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缘?
“哦,也不算机缘使然吧。”话赶到这里,正好交代传承一事,好让族长及时做好安排,免得出了纰漏,于是,景青时顺口说道,顺便说了家族在秘境中所得传承一事的经过。
她先将之前季家的谋划和事后的发展讲了一遍,又说了自己的应对之法,最后总结道:“十二个传承中咱们占了四个,等同于三中一,加上大家都首选功法,所以灵器到家族手中,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最多不过是到谁手中罢了。”
“四个?传承?”景元渡自恃心境修为颇高,此刻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也是他顾及身份,时刻牢记端着架子。
不然此刻真想追问一句:啥东西?你说的是传承不是大白菜?还四个?往年我景家能得一个都很了不得了。
这次怎么回事?
景元渡只觉得目瞪口呆,其实从各家分走资源的事还好说,毕竟你情我愿,非是强买强卖,靠实力和运气取胜,到哪里都说得通。
只是那个以幻阵演化宗门真人拉偏架,以及隐匿两个传承的事,让景元渡这种老油条都觉得天马行空。
他仔细地看了一眼自己这个族孙,心下嘀咕:这种行事风格,颇有魔宗风范啊。
景青时不知他心中所想,不然肯定微微一笑,收下赞美:景崇浮还总说我有剑修风范呢,怎么着?合着其实我是绝顶天才,适合所有修道路线的那种吗?
嗨呀,这么优秀,真是好苦恼啊。
两人就着秘境的事又讨论了一会儿,将能讲的都讲了,不能讲的和不知道的,景青时也就没有再说。
倒是景元渡看她的目光更加慈爱了,单是资质过人,就已经值得家族重视投资,但若是还能有情有义有勇有智,且感恩图报,那就更让族人心甘情愿愿意为之付出,愿助她成就大道了。
修道人向来七情淡薄,便是有情,其实也是对“同道”的欣赏投资,大道扶持多于血脉亲缘。
不然,何以诸人都心甘情愿给予家族道种各种助力,而非私心自家?
何以明明同为族人,却还仙凡有别?
这其中并非毫无亲情可言,但更多的,还是牵扯到了一分因果和香火情。
修道人,道心重于凡心。
但就因如此,有情之人才更难能可贵,更让人欣赏心折。
景青时天资横溢,道心无暇,却不自恃唯我,明明不需飞星秘境的传承,但还能为家族所想,为之谋划,家族何以不成全她呢?
景元渡看她虽然双目明亮,说话时神采飞扬,但终究透出些疲惫,温声道:“你做得极好,出乎我的意料,比我想的还要好许多。后续之事家族自有安排,你不用担心,且去休息吧。”
景元渡这么一说,景青时这才觉得撑了这么多天,确实有些撑不住了。
炼气期后,修道人可以以打坐代替睡眠。
但这十天以来,也就景毓离、景清远这样的低层修士,只是为了长见识,不执着于机缘,才有大把的休息时间。
但凡有一点追求的修士,只觉得时间紧迫,巴不得多挤出一些时间探索秘境,便是没有机缘,多狩猎一些妖兽也是好的。
如此一来,别说打坐了,甚至连合眼的时间都没有,全靠一身修行撑着。
十天十夜不休息不说,在此期间还要不断冒险杀戮,出战争夺传承等,便是炼气期高阶修士,也都感到疲累。
眼皮不由自主地耷落,景青时眨眨眼,强撑着,点点头,应了一声好,出去了。
门外,景明镜正守着,便是有族长的禁制在,也还是有人看着更安全一些,听到门后传来动静,他一转头,正看道景青时困困的模样,不免又可笑又怜爱。
摸了摸景青时的头,他牵过这个族侄女,哦,现在应该算是世侄,一边引路,一边低声道:“来这边,就住我之前的房间吧,离族长近又安全,且有我在外看着,放心睡。”
景青时打了个哈欠,不看路地跟着走。
到了安全地点,放下心来,倦意就上头的极快,她刚回来时还精神奕奕,这会儿一放松,却开始有些小迷糊了,听了景明镜的话,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开辟的临时驻地,所以没有足够的房间,倒也不介意,微微笑道:“谢谢族叔。”
景明镜摇摇头,没有说话。
青时入了众家之眼,正是惹眼之时,且她还在幻形中,与小辈们同住不合适,单独弄一间居室更显眼,倒不如装作受长辈宠爱照顾以作遮掩。
两人走了数十步,就到了地方,果然如景明镜所言极近,还未出他与族长的神识范围内。
景青时告别景明镜,关上房门,一眼扫遍房间。
因是临时开辟,房间极小,里面只有一桌一椅和一张短榻,榻上放着一个蒲团,想必是景明镜打坐所用。
景青时这时一点打坐回复的意思都没有,她很累,很困,就算知道打坐的效果也一样,甚至更好,但她还是选择睡觉。
将蒲团丢到矮桌上,景青时扑到短榻上,呼呼大睡起来。
而此时,飞星秘境中的所有弟子终于都及时赶上,出了秘境。
景文泽是景家此次负责此事的领头人,有照顾全部子弟的责任,因此,他是统计过所有族人子弟,保证大家全出来后,才最后一个出秘境的。
别家也是如此,直到最后一人踏出秘境,归元宗真人这才施展法宝,将飞星秘境彻底关闭。
下次再开,也许是几十年,也许是一百年之后了。
各家的飞舟、妖兽再次一一腾空升起。
只是,此次诸家之间的气氛颇为诡异。
这么短短一段时间下来,各家都对秘境发生的事有一定了解了。
破阵灵器出现也就罢了,宗门早有决断,大家已有心理准备。
只是,冒充宗门真人,独断传承归属一事,值得人玩味。
但他们无论问询几遍,又各自探了数次口风,甚至推出了此次举行秘境之事的宗门真人出来探听,都没有找到主导之人。
甚至最后,连是哪家做的,都没能推断出来。
以至于到了此刻,大家都要走了,还在各自打着眉眼官司。
景元渡身为一族之长,自然很沉得住气,威严满满,七彩锦云幄上,他甚至也露出一副打量别家的模样,演技满分。
余光里,景青时和景崇浮、景毓离、景清远等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玩耍嬉笑,比他还坦然,只是眼波流转间,才偶尔透出一丝狡黠和心不在焉。
身后,景明镜显然也看到了此景,清秀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诸位道兄,告辞了!”
景元渡运转法力,脚下一跺,七彩锦云幄咻地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