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郯城的某座官坻之中。
此刻6仁正静静的站在窗前,看那微闭双眼的样子好像是在思考着些什么。而他所在的楼阁的院落之中,除了在一楼的厅中留了几个侍女之外,整个院落就再无他人,院落的门前则有士卒在严密的看守着,不是真的有要紧事,肯定见不到6仁。
至于6仁就那么站在二楼的窗前,吹着隆冬之季的冷风,任谁都会认为6仁是在苦思着什么,可实际上……
“主人,照我刚才所作的分析和演算所得出的结果,主人您所设想的事情有些不太现实。”
“真的吗?不会吧?那些老电影里的片段你应该看过了吧?就那么几块砖头大小的炸药包,我觉得威力很大的啊!”
“主人,我虽然不太懂什么是艺术,但也看得出来那是属于艺术加工。实际上按主人你所说的现有条件,制作出来的只能是土制**,威力很有限。总的来说,主人你得搞清楚土制**与制式炸药之间的区别。后者是需要经过精细的化学加工才能得到的,但是主人现在所处的时代,根本就没有进行精细化学加工的条件。”
“……雪莉你说的我能听懂。不过我是在想,在抗日战争时期和解放战争时期,八路军和新四军,还有初期的解放军也没有什么化学精加工的能力,可是他们做出来的炸药包还不是一样可以炸碉堡、炸城墙?而那个时候的碉堡、城墙什么的都已经是成熟了的砖石结构,我这里的还只是夯土结构,更何况我只是想炸开木制的城门而已,那我弄出来的火药就算差点也应该没什么问题才对吧?”
“主人你犯了一个思绪逻辑上的错误,你忽略了在那个年代,八路军这些军队的后勤供应虽然落后,但他们仍然有自己的兵工设施,对火药的原材料可以进行一定程度上的精加工,成为介乎于土制**与制式炸药之间的产物,而且到那个时代距离火药的明已经有一千年以上,其中诸多的变化与展都是要考虑进去的。”
“那照雪莉你的意思,我能弄出来的火药算什么?”
“不客气的说,主人你能弄出来的,我诂计只能算是有较为剧烈的燃烧性质的东西,制成一般的烟花和鞭炮可能都有点勉强。还有一点,主人你并没有这化学加工与火药制作方面的经验,很容易在制作过程中引事故,所以我不建议主人你去制作。”
“烟花?鞭炮?那玩意儿如果做大一点,威力也应该可以吧?”
“主人你就这么迫切的想要制作出有杀伤力的火药吗?”
“废话!”
“……好吧。我这里收集到了几种或许以主人你手边的条件,能够对硝石、硫磺进行进一步提纯的资料,大概能够达到抗日战争时期制作的那种炸药包的火药的水平。不过根据我刚才所进行的演算,想要炸开主人你所形容的木制城门,最少也需要三十公斤左右的药量。而为求稳妥,我建议的药量是五十公斤。同时为了达到爆炸的冲击力,药外的压缩工艺也要达到要求。”
“五十公斤?”6仁尽管是闭着眼在吹着冷风,但仍觉得额头见了汗:“这还是提纯加工之后的重量吧?有点扯淡了,这个时代的硝石和硫磺可不是那么好弄的。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很遗憾主人,这次你提出来的事情太突然,我在这两个小时之内能收集到的,你可能能用得上的资料也只有这些了。你要知道,近、现代的生产力与化学加工能力,毕竟不是主人你现在所处的时代所能比拟的。主公你想只用几个炸药包就把那么厚重的城门给炸开不太可能,想达成目标就只有用数量堆上去了。不过主人你如果一定要炸的话,我到建议主人你不妨改用前膛火炮这种方式,这样即便是未曾精加工的**,其动能也足够,而且以汉代的铸造技艺,完全可以铸造出合格的前膛火炮。”
“……你是不知道这个时代的铁和铜有多贵,一门前膛火炮动不动就上千斤的铜或铁,而且铸造出来也需要大量的时间。诂计我这里炮还没铸出来,老郭那里都已经放水把下邳给淹了,所以还是做炸药包要来得快点。算了就这样吧,你把资料给我,我再让糜竺尽可能的多弄点原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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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晨曦初现,只是因为天空中在下着淋漓小雨的缘故,天色显得有些灰暗且阴沉。而此时此刻的6仁无论是脸色还是心情都有如现在的天色一般,即灰暗又阴沉。
三十来个6氏子弟在6仁院落之中整队而立,都带着几分紧张的心情望定了6仁。想想这些6氏子弟自迁居到许昌直到现在,也算得上是追随了6仁有些时间了。而平日里他们所见到的6仁是个一天到晚嘻嘻哈哈,总是没个正经样的6仁,却从来没有见到6仁如此的灰暗阴沉过。这一下突然见到6仁变成这个样子,这些6氏子弟只怕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6仁这里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一时间自然而然的跟着紧张了起来。
面色阴沉的6仁紧皱着双眉,冷冷的扫了一眼这些紧张的6氏子弟,沉声道:“都不用那么紧张,我要你们去办的事并不是什么要命的差事,就是时间非常的紧。所以这几天要你们辛苦一下,尽可能快的帮我去办妥。”
“家主但有所需,我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6仁摇摇头又摆了摆手道:“都说了别这么紧张,我只不过是要你们分头在郯城这里帮我购置一些东西回来而已。”
“诺!”
6仁轻轻的点了点头,自衣袖中取出了六张字条向6氏子弟们晃了晃道:“你们分为六队,去把我写在纸上的东西一件不漏的买回来。斤两上只许多不许少。还有一件事你们给我记牢了,这纸上暗藏着我不能为人所知的秘方,所以你们六队人务必要分散开,在郯城的几个集市分别购置。”
说到这里6仁稍稍的顿了顿,复又补充道:“可能有几件东西在集市上会买不到,这个时候你们可以去找糜氏帮帮忙,而且我也已经和糜别驾打过招呼了,他会给你们的。但你们记住,我要的东西虽然都不是什么贵重之物,而且上次在糜氏田庄里制糖的时候我看过糜氏的料仓,我要的东西他们那里几乎都有,但是我再重申一次,这几张纸里面可暗藏着我不能为人所知的秘方,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你们绝不可以去找糜氏帮忙置货,以防他人从你们置办的东西中窥出隐密,明白了没有?”
那年头谁都知道一个家传秘方的重要性,特别是属于一个宗族的秘方那可能就关系到宗族的盛衰的,所以一众6氏子弟各自心头一凛齐声应命,接着三十来个人很快就按6仁的要求分好了六队,并且从6仁的手中领来了纸条。
这时6仁下了最后一道命令:“记好,尽快搞齐,不可走漏!”
6仁的这番话可说得有点凶,6氏子弟自然不敢怠慢:“请家主放心!!”
也就十几分钟之后,6氏子弟都离开了大院,而6仁站在院门那里紧皱着双眉,在这细雨阴天下的身影显得有些份外的阴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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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之后,曹营中军大帐。
曹操凭栏而立,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眉头也紧紧皱起。就在刚才,6仁领着他的那些6氏子弟从郯城返回了下邳军营。而6仁回来的时候,是多带了几乘载着货物的马车回来的。
不过曹操注意的并不是那几辆马车,而是6仁的神态。就这么紧皱着双眉思索了片刻之后,曹操向身后的郭嘉道:“想孤与义浩也相识数年了,但在记忆中,孤还从来没有看见义浩如此的阴沉过。奉孝,你那天到底和义浩说了些什么?”
郭嘉轻轻摇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向他诉说了一些厉害关系而已。”
曹操怪怪的笑了笑:“奉孝,你害人不浅啊!”
郭嘉亦回以一笑:“在下也只是试探了他一下,却没想到这小子会这么认真。”
“……”曹操无语半晌才指着郭嘉摇头道:“奉孝你这一刀可真是捅在了他的软肋之上。看义浩那阴郁之态,孤都觉得不好马上就去追问于他,还是等他心绪稍宁的时候再说吧。不过奉孝,义浩真的有办法能直接打破下邳城门?”
郭嘉回想了一下6仁那天的神情举止后轻轻点头道:“他亦曾明言没有绝对的把握。不过主公,我们连日来对下邳强攻未果,再这样下去不过是在徒增伤亡而已,既如此,让义浩试试又有何妨?纵然义浩之事未成,对主公攻城之事亦无折损,只当是让我军士卒稍事休息也就是了。实在不行,在下也只有用那一策了。”
说是这么说,其实不到万不得已,郭嘉也不太想玩水淹下邳这种事。因为这种水计很容易引大规模的瘟疫,所以能不用的话还是别用的好,不然曹操的地盘上暴了瘟疫也是件麻烦事。再说水计之后要用多久才能搞定下邳,郭嘉心里也没底。
曹操又望了眼下邳城,沉吟道:“奉孝你去跟义浩说,他想要什么,孤都会给他行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