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什么胆小不胆小的事情。鹏哥,你知道的,从前我家那般穷困,我都没有行过偷盗之事,如今好容易得了这样一份差事,我怎么能偷东家的东西呢?偷东西要是让人拿着了,送到官府里可不是玩的……我……”
苏青鹏拉下了脸,未等苏明说完就大声啐了一口:“我呸,少放你娘的屁了!世人都只知道苏云珊他姐弟两个是偷儿,再想不到你们家也有偷儿!
想你那个混账爹,醉生梦死在赌桌上的主儿,赢了钱就去买酒,输了钱就回家大老婆,咱们苏家村的人谁不知道?他就没偷过?我可告诉你,我就撞见过好几次,偏你这个做儿子的不知道罢了!
我告诉你两句俗语,一句叫上梁不正下梁歪,另一句叫青出于蓝胜于蓝。
你爹已然是个偷儿了,只是他不过是偷些不值钱的东西,说到底不过是个小偷小摸,没什么出息。
你如今可不一样了!我叔叔家这么有钱,过日子自然也是很讲究的。你也不用偷那些蠢家伙,只捡那些小巧值钱的,弄出来些也就是了。
这样,你拿出来的东西只管给我,我找门路给你卖了去,得来的钱咱们一人一半儿,你说怎么样?”
这苏明和苏青鹏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素来都是苏青鹏说什么苏明都不敢违拗的。一则是苏明奉承苏青鹏自然有他的一点甜头,二则苏青鹏本不是善茬,自来也是揍得苏明心服口服,所以今日苏明心中便是有一万个不愿意,表面上也不敢呲牙,更不敢说个“不”字。
见苏青鹏真的动了怒,苏明更怕再这么下去少不了挨一顿打,若到时候脸上带了伤,回去了东家问起来就更不好说话了。
于是只得诺诺道:“我……我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再说,我一个门房,素日里连正房都进不去,如何又能偷东西呢?”
苏青鹏上去就打了苏明脑袋一下,骂道:“你是个蠢驴吗?你们家东家一家子就没有不在家的时候?等他们都出去了,你还不是想进什么房间就进什么房间?你是个门房,又不用跟着出门,难道这点空子也钻不得?”
苏明被打得实在是很疼,忙道:“鹏哥鹏哥,别动手,有话好好说。你虽说的是,我的确不过是个门房,按理并不需要跟着出门。只是,东家说他家不过是个财主,生活上有人用就得了,犯不上动辄许多人跟着,所以……所以我平日里也帮着东家赶赶车,也……陪着两位少爷出出门什么的,只有我一个人在家的情况,还真没有过……”
苏青鹏冷笑一声:“你这是在同我炫耀,你在我叔叔家有多混得开么?”
“不不不,鹏哥怎能这么想呢?我……我不过就是说,没有机会单独在家,也不能随便进主人房的……”
苏青鹏阴恻恻地笑了笑:“我说你真是拿自己当个人物了?是不是很长时间没有认真揍你,你有些找不着北了?”
苏明旁的没领教过,这苏青鹏的拳头有多硬他可比谁都了解,况且他现在真的不能被打,怎么说这苏青鹏是东家的侄儿。一个是伙计,一个是侄儿,即使东家再仁义也好,他可不觉得东家会偏向自己这个外人。
“别别别,鹏哥我错了。那什么……我……我答应你,我尽量试试,好不好?”
苏青鹏这才面色稍霁:“这就对了嘛。一回生二回熟,你爹都偷得那么溜了,你是他亲儿子,准行!我这就先不打扰了,你只别忘了应承了我,若你方才的话只是敷衍……呵呵……兄弟们咱们先回去,若他糊弄咱们,咱们再来!”
给了苏明一个明显警告的眼神,苏青鹏就带着他的狗腿子离开了。
这是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却如同梦魇一样困扰着苏明。
苏小杏来给他送鞋袜的时候,他也问过父亲是否有偷盗之事,听姐姐支支吾吾的,他就知道苏青鹏的话也许是真的。苏明的心都凉了,转念一想,当初东家和小姐讨论苏云珊家的事情时说了一句话,叫赌近盗,色近杀。现在想来,再没有比这句话更有道理的了。难以置信也好,却也是无奈。
因此,今儿苏大山来到这里,苏明才特别留意了一下,找了个由头往正房外头听了听墙角。听见苏大山竟是有意让苏青鹏去到东家的店铺里头,他心里就咯噔一下。苏青鹏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能让他去祸害东家的店铺呢?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让东家知道苏青鹏的真面目,别说让他去店铺了,就是平日里也要远着这样的人才是。可……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
苏明在这里天人交战,不觉天光大亮。
胡文清就住在苏明隔壁,一大早就发现他不对劲:“你这是怎么了?昨夜没睡好?瞧着眼睛都眍?了?”
苏明这里刚要找话遮过去,却听见有人敲门:“请问这里是苏大海家吗?”
苏明心说,不管这来的是谁,都该感谢他。
“胡先生,我先去开门啊。”
苏明过去开门,外头是个小厮打扮的年轻人,一见了苏明便笑道:“这里可是苏大海苏先生的府上?”
“正是,不知您是……?”
那人听见这话,便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红色请帖:“我乃是隔壁宁家村族长家的下人,这是我们家小姐给你们府上小姐下的帖子,请她三日后过我们府上去赴赏花宴。”
下帖子?这还是苏明做门房后的第一遭。宁家村组长家?看起来来头不小,苏明不敢怠慢,把他请到门房待茶,然后拿着请柬去请示苏大海的示下。
苏大海接过帖子,拿去给了常雪玲,自己亲自去门房见了这位送帖子来的人。
苏家村本已经是附近几个村子里比较富裕的了,但也只能说是第三,在苏家村之上的还有王家村和最富庶的宁家村,所以苏大海不得不亲自去见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