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国儒的手都发抖。
豹爷，怎么可能，豹爷在溱城的可都有一百多年时间了，他应该是个很老很老的老头子才对。阮霆深这么年轻，难道是长生不老的妖怪么！
阮霆深知道他不能相信。
他直接拿出手机，当着他面拨了陆里的电话，然后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按下了扩音免提。
殷国儒只觉得背后开始渗出细密的白毛汗，瘫坐在沙发里，半天都站不起来。
他的耳朵嗡嗡做响，刚才阮霆深说的话，一句一句重复地在他耳边回荡。
他才明白，对方的每一句话，其实都是在给他挖坑，可他还真就跳了。
可这……
他紧张地盯着阮霆深的手机。
手机接通以后，只等了两三秒钟，对方就接了电话。
果然是陆里的声音，豹爷，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殷国儒一听，瞬间懵了。
不过，他心里其实也多少有数。
毕竟，他也知道，正常人寿命没那么长，估计豹爷是已经换过人的，只是外头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换的人，也没人知道换成了什么人。
他只是没想到，豹爷这么年轻罢了。
阮霆深不跟他卖关子，没什么大事，只是殷国儒在我旁边，殷家的事，这小子倒是骗了我们上百年。如今被我抓到了把柄，他不信我是豹爷。不过现在，信不信也由不得他了，马上启动对殷家的措施吧。
殷国儒愣了一下，什……什么措施？
阮霆深面无表情，从现在开始，每过十分钟，陆里就往一个大家族的族长那里打个电话，要求他们中止与殷家的所有合作。
如果你不打算跟我说实话，那么过完今晚，明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你会发现，整个溱城，殷家所有的生意都已经被架空，所有的关系链都会断裂。
如果你依然守口如瓶的话，我将开始启动其他操作，接下来你会发现，殷家持有的所有股票，都会开始爆跌，第一个小时损失大概在一千万左右，第二个小时两千万，第三个小事四千万，第四个小时八千万……以此类推，我们可以拭目以待，看看殷家能坚持多久。
殷国儒并不怀疑，豹爷能在一天一夜之内直接让殷家从溱城的四大家族名单上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战战兢兢，声音里已经有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我……那要不，我先给我妈打个电话……
阮霆深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可以。不过，我现在已经开始进入计时了。现在是晚上七点四十八分，如果这个电话你打得时间足够长，将有机会失去另外三大家族所有的合作关系。
一点情面也不打算讲的样子。
要真给那边打电话，这事一句两句话又说不明白，那边再商量来商量去，十分钟显然不够用。到时候恐怕引起的后果，也不是他们能承担得了的。
殷国儒一下子跌坐在沙发里，别别别，我说我说，我这就回答你。你让我稍微理一理思路，别激动，别激动。
阮霆深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殷国儒深吸了一口气，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阮霆深点了一支烟，也给他点了一支，递了过去。
烟这东西，倒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魔力，使得男人之间，天然有了一种亲密感和默契。
殷国儒接过了烟，深深地吸上一口，情绪终于平复了一些，缓缓说道：这事，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但是，祖上就这么传下来，我们觉得没有必要改变，也就一直这么传下来了。豹爷您现在要我说个清楚明白，我还当真不知道从何说起。
阮霆深面无表情地吐了个烟圈，不知道从何说起，那就从头说起。我实话跟你说，我今天是特意到港城来见你的，所以我有足够的时间来听你说故事。你知道什么就跟我说什么，不必纠结。
好，好。
殷国儒叹了一口气，您知道我们殷家的起源吧，我们家的先祖，是前朝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外邦求亲，需要一个公主去和亲，先前都是让那些宫女或者宗室女去的，可到了这儿，求亲的使者刁难，其他的公主又都不愿意去，我们家的先祖太不受宠，皇帝随随便便指了一个人，就指着她了。
据说那年她才十五岁，要被送到大北边的苦寒之地，去嫁给一个比她先帝爷爷年纪还大的蛮子。她也不愿意去，可是没有办法，圣命难违，她也不能抗旨。所有人都劝她认命，偏偏我们的先祖姥姥不认命。和亲这事还是成了，她被使团一路往北边送，到溱城的时候，她说自己生病了，不舒服，要求就地扎营休息几天。
使团里护送她的卫队长同意了。结果我们的先祖姥姥，找了个机会把卫队长给灌醉了，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之后，她这一歇就歇了一个月，随后放出消息去，说公主不堪长途跋涉的辛苦，在路过溱城的时候，生病亡故了。
卫队长不同意她这么做，可是我们的先祖姥姥说，自己已经怀孕了。如果继续往前走，抵达目的地，顺利与单于成婚的话，被人发现她怀孕的事，谁也活不成。
卫队长没有办法，只得同意她这个说法，回去禀告皇帝，说公主在路上生病去世了。那些亲随，当然也回不去了，只得继续跟着公主。他们就在溱城扎了根，改姓殷。
因为她是个女儿，她的母亲没有儿子，从前母女两人在宫里非常不受待见，受够了冷落，所以公主发誓，要颠覆这种男权价值观，所以殷家一概是重女轻男，以女儿为继承人。
殷国儒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苦笑，女儿为继承人，可如果按照外头一贯的规矩，女儿以后要出嫁，这就没法继承了。
就算是找上门女婿，万一女人的通病犯了，一个不小心心志动摇，叫上门女婿给谋了家产去，也很难办。而且，女人在生理条件上确实不如男人，假如说兄弟想要争家产，趁着她生孩子或者什么特殊时期动点手脚，也很难对付。
再者，就算是兄妹感情尚好，可如果兄弟结了婚，难免姑嫂间也会生出嫌隙来，枕边风吹得多了，人也是会变的，很容易威胁到女人的正统地位。
所以后来慢慢就有了规矩，殷家的女儿不许外嫁，不许结婚，同男人的恋爱或者感情纠葛，一概只能以生孩子繁衍后代为目的。
而殷家的男人就更惨了，如果还想留在家里享受家产，那就不能结婚，不能和外头的女人有过深的牵扯，否则将会被逐出家门。如果要结婚的话，只能给一套普通的住宅和一辆代步车，保证最基本的生存而已。
否则，就只能留在殷家，全心全意地帮助自己的姐妹，视自己的姐妹为妻，视姐妹的孩子为自己的子女。如果自己和外面的女人有了子女，也必须强制离开殷家，规矩非常严格。
他说到这里，阮霆深的眉头忽然死死地拧成了疙瘩，你说什么，视自己的姐妹为妻？所以呢，你和殷国兰，殷止容和……
殷国儒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欲言又止，是，我和国兰……我们……从十几岁的时候开始，我们就住在一起了。其实国兰跟我还有过一个孩子，不过……有些先天的缺陷，没能活得下来。
阮霆深的脸唰的一下就黑了，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几乎把大理石的茶几给震裂，荒唐！
殷国儒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下去，阮霆深就已经怒不可遏，咬牙切齿地问道：我问你，殷止容那个混蛋，和真真也住在一起吗？
殷国儒察言观色，意识到这个男人，好像在提到梁真的时候格外敏感。
而且当初他们来找他，要求他离开梁真，让梁真回归殷家的时候，他显然是不大情愿的。
他连忙小心翼翼地回答道：那倒没有，我们一大家子，不都是住在一起么。不过，止容好像一直都是住书房的，应该不曾冒犯止蘅。再说了，止蘅这不是怀着孕么，都五六个月的肚子了，她如今在殷家那是国宝级的，平时走个路都生怕她磕着碰着，谁敢冒犯她啊！
他这么一说，阮霆深的脸色才稍微好了一点点。
继续说下去，特异功能又是怎么回事。
殷国儒连忙答应，哎，哎，好，我继续说。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烟，抽了最后一口，然后把烟蒂给按在了烟灰缸里。
特异功能的事，是先祖姥姥，就是公主她老人家流传下来的说法，实际上我自己也抱怀疑态度。家里多次出现危机的时候，都是大家一起悄悄想办法化险为夷的，而不是什么事先有预知，提前预防来着。
不过，我们殷家的女孩子，确实个个都天资聪明，学习能力非常强，几乎个个都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所以不管做什么，稍加努力都能做得非常好。
阮霆深追问道：所以，什么不能为外姓人预知灾祸，否则就会遭天遣反噬到自己身上，都是特么的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