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救护车来的时候,蔡永贵脉搏已经停止了跳动,众人就是心中一凉,这祖师爷也太狠了,竟然连改过的机会都不给一个,有不少人在心里发誓,以后还是好好为青龙帮做事吧,毕竟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觉得胆战心惊。
可还有一些人,则是不时地瞥向宋人良,他们心里清楚,宋人良不会无缘无故地让蔡永贵在祖师爷面前发誓,毕竟蔡永贵死得实在是太离奇了,而他们也只能做这样一个猜想,这一切灵异事件,都是宋人良为了铲除蔡永贵,保全薛子木自导自演的一场好戏。不过,这些人不会把这些话说出来,相反,他们会永远地烂在心里,这才是一个聪明人的选择。
不管蔡永贵的脉搏是否已经停止跳动,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蔡永贵还是被送到了医院,进行抢救,而意料之外却是情理之中的是,并没有警察来过问这次事情,就好像蔡永贵并不是十分惊人地被一道天雷劈死而是自然死亡一样,这也不得不让很多人在心里产生忌惮。
而对于宋人良来说,这些人的想法并不重要,或者说,他们心里产生忌惮,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而他想要的最终的结果已经达到了,那就是摘出薛子木。
在他心里,一万个蔡永贵也比不上一个薛子木,所以,当薛子木替他做出那个选择的时候,他才会那样的生气,这是把他宋人良当成了什么人?为了利益就可以出卖兄弟吗?对不起,他做不到。
不管怎么样,面子总是要做的,毕竟死的是青龙帮一个堂主,作为帮主,宋人良还是要为蔡永贵主持葬礼的。
可偏偏宋人良就是宋人良,道上很多人都已经打算要为出席蔡永贵的葬礼做准备了,可宋人良竟然直接宣称,因为蔡永贵叛徒的身份,所以葬礼取消,这不禁又是引起了一片哗然,尤其是青龙帮的一些堂主、副堂主,纷纷找到宋人良。
可不管他们怎么说,宋人良就咬死了一条,蔡永贵是青龙帮的叛徒,如果以青龙帮故去堂主的名义为他举办葬礼,那让因为他而战死的兄弟在地下如何瞑目?所以,无论如何,不能以青龙帮堂主的名义下葬。
最后,到底还是姜建新出面,想了一个损到极致的主意。以青龙帮的名义为蔡永贵举行葬礼,但用的不是青龙帮故去堂主的名义,而是青龙帮叛徒的名义。而当有些人表示人死如灯灭,死者为大的时候,姜建新却说,这样做,可以杀鸡儆猴,如果一个叛徒都可以以堂主这样的名义大肆举办葬礼,这让他这样一生都在为青龙帮兢兢业业的人要怎么办?
没得办法,那些人只能偃旗息鼓。
而这场乌龙叛乱里面,损失最大的并不是青龙帮,而是赵家。
在蔡永贵身上投了重注的赵家,因为晏冷从中作梗和蔡永贵的死而彻底翻船,损失极大,可以说一分钱都没有捞回来,这不禁让赵烧的父亲赵斐大发雷霆。
“蔡永贵那老不死的简直就是活该!哼!一个废物!”
“爹,那我怎么办啊?如果不能拿住晏冷的把柄,那我还怎么嫁给他啊?”赵烧状若楚楚可怜地坐在赵斐办公室的沙发上,一脸的泫然若涕地哀求着赵斐。
原本怒气冲冲的赵斐被赵烧这样子弄得一阵心软,他这辈子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可赵小雅看起来好像和普通人没什么不同,可她根本就是一个无心无情的怪物,本来以为把他送到国安去,自家要出了事,她还能帮衬一下,谁想到,自从入了国安之后,再见她,简直就像是一个六亲不认的怪物,第一天回来刚见面就给了他警告,让他收敛点,再不收敛,她就要动手抓他了,当时给他气得简直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恨不得当初就没有这个女儿。
而他这个小女儿也是让他又爱又气,看上谁不好,哪怕他看上的是江州市长家的小子,他都有办法让她如愿,可偏偏看上的是晏冷。晏冷是什么人?晏家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哪里是他一个小小的赵斐能惹得起的。去年她给晏冷下药的这件事,他知道之后是一阵后怕,求爷爷告奶奶也没有用,还是找到了那个怪物,才让晏冷松口。本来想教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一顿,可她抱着自己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他又是一阵心软,这才答应用这种方法让她如愿。
唉,这次,还不知道晏冷能不能再放他们父女一马呢,如果晏冷不答应,他们赵家,怕是就要毁于一旦了。
赵斐走过去,摸了摸赵烧的头发,叹了口气,“女儿,我送你出国吧,别回来了。”
赵烧心里一惊,一下子就哭了出来,“爹,我不想出国。”
“不行了,这次一定惹怒了晏冷,爹去求求他,看他能不能再放我们一马,如果不能,唉……你还是先出国待一段时间吧。”赵斐心里一阵凄凉,他奋斗了一辈子的成果,却有可能在明天就都毁于一旦,甚至他可能连他的女儿都保不住,这让他心里既后悔又害怕。
“爹,让姐姐去求晏冷也不行吗?姐姐那么厉害,你不是说,晏冷和姐姐的交情很好吗?”赵烧急忙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或者说,之前她敢这么做的原因之一,就是她知道,自己还有一张王牌,就是赵小雅。
“从昨天开始,我就联系不上她了。”赵斐的话让赵烧心头一凉,原本她的楚楚可怜是装出来的,现在可就变成真的慌张了。
“爹,那我该怎么办呀。”由不得赵烧不慌,他就是知道晏家是什么存在才这么锲而不舍地算计晏冷,现在得知可能要面临晏家的报复,一直被她看作是保护伞的姐姐也联系不上,靠她自己,在晏家面前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女儿乖,先去国外待两天。”赵斐闭了闭眼,他此时心里已经是万般后悔,早就该想到,晏冷岂会是个简单的人物,现在他可真的是无路可走了,只是,他总要保住赵烧。
“爹,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不想去国外。”赵烧知道,如果没有爹的庇护,在国外,自己可以说是寸步难行,要知道,她之前从没有靠自己认真学习过,别说其他外语,就算是英语她说的也是磕磕绊绊,去国外要她怎么生活啊。
“……我去见见晏书记吧,希望你爹的面子还有点用。”赵斐心里也没有底,为了赵烧,他只能赌一赌。
以赵斐的身份,约见晏红声不是一件很难的事,但今时不同往日,他不信晏红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晏红声见不见自己,就已经代表了他的态度。如果晏红声不肯见自己,那赵烧必须今天就离开江州,甚至离开中国。如果晏红声肯见自己,那就说明起码在晏家看来,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那晏冷那里也有松口的希望。
抱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心态,赵斐求见了晏红声。
出乎他意料的是,晏红声并没有多做为难和推辞就答应了他们的见面,时间定在第二天的中午十二点。
十一点半,赵斐就早早地等在了那里。
十二点,晏红声准时到来。
“晏书记。”
“赵老板。”
“晏书记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真是赵某人的荣幸啊。”哪怕赵斐再心急如焚,场面话也是一句不能少的,毕竟这时候要是因为面子工程不过关得罪了晏红声,那才真是祸不单行。
晏红声摆摆手,“赵老板既然找到我,想必是有正事要谈,这些场面话就不要说了,毕竟你我也算是认识多年了。”
赵斐老脸一红,也不知道是羞愧的,还是被晏红声话里的意思给臊的,笑得异常尴尬,“好,那我就开门见山,也免得耽误晏书记的时间。”
晏红声做洗耳恭听状。
“晏书记,您也听说了,可怜天下父母心,我女儿实在是太喜欢晏公子了,我这个当爹的这才出此下策,做错了事,您看,能不能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赵斐这话说得可算得上是低声下气了,恐怕这是他这辈子姿态放得最低的一次了。
“……这就是赵老板来找我的目的?”晏红声的话说得不咸不淡,好像对赵斐说的话并不满意。
赵斐心中一凉,“晏书记……”
晏红声端起杯子,和他碰了一杯,浅尝辄止了一口。
赵斐一见这样也只得止住了话头,喝了一口,可他的心思却明显不在酒上,喝完了酒,再想要提起,却怎么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赵斐不主动提起,晏红声也是耐性好得很,做了这么多年的官,自然是练得一手好忍功,这点耐性还是有的。
最后,还是赵斐忍不住,主动开口,“晏书记,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才求到您这儿的,您看,要怎么才能……”赵斐有些说不下去了,他本是个硬气的,如果不是为了赵烧,他根本不可能这么低三下四地求人。
晏红声抿了抿唇,盯着赵斐看了几分钟,才开口道,“赵老板这是找错人了吧,我和青龙帮可没有什么瓜葛。”
赵斐愣住,“晏书记……”
“解铃还须系铃人,赵老板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在东南也算得上是雄霸一方,这个道理总该知道吧。”
“晏书记,我敬您一杯!”赵斐可算是心头一松,晏红声为他指了一条明路,只要有一条路能走得通,他也不至于一直这样担惊受怕,也不至于要把小女儿往国外那种地方送。
“赵老板,老祖宗有句话,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
“您放心,我懂,我不会再犯糊涂了。”赵斐连忙下保证,对于他来说,晏红声能这么说,其实就是已经答应了放他一马,如果他不领这个情的话,那可算是不识好歹得紧了。
从饭店离开,走在路上,赵斐可算是放宽了心。只要不是晏家要对付他们,一个青龙帮,总不会跟钱过不去,给他们一个面子,再主动送点钱,这件事就算是了了。
这边赵家算是放心了,而另一边,作为事主的宋人良现在可谓是春风得意。
度过了一个小坎之后,青龙帮也算彻底步入了正轨,距离彻底洗白还有一段距离,但也总算没有那么多阻力了,毕竟当初最大的阻力来源之一就是蔡永贵,现在蔡永贵以叛徒的名义死了,这个阻力自然就小了很多。
不过中国还有一句话,叫做福无双至,事业上顺风顺水的宋人良,在情场上可是碰到了不小的阻碍,而这个阻碍不是来自别人,正是来自他自己。
他发现活了二十多年的自己,爱上了一个人。
自从从京城回来,他发现,自己的心里多了一个人的影子,着重表现为,他总是梦见同一个人,这是他第一次,迫切地想见一个人。感情上的事,他总不像晏冷那样迟钝,他知道,自己是爱上她了。
晏清舒。
开始的几天,他总是有意无意地在她身边晃来晃去,讲一些笑话,做她的模特,还主动陪她去买东西,生怕她无聊。
可过几天,就算晏冷打电话让他去陪她的时候,他总是推说最近事情很忙,然后避开。
他知道,自己喜欢她。
每当他看见自己大腿上的那个刚刚结痂的伤口,看见身上那几道刀伤,还有被他藏起来的那条涂得五颜六色的裤子时,他总是会想起她,可他却不敢见她。
正因为这些伤口,所以,他才不敢见她。
在江湖里漂着的自己,就像一颗炸弹,注定不能和身在云端的她有什么交集,就像那些在冰焰里情场失意的小子们说的一样,她注定了只是自己生命当中的一个过客,只能远远地看着,而不能上前。
只是自己的身份,就已经会给她带来不幸,何况自己,手上沾满了鲜血和罪恶,永远都洗不干净。
在遇上她之前,他从来都不觉得负罪感是可以压垮一个人的一座山,因为他心里无愧。可遇上了她,他才知道,手上的鲜血,让他不敢去触碰。
如隔云端,妄想成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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