女深吸一口气，目光复杂地凝望凌子阳:
“这就是你的关键和微妙作用，所以，从大局方面来看，我一万个不愿意你留在武都！也恳请你为了大局，这次入武都受封，不管受到谁的招揽，都一定要返回榆林。”
最后一句话，魔女说得十分诚恳。
凌子阳沉默数息，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答应过师父，现在也答应你，我会回来榆林县。”
“谢谢。”
魔女的这句话很小声，几不可闻。
凌子阳还是听到了，嘴角噙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他当然要回来。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凌家根基就在榆林县；
他花费了大量心血培养的炼体武馆在榆林县；
他所做的这一切，一方面是因为答应过师父不能让师父失望，要守护榆林县百姓……另一方面，他不认为去往更高处就能够得到更多，反而有可能是失去得更多。
斩断一切，非常容易；
背负责任狂奔，才更需要莫大的意志、勇气和能力！
凌子阳目光明亮坚定，一如往昔。
掠过大佛庙宇的时候，魔女似乎发现了什么，口中发出一声轻咦。
凌子阳立即知道魔女是发现了附近有纯阴之力的污秽气息存在，心中暗凛，对魔女的能力又有了几分清晰的认知。
三天前，二位供奉从这边经过，都没有察觉到大佛庙宇的附近有异样，但是更年轻的魔女发现了铁尸的藏身之地。
“那具铁尸是我特地留下的钓饵。”
凌子阳不等魔女出手，主动提醒。
魔女手中术法已经成型，闻言迅速溃散。
她深深地看了凌子阳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从大佛庙宇的上空一掠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