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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儿又让莲香坐下,替她梳妆,梳的是垂云髻,配饰同心七宝钗,金镶玉步摇,紫鸳鸯合欢圆珰,走一步便有细碎的金玉珠子轻轻摇曳,越发显得尊贵荣宠,灼眼夺目。
莲香眼睛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低头看了看衣服上精致的鸳鸯暗纹,喃喃地道:“鸳鸯乃是相伴终老的爱侣,可是谁又知道,那一对对漂游在湖里的鸳鸯,原本都是临时夫妻,根本不是最初的爱侣。原来天底下的合欢月圆,长相厮守,天长地久,都是痴人们自己骗自己罢了。”
巧儿劝道:“娘娘不要多心了,既然皇上还能如常一样宠爱娘娘,娘娘就要知足,先要保全自身,再图谋别的。”
莲香默然道:“还有什么可图谋的呢?经历了这一场贬黜风波,这世上的一切似乎都变了味道。再也不似从前。”
巧儿也嘿然无语,瞧着镜子里的莲香,失落的眼神中又那么一丝无助,更多的,是穿透迷茫,渐渐坚定起来的信心。
北京,终于回来了!
还未曾进京之时,就有人加急来报,说慧嫔的孩子已经掉了。众人都早有心理准备,除了皇上一人伤心欲绝,别人的表情都是装出来的哀伤。等到銮驾刚一进宫,皇上便直奔太极殿。于贵人本是这里居住的,杨淑妃、静妃、凤常在也来探视。
太极殿早有皇甫贵妃率着一干嫔妃都在这里候着。皇甫贵妃病怏怏的样子,一眼瞧见莲香随在皇上身后,款款而入。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凌厉,旋即不酸不甜地道:“静妃也回来了,恭喜静妃。”
莲香也还了一礼,扫视一下屋内,只见自己原来的宫人风筝,如今已是答应装扮,远远地站在角落。筝答应瞧见莲香,满脸不自在,无奈宫中规矩森严,还是犹犹豫豫地走过来,道了万福。
皇甫贵妃瞧瞧筝答应,又瞧瞧莲香,忽而一笑,道:“静妃此番回宫,还要暂且委屈一下,依旧住在你那梨香院。你是梨香院的主位,筝答应住在偏殿,虽然拥挤些,你们姐妹亲厚,想来也不会计较。”
筝答应的脸红了又白,很不自在。莲香道:“有劳娘娘费心,妹妹感激不尽。”
这边语带机锋地谈论半天,那边皇上已经坐在慧嫔床上,瞧见慧嫔数日不见,瘦了一大圈,还在那里昏昏欲睡。刘慎用手贴贴慧嫔额头,又拉拉她的手,一颗心七上八下,难受不已。
莲香在旁瞧见皇上失落的状态,心中暗暗比较,当初自己孩子没了的时候,皇上是否也是如此伤心?
而慧嫔在朦胧中也觉出身边有人,睁眼一看是皇上在旁边坐着,不禁又是惊喜又是委屈,一骨碌就往皇上腿上爬,大声哭道:“皇上,臣妾无能,没能保住孩子!”
刘慎拍拍慧嫔,安慰道:“不怕不怕,有朕再此。”
旁边贴身伺候的宫人也都安慰慧嫔道:“娘娘不用害怕,皇上回来了,定然会为娘娘做主。”
慧嫔一张脸哭的梨花带雨,眼珠里却是惊恐和紧张,紧紧攥住皇上的手道:“皇上,你要为臣妾做主,你要为臣妾做主啊。”
刘慎又拍了拍慧嫔,将她的手握住,然后忽然沉声道:“朕正要问!朕走的时候,慧嫔好好的,怎么这才几日不见,就成了这个样子,你们是怎么照拂的?”
皇甫贵妃心一提,刚要张嘴分辩,刘慎的目光一扫,已经定在皇甫贵妃身上,那声音虽不高扬却甚是威严:“皇甫贵妃,你乃后宫主事,朕也将慧嫔托付与你,你如何给朕一个交待!”
皇甫贵妃急忙跪下道:“臣妾冤枉,臣妾冤枉,求皇上明鉴!”
刘慎手拉着慧嫔,缓缓说道:“你有什么冤枉?朕走之前,再三交代,让你好好看护慧嫔,保住皇家一点血脉,你却如此疏忽,让慧嫔与朕饱受丧子之痛,实在是可恨!”
皇甫贵妃分辩道:“皇上,此事确实与臣妾毫无相干,皇上怕是还没有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便冤枉臣妾,臣妾自是不甘。”
刘慎一想也是,自从听了慧嫔小产一事,自己就一心牵挂,总以为是下人照顾不周,或是贵妃无心照料,因此导致此事发生,却没有问及事情的来龙去脉。听了皇甫贵妃的一番辩解,心里略略回转了些,便道:“还有什么缘故,总是你们都疏忽,让慧嫔受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