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青时这么一炼,便足足炼了一天一夜,凝聚了数不清的残魂,便是最后成型的妖魂,也有百数,配之以法宝出身的招魂幡,加上又是百无禁忌的魔宗之宝,哪怕如今层阶跌落,也是很强力的战力了。
只是这仙雾也随之缭绕了一天一夜,仙乐也响了足足一天一夜,导致景青时魔音灌耳,如今都能顺口跟着哼两句了。
其实,真正修仙的玄门反而没有如此夸张,讲究的是道法自然,便是奢华也自有真意在其中。也只有魔宗,总是把自己包装的仙姿缥缈,又极尽夸张之能事,搞得真正修仙者厌烦。
景青时凝炼好妖魂真形,站起身来,将招魂幡收到手中,她手握幡柄,微微感知,便听到有无数妖魂魔魄在幡旗内嘶吼狂啸,一个个挣扎欲出。
景青时心知那些老祖所收大妖以法宝如今受到禁制的情况下,驱使不得,于是,直接锁定自己新收服的妖蛟元神,一摇幡旗,将其放了出来。
只见一条青色蛟龙从幡旗中遁出,这妖蛟魂身足有千米以上,青色鳞片,身有四爪,有角无须,而那两只角,又不似龙角般仿若鹿角珊瑚,开有枝丫,而是一对并不算长的直角,贴着脑袋,斜横长出。
这妖蛟一跃到空中,舒展开身形,遮天盖日,将光亮遮了大半,投下大片阴影,将景青时所在荒谷之地一并笼罩。
它只是被收,却并没有被迷了心智,也未被抹消元灵记忆,当然还记得杀身困魂的仇人,因此目光投下,落到景青时身上,浮现出刻骨恨意。
景青时虽不怕它,倒也不免轻叹一声:这就是魔宗之宝不讲究之处了。若换做佛宗做此事,必然耗费心力,以大法力大毅力,非得将妖蛟度化完,才会作为座下八部众派出去作战;若是换做玄门做来,同样也是降服驯化,与其签订法契后,才会收做道兵。
魔宗就不,他们一向任性自大,对于手下败将,哪有什么度化降服和订法契给好处的心思?
魔宗:咋地了?都落到我手中了,还得给你脸?你是不是想得太好一些?我就是要让你清醒地知道,恨我也得为我出力效力。
端的一个杀人诛心。
对于魔宗而言,不听话有的是手段压服,费大功夫的事绝对不做,有那时间,还不如研究一下怎么躲天劫呢。
要不怎么说,魔器总爱背叛反噬主人,都是有理由的。
景青时看了一眼妖蛟,俏丽的小脸上露出冷漠之色:她与妖蛟乃是生死仇敌,倒也不必追求玄门收服道兵的手段了,魔宗之器刚好。
空中妖蛟嘶吼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残酷狂暴之意,眼看下一刻,妖蛟就要附身冲下,意图生撕了景青时,吞吃入腹才能消去恨意。
景青时不慌不忙,手握招魂幡,口念法咒,手中捏了个法诀,一道道血色符印从妖蛟身上显现,狰狞狠厉,妖蛟口中顿时响起恐惧入魂、痛苦难忍的哀嚎声。
景青时面无表情,指诀变幻,符印更显明亮,甚至又略略增多,直把妖蛟整治的苦不堪言。
那血色符印,深入它的魂身每一处,甚至连元真之灵也被侵蚀,让它有元灵随时破碎消散的惊惧之感。
若元真之灵一散,它便是真正消散于此方天地间,这种不入轮回的生死大恐惧,比之之前的身死,还更让它惧怕。
它能坚持抵抗,也不过是荒古血脉和大妖尊严,使得它不愿意轻易低头罢了。
只是,随着血色符印赤光大放,妖蛟只觉得神识逐渐模糊,整个魂身有崩溃破碎之感,加之深入元灵的恐惧与痛苦无处不在,到了最后,还是不得不降服。
“嗷……”妖蛟终于低下头颅,发出降服的讯息。
景青时微微抬眼。
这时若是魔宗弟子在此,少不得嚣张得意,加以嘲弄侮辱。
但景青时仅只是轻轻一瞥,眉宇间浮现出一抹抗拒之意。
这抗拒之意来得突然,却也让景青时并不意外。
她心中微微明悟:怪不得碰触还保有元灵的神魂有干天和,便是她自己这种对于妖兽略显冷酷杀伐之辈,今日看到妖蛟下场,虽然有了强大助力,却也并不开心。
景青时自诩内心清明,并不圣母,对于天生残暴的妖兽,向来毫不手软,但杀了也就杀了,这般折磨驱使,却也觉得大可不必。
正所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魔宗弟子这般百无禁忌,以致于多神经病,未必不是这种下作手段用太多的缘故。
修真便是修心,心境不存,便是堕入魔道的前兆。
难怪老祖赠宝之时,一再叮嘱劝诫自己。
景青时深吸了一口气,她手执幡旗,号令妖蛟,演练了一番,便将其收入招魂幡中。
青蛟一事,且还关碍着《九重封灵禁》,毕竟,这招魂幡正是配套法宝,景青时自然不会因为一时意气就将其诛杀,顺应自心。
但也不会就此放走,放纵自己的生死大敌。
她却还要好好思虑一番,老祖寄予期望,希望自己能将《九重封灵禁》改为玄门之法,而她又不愿意放弃研究神魂之道以及灵器炼制之术,自然要做长远打算。
余下几天,景青时又演练了几次,将招魂幡以及金蛛网运用熟了,这才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