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笙越来越拼命的做旗袍,一遍又一遍的对比照片,哪怕出现一丁点小瑕疵都会重新修改。
顾亦城由于忙着找解救她的方法,根本就没有时间看顾她,只是让冯妈帮忙照顾,黎笙总是想尽办法支开她。
冯妈看着她日日夜夜不要命的做着旗袍,手都扎了密密麻麻的小洞,可是她依旧不管,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停歇。
迫于无奈的冯妈不得不想出一个办法来阻止她这场疯狂的行为,于是在牛奶里面加了安眠药,端着托盘就去了卧室,敲了敲门终究没有人过来开门,不由得叹叹气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备用钥匙打开了门。
一进去果然看见黎笙正在拼命的给布料量尺寸,走上去跪在她的面前温和的说道:“太太你都一天没有吃东西了,你看现在都是傍晚了,要不先喝点牛奶垫一垫?”
黎笙蓬头散发的,整个人出于一种崩溃的状态,眼睛都是大大的几个黑眼圈,一看就知道已经好几个通宵没有睡过觉了。
黎笙听着有人叫她只是摇摇头,“我不喝……”
“好好好,不喝,那太太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我刚刚让人给您送了一盘小酥肉和明雪糕上来,您也还没有吃,亮了可就不好吃了。”
冯妈对于她不理不睬的态度没有半分不耐烦,依旧想办法哄着她,想让她吃东西。
黎笙听她一说,再瞄了瞄她端着的牛奶若有所思,对着她说:“我想吃鸡排饭,想吃糖醋排骨,想让您做给我吃。”
冯妈一听她说要吃东西把牛奶放下高兴的跑了出去,黎笙看着她跑了出去叹了一口气,端起托盘里的牛奶若有所思,看着不远处桌上冯妈准备的点心,她在心底暗暗做下了一个决定。
大概二十分钟过去了,冯妈端着食物兴致冲冲的跑了进来,“太太,幸好家里知道您一向爱吃糖醋排骨,少爷总是吩咐厨房准备着,所以没有花时间就好了,至于鸡排饭就有点满了,现在饿了么?”
冯妈像心疼自己的孩子一样关心她,黎笙只是摇摇头,“我不饿,就是想吃您做的东西。”
“啊?是吗?真的太好了,只要您喜欢吃,我天天都可以给您做。”
冯妈说着就在中央支了一个小桌子刚好够两个人,可以坐在席子上面对面吃饭,把吃食一一排放好。
黎笙看着桌子上的食物,此时身后正好有一杯牛奶,往里面藏了藏,对着冯妈说道:“冯妈,我想吃小酥肉,在里间的桌子上没有动,可惜凉了。”
她胃不太好,冯妈一听自己疼爱的姑娘居然要吃凉了,突然很心疼,摸摸她的脑袋说道:“好,我拿着小酥肉和明雪糕用微波炉热一热,等着我,要是饿了可以先吃。”说完就朝着里面走进去。
黎笙看着她离开,立刻从自己的身后拿出一杯热小半牛奶浇在了鸡排饭上,立刻把杯子藏在桌子底下,用厚厚的设计书遮挡着,她拿着勺子赶紧拌了拌鸡排饭,又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纸巾把勺子擦拭干净。
这个时候冯妈端着吃的点心过来,“已经热好了,现在尝一尝?”
黎笙看着她递过来的糕点胡乱的吃了几口,把鸡排饭推到她面前:“冯妈也和我一起吃吧!忙了这么久还没有来得及吃午饭吧?而且这么多好吃的我现在也吃不完,浪费了很可惜。”
冯妈本来就是一个十分节省的人,现在突然有人安慰自己,并且不想浪费食物,就觉得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推挽了几次见都没有办法拒绝,只得对着她说:“好吧!既然太太想让我吃,那我就吃好了,只要您觉得开心就好了。”
冯妈拿起叉子咬了一口鸡肉,夸赞道:“嗯……脆脆的……真的挺好吃的,想不到我的厨艺居然进步了不少,这倒是一件令人十分开心的事情。”
黎笙心里很愧疚,默默在心里数着数,十九八六五四三二一,冯妈倒了下去刚好躺在地毯上,沉沉的昏睡过去。
黎笙叹气的看了她一眼之后对着她诚恳的鞠躬道歉:“对不起,为了我自己的私利让您喝了有安眠药原本想让我好好休息的牛奶,可是我不后悔,因为这件事情对于我来说真的非常的重要,所以我必须要去完成它。”
冯妈昏睡得厉害,再也听不见她说话的内容是什么。
就这样黎笙抱着一大堆画作和设计稿、样品等进入了里间,启动开关是暗室,她进去就把开关打开走了进去,把自己关在了里面。
这件漂亮有韵味的古典旗袍非常的难做出来,尤其是那个一百零七针,非常的困难。
黎笙费劲所有的心思在暗室里面呆了大概三天三夜都没有出来。
顾亦城回到卧室看着昏迷不醒的冯妈,心都已经快要提到嗓子眼。
此时什么都估顾及不了,只希望她可以平安无事,没有想到自己才出去几天,她任性的把自己关在了里面不出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他大概猜测到了。
把门砸开之后顾亦城立刻冲了进去,大声喊道:“笙笙……笙笙……你在哪里?没事吧?”
这个时候微弱的声音从卧室的角落里传了出来,一听就知道里面的人快要不行了。
顾亦城立刻按上自己的指纹把人从里面解救出来,抱着奄奄一息的她心疼的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虚弱呢?”
黎笙闭着眼睛被他抱在怀里,嘴唇微微翕动:“我成功了,所以我不会失信的。”
“还在想着你的旗袍梦?你能不能注意自己的身子?”顾亦城又气又心疼,看着她奄奄一息的样子仿佛失去了全世界一样。
黎笙吃力的抱着他的手臂说道:“她死了……我再也见不到她……可是我不想失信,她生前我没有完成承诺做好这件旗袍,她死后我想穿给她看。”毕竟她的时间也不多了。
顾亦城随着她的目光看去,才发现暗室里一个模特身上穿着一件古典旗袍,大方明丽好看,旗袍上的山水图案是那样震撼人心。
顾亦城抱着她颤抖的道:“好,既然是你的愿望,我没有什么理由不答应,我现在就让人服侍你穿旗袍好不好?”
黎笙摇摇头:“我不想让别人帮我。”
顾亦城一一边抱着她一边把旗袍拿出来放在卧室里,打了一个响指在门口的人立刻进来把昏睡的冯妈带了出去。
此时卧室里面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非常的安静,仿佛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被够听见。
顾亦城眼眸垂得很低,情绪都淡,但是她却可以看出来他心情不好,他在责怪自己,于是轻轻的握住他的手说道:“我没事,师父留给我的东西,我已经看了一遍,可是我的病啊却不允许我再去看师父一眼,也不知道他老人家那么贪吃,去了别的地方会不会找不到吃的?”
日薄西山的人说话总是絮絮叨叨的,有说不完的话和表达不完的愿望,可是每说一个心就要痛一分。
“没事,他会很好的,笙笙,别怕,我一直都在。”
顾亦城抱着她紧紧的不想轻易放开,很怕她轻飘飘的身体下一刻就飘走,她因为他身体变成这样,他有推卸不了到责任,如今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很难坚持下去。
“阿城……”黎笙眼前有些模糊,她努力睁开眼睛看着他,并轻轻的在他耳边叫着他的名字。
顾亦城身体微微一颤,“笙……笙笙,你想起来了?”她想起来从前这样叫他的名字?
黎笙摇摇头神情变得恍惚起来,却很温暖:“你们都经常出现在我的梦里,很温暖,像春天的太阳,更像暖暖的被窝,温暖的怀抱……那种感觉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顾亦城把她放在大床上脱下她的衣服,此时她曼妙的身姿他却没有太多的心思欣赏,他太怕失去她了。
换好旗袍后,她整个人像变了一个模样,只是长长的黑发及腰披散在腰间,芊芊淑女,婀娜如玉,曼妙多姿,她淡淡的笑颜如百合花花绽放,玉音婉转流盼。
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黎笙大概就是那样的女子。
女子应有贤淑、典雅、温柔,在她的身上都能够找到踪影,这样美丽脱俗的女子顾亦城看呆了,心里自然也是更疼的,可是却要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因为不想他可怕的样子吓到她。
“我想……去看雪……”黎笙脸颊苍白无力,嘴唇已经发紫。
顾亦城见她这样知道毒性又在蔓延,拿出一个小瓶子迅速的倒出几粒药丸塞进她的朱唇里,喂了她一杯温水。
给她梳了一个好看的发鬓,他说话了,“好……我带你去。”
顾亦城给她套上自己厚厚的衣服,抱着她大步往外走,这时候已经下起了满天大雪。
黎笙看着庭院中的白茫茫的雪景,她笑了,这个笑容不同于以往,倒像是一种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