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丞和三王子均没有说话,牛侍卫则一边点头,一边赞道:“不错,非常不错。”
“哎呦,慕容少主,您来了。”
见到进入天井中的慕容亮,一个身材丰满的中年女子挥了挥手里的手帕,一扭一扭地走到慕容亮面前,亲切地打着招呼。
“月荷姐。”
慕容亮抬手指着李子丞叮嘱道:“这位是李前辈,今晚务必给本少主招待好了。”
中年女子伸出胖嘟嘟的手,在慕容亮的脸颊上轻轻拍了拍,保证道:“没问题,少主你放心好了。”
恰在这时,一阵清冷入仙、犹如天籁的琴声从楼上飘下,钻入李子丞的耳廓。
随后,就听有人高声赞道:“月茹仙子的琴技当真巧夺天工,令人如痴如醉。”
另一个娇媚的声音开口道:“欧阳公子可是咱们锦塘镇的才俊,不如请欧阳公子赋诗一首,庆贺月茹仙子的琴技再上层楼。”
“不敢,不敢。”
第一个声音谦虚道:“柳师妹,月茹仙子通今博古,又在琴技上下过一番苦功,想必对古人先贤创作出的有关古琴的诗耳熟能详。有珠玉在前,我怎么敢在月茹仙子的面前献丑。”
“欧阳公子谬赞了。”
第三个如黄鹂鸟一般动听的声音响起:“古人先贤创作出的有关古琴的诗,小女子倒是收集了一些,只可惜仅有三首。”
第一个声音问道:“月茹仙子,敢问是哪三首?”
那如黄鹂鸟一般动听的声音答道:“盛唐王维的《竹里馆》,中唐白居易的《琴》以及晚唐李商隐的《锦瑟》。”
听到这句话,李子丞心里一动,突然朗声道:“鸟栖鱼不动,月照夜江深。身外都无事,舟中只有琴。七弦为益友,两耳是知音。心静即声淡,其间无古今。”
吟诵完毕,嘈杂的现场骤然变得鸦雀无声。
这是白居易创作的另外一首描写古琴的五言律诗《船夜援琴》,或许是因为这首诗从未在天荒四域出现过,故而李子丞朗声吟诵之后,其优美的意境瞬间深深打动了现场所有人的心。
片刻的宁静之后,突然有人用力拍起了巴掌,夸赞道:“好诗,好诗。此诗丝毫不逊色于大诗人白居易的《琴》。”
听到夸赞,李子丞对着二楼抱了抱拳:“这位朋友明鉴,这首《船夜援琴》正是出自大诗人白居易笔端。”
闻听此言,那如黄鹂鸟一般动听的声音开口道:“这位公子,可否移步到三楼来,月茹有一事请教。”
“固所愿也。”
李子丞循着声音,快速登上三楼。
醉香楼是烟花之地,李子丞不愿意做其他的事,倒是愿意和别人谈论谈论诗词,品鉴品鉴琴曲。
在三楼楼梯口的右侧,是一间开放式的亭阁。亭阁呈长方形,面积约有四百余平方尺。在亭阁的门楣上方,悬挂着一块牌匾,上书“听音阁”三个大字。
在听音阁的最里面有一个凸起的平台,平台上端坐着一位妙龄少女,少女身着白裙,脸上蒙着白纱,身前的长条几上安放着一架古色古香的七弦琴。
见到李子丞,少女站起身,一边施礼,一边说道:“公子请坐,请上座。”
听到这句话,站在少女身后的婢女立刻搬出一把座椅,放在平台的侧前端。
李子丞缓步走到少女面前,并未就坐,而是抱拳道:“不知姑娘有何事请教。”
少女听后微微一笑:“公子,月茹方才听了公子吟诵的《船夜援琴》甚为心喜,不知公子可还能吟诵和七弦琴相关的诗句。”
李子丞点了点头:“当然。只不过仅有诗,没有曲略有遗憾。如果姑娘肯赐曲,我便应了姑娘所请。”
“这个容易。”
月茹仙子手按七弦琴,瞬间弹奏了一曲《阳关三叠》。
一曲奏罢,李子丞吟诵道:“月色满轩白,琴声亦夜阑。冷冷七弦上,静听松风寒。古调随自爱,今人多不弹。为君投此曲,所贵知音难。
“月茹姑娘,这是中唐诗人刘禹锡创作的五言律诗《幽琴》。”
月茹仙子听罢,再次手按七弦琴,这次弹奏的是《梅花三弄》。
瞅着月茹仙子两只灵巧的手,在琴弦上如欢快的蝴蝶般灵动飞舞,真是叹为观止。李子丞站起身唱和道:“若言琴上有琴声,放在匣中何不鸣。若言声在指头上,何不于君指上听。”
这是李子丞最喜欢的一首与古琴相关的七言绝句,是北宋大文豪苏东坡创作的《琴诗》。这首诗通俗易懂,却意境隽永。
果然,当最后一个音符从月茹仙子的指端弹奏出来,月如仙子柔声道:“若言声在指头上,何不于君指上听。果然是绝响。”
话音方落,月如仙子扭头对站在她身后的婢女嘀咕几句,随后对李子丞摆了摆手:“公子请坐,月茹还有一事相求。”
李子丞听后笑道:“敢问姑娘,什么事?”
月如仙子答道:“方才公子吟诵了三首与古琴相关的诗,月茹斗胆请公子把这三首诗抄录在纸上,赠与月茹。”
李子丞点了点头:“可以。”
不多时,婢女取来纸和笔,递给李子丞。
李子丞铺开宣纸,手执毛笔,用祝允明《前后出师表》的笔法,在宣纸上把三首诗抄录出来。
“好字,好字。古雅而不媚俗,豪放而不张狂,深得魏晋笔意。”站在李子丞身旁的欧阳瑄一边点头,一边夸赞。
一位白发老者附和道:“欧阳公子明鉴,李公子所书既有《宣示表》的韵味,又有《孝女曹娥碑》的情致,端得是妙哉妙哉。”
嘴里说着话,老者对月茹仙子抱了抱拳:“月如仙子,可否将这幅书法转卖于老夫?”
月茹仙子淡然一笑:“程前辈,此卷书法乃无价之宝,请恕月茹不能答应。”
老者呵呵一笑:“见笑,见笑,是老夫唐突了。”
听了月如仙子和老者的问答,李子丞抬起头笑问:“老爷子,您也喜欢书法?”
老者答道:“公子,老夫醉心于此道数百年矣,只可惜天赋不佳,无法体会魏晋笔意,惭愧惭愧。”
李子丞听后“哦”了一声:“不知老爷子家中可藏有魏晋先贤的真迹法帖?”