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主一仆拎着食盒,很快便来到庄中专门安置外来宾客居住的几处小院前。
叶子晴和那丫头走到其中一个小院门前,见院门打开着,便径直走了进去。小院内,三间独立的厢房,其中两间紧闭着大门,只有一间的门虚掩着。
“这间院子怎么连个伺候的小厮都没有?还是又跑到哪儿偷懒去了?”叶子晴站在院中片刻,见竟是没个家仆小厮的人出来接待,不满地问向身边的丫头。
“这些客院都是配了小厮的……”丫头也是好奇地张望着院中,却还是未见到人影。
叶子晴接过丫头手上的食盒吩咐道:“去给我把这个院子的小厮找来,若真是在别处偷懒耍滑的,看我不撕了他们的皮!”
声音依旧绵软甜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这让隐身在暗中的宝珠似乎又寻到了那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影子。
丫头很是机灵,知道小姐要单独与龙啸天会面,递过食盒便匆匆走出院子找小厮去了。
见丫头走远,叶子晴这才提着食盒,推开那扇虚掩着的厢房门走了进去。
厢房内,原本木然躺在床上看着屋话声,心中又惊又喜,挣扎着用力将自己的身子撑起倚在床边。
还未坐定,叶子晴已走进屋内。
“哥哥……”
随着这一声呼喊,叶子晴眼圈一红,竟是未语泪先流。
“晴儿!”
龙啸天看着走进来的叶子晴,眼中充满着怜爱和欲言又止的复杂。
屋中隐着身的宝珠,看到二人如此称呼与互动,立即嗅出了不一样的八卦味道……
原本以为二人会来一个深情拥抱,暗自的宝珠甚至还在想着如果二人真拥抱了,自己要不要做到非礼勿视……
可等了一会儿,二人只是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凝望着对方。
叶子晴擦擦眼泪,近前一步看向龙啸天的右腿。
只见那右小腿外面裹着一层厚厚的冰,依稀冒着丝丝冷气。这让宝珠想起现实中刚从冰柜里拿出的冰棍,也让她想到了昨天中午路云初小院中的那个石桌。
“哥哥……”叶子晴轻轻将一只手掌覆上那冰腿,刚退下的眼泪一下又爬上了眼眶,她忍着泪低声问:“疼吗?”
来的路上,丫头已经将前厅修炼者测试法力值的结果告知于她,她知道他的这条腿怕是保不住了……他可是武法修炼者呀,没有一条腿,今后还怎么修炼武法?
龙啸天看着她那伤心模样,伸手想去为她抹眼泪,可手伸于半空又垂了下去。
“哥哥不疼,晴儿莫伤心!”
昨夜黑袍人逃逸后,若非是路云初第一时间用用炙风掌抵抗着他腿内寒冰,一直撑到龙血到来,再用其半月谷独门功法封住了他腿部要穴,只怕他这条腿……不,是他这条命,当时就该殒了。
他说不疼,也并非是骗叶子晴,如今这腿被冻成这般早已失了知觉,倒是那寒意已经慢慢顺着右小腿开始往他全身侵袭蔓延。
他预感到自己并不能撑到十二个时辰。
“晴儿给哥哥熬了鸡汤,驱驱寒。”叶子晴起身走向桌上的食盒,拿起盒里的空碗,舀出一碗热腾腾的鸡汤来。
长这么大,她从来都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补别人伺候惯了的大小姐,这是她第一次下膳房熬出的第一罐鸡汤。
这么多年来,一直幻想着能为哥哥洗手作羹汤,没想到今日有机会作羹汤了,却是在如此情形下。这么想着,叶子晴鼻子又是一酸,眼泪再度在眼眶打着转。
龙啸天倚着床边,将叶子晴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忍着心中的酸楚着,嘴上逗笑着:“唔,晴儿熬的鸡汤真香!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为我亲自熬汤。”
话一出口,顿时知道自己说错了……
果然,下一刻叶子晴捧着鸡汤“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他说“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为我亲自熬汤”,他和她一样,都是从小没了阿娘的孩子……
她至少比他幸福,有疼爱她的阿爹,而他呢?
见她大哭,龙啸天慌了神,竟挣扎着想下床来安慰她,却不料扯动了冻腿,只觉得腿上的骨肉一阵猛烈的撕扯,竟似要活生生随着那冰块裂开一般。
“嘶!”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才成功地吸引了叶子晴的注意。
她急忙走到床边一手扶着他,道:“哥哥莫动,莫扯着伤腿!”
说完于床边坐下,将手中的鸡汤递给他,再次轻轻拭去眼泪,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道:“哥哥尝尝,晴儿熬的鸡汤如何?”
龙啸天连忙伸出一只手接她递过来的碗,坐稳后伸出另一只手拿起汤匙,却不料一个小物件从他手掌滑落下来。
正是那叶编的小鹤。
叶子晴眼尖,一把捡起那个小鹤,龙啸天想要抢走那小鹤,却无奈一手端着汤碗一手拿着汤匙,竟是没法去拿回那小鹤。
叶子晴仔细看看手中那早已发黄却被人摩挲得光滑的小鹤,道:“这是当初我送于哥哥的小鹤。”
她并非问话,而是在陈述。
龙啸天窘着脸,也不用汤匙了,将碗放到嘴边一口气囫囵着将汤喝完。喝完后表情怪异地看看那空碗,再看看叶子晴,一脸的难言之状。
这个表情转移了叶子晴的注意,她奇怪地问龙啸天:“可是晴儿熬的鸡汤不好喝?”
“好喝!好喝!”龙啸天立刻回答,心里却加了一句:若是能少放些盐会更好喝……
“那今后我便每日为哥哥熬汤!”得到肯定的叶子晴终于露出欢快的笑意,只要哥哥喜欢,她愿意为他做一切!
谁知龙啸天听了这句,却是沉下眼眸。低头半响才再次抬头看她道:“晴儿,今日过后,你莫再来看我了。”
“为何?”她眼中满是诧异,还有哀伤……
为何?我都快是个废人了,更何况你阿爹今日便会告知天下给你定下的婚约……
“我要娶妻了!”龙啸天偏过她的眼睛说着谎话。
“什么?娶妻?”叶子晴听言杏眼瞪得老大,待回过神来,才用她那糯糯的声音坚定地说:“哥哥,我不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